静谧的黑夜中，床上躺着的人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东张西望，偌大的房间里只存空荡荡的床上独自睡着休宁一个人。
许久没有在一个人的床上睡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手脚伸展开时触碰不到障碍物，整张床都变得宽阔无比。
因为他睡觉要盖被，避免伤口跟布料摩擦到，他受伤一边的手脚都被秦楚用纱布包的严严实实。
明明平时也有自己入睡，但是今晚就是特别的，睡不着。休宁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强制自己闭上眼入睡。
只是人在越想睡觉的时候越睡不着。他脑子里满是今晚秦楚背着光站在厨房门框的模样，寂寥的身影勾住他的心，让他无端感到难过。
他不由得代入：如果是他老爸老妈都………
“啊别想这个，不想不想……”秦楚紧紧闭着眼，摇头将这个想法在脑袋里清空。
秦楚自他记事起，就跟着他们家一起长大。在他心里，秦楚早就跟哥哥一样，平常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早就把他惯得跟个二傻子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依赖于秦楚的陪伴和照顾，在他为数不多经历的人生里，秦楚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所以你不要离开我呀……”休宁一只手撑在眼前，声音轻轻的，似呢喃一般。
少年人心里就是比较多愁善感。在初一的一个清爽的夏夜里，易休宁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摸黑拉开房间的玻璃门，从床上蹦到阳台。
此刻他心里似乎升起一股激动的火焰，带着冲劲慢吞吞挪到秦楚家的阳台上。像是为了完成一项壮举，他威风凛凛的拉开秦楚家的阳台门。
末了他终于站定在秦楚房间门前，心中正义的气焰化为实质从他眼睛里迸发出来。
他抬手敲门轻声道：“秦楚开门，是我。”
休宁将耳朵贴在门上，眉毛都认真得皱在一块。
一开始静悄悄的，直到有椅子突然被拉动的声音传出来，听着有些着急忙慌的。
“秦楚秦楚，快开门！”休宁整个人都趴到门上，想就这么融到门里能直接进房间了。
似乎秦楚也没想到易休宁会突然到访，但心里早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撞见的准备，他开门时表情非常冷静，极度克制的唇瓣微微抿起。
只是泛红的眼角和耳朵出卖了他面上强装镇定的表情。
他站定在门前，仍是逆着光，让休宁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休宁急急的从秦楚怀中挤进房间里，抬眼四处打量房间里的陈设。
“你干嘛呢，还不睡觉。”
休宁四处扫视一遍，没发现什么危险器具后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回头看向秦楚，注意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垂。
“在用电脑，晚点就睡了。”秦楚将门重新关上，走到他身边把他扶到床边坐好。
“为什么跑过来，伤口又崩开了？”秦楚居高临下的看向他。
这角度有点像他刚看的视频里的视角。
休宁眼神在秦楚平静的脸上乱瞄，随口敷衍过去：“我自己睡不着，你也快别玩了。”
他拍拍身旁的床沿：“快来睡觉。”
这动作更像了......秦楚下意识抿住薄唇，闭上眼不再看。
休宁看他傻站着不动，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朝自己拉过来：“别傻站了，快睡。”
这次两人之间的主导成了易休宁，虽身残但意志坚定。他的动作强硬得不容秦楚反抗，实际上秦楚也十分乖巧的被他摆弄，一点要反抗的动作都没表现出来。
既然没有做傻事的迹象，他也不想大晚上给秦楚开堂心理健康咨询课。
休宁将人推倒在床上，学着平时秦楚照顾他的模样拉起被子给人盖住肚脐。等把人安顿好，自己才慢吞吞躺到床上。
秦楚自从躺床上后就一直侧着脸看他，看休宁单腿站立，颤颤巍巍给他拉好被子，脸上的表情认真又努力。
好几次他看着休宁都欲言又止，他再不清楚不过了，休宁心中所想，他们的关系不会再更进一步。
休宁没再唠叨些有的没的，只是平静的躺在他身侧，闭上眼睛等待入睡。熟悉的温度和床畔微弱的呼吸声让他终于感到疲倦，眼皮沉沉。
秦楚盯着他紧闭的眼：“宁宁。”
休宁立马睁开眼，扭过头问：“怎么啦？”
黑暗中休宁亮晶晶的眼带着光似的，把他的心思全都洞穿般，他龌龊的、浓稠的、肮脏的念头，统统在这束光芒下无处遁形，展露无遗。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两双眼睛勾在一起，像是什么话都说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秦楚闭上眼，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感到喉头梗住，仿佛有块石头卡着，不上不下。
休宁却不打算放过他：“秦楚，”他伸出手在被子里摸索，牵住秦楚冰凉的手掌，低喃：“不要做傻事。”
他知道自己对于秦楚的心里可能占不了多少比重，他自己设身处地的代入，都无法接受没有父母陪伴的孤独与痛苦，仿佛自己与整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他与冰凉的手十指相缠，握的愈发用力：“不要离开我。”
明明嘴巴已经苦涩得发不出声音，秦楚却听到他自己在回答：“好。”
温暖由跟休宁交握的掌心传递过来，他却感到浑身发冷。
明明是精心挑选了最柔软最厚的床垫，却让他感到脊背发凉，冷意透过层层束缚传遍他的四肢百骸，身旁人的温度与他天差地别。
从小他便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休宁对他产生的依赖，是他一手培养的成果。
母亲的离去使得在外人看来完美无瑕的家庭彻底破碎开裂，父亲的无视和冷漠都好，他逐渐学会了以卑微的姿态摇尾乞怜，永远得不到任何人的在乎和爱。
想要永远的留住一件东西，只能将其牢牢的、紧紧的握在手心。
休宁感到交握着的手掌冷的渗人，他用屁股一点一点向秦楚身边挪过去，直到半个身体都黏在秦楚手臂上。
休宁嘟囔：“手怎么这么冷，我给你捂捂。”说着就又黏黏糊糊的把脚伸进秦楚双腿上架着，整个人像某种寄生植物一样，半个身子都黏在秦楚身上。
期间秦楚一直没出声，默默承受着一切。
“你实话告诉我，你刚在干嘛呢？”休宁要不是另外半边身子伤着，估计要跟八爪鱼似的勾住秦楚。
他软乎的脸颊肉就跟秦楚的贴在一块，后者颇为享受，闭上了眼：“看片。”
休宁疑惑：“什么片？”
秦楚轻笑出气声，非常诚实道：“毛片。”
休宁：“……”
秦楚反握住休宁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改天再告诉你，”他扣住休宁的手背抬起，落在唇边投下极轻的吻：“我困了。”
休宁一头雾水，好像被耍了一样。
什么是毛片？怎么又背着他偷学新知识。毛片难道是哪部电影的名字？到底是骗我的还是我无知了！
只是等他回想起再扭头想问个清楚时，秦楚已然阖上眼睡得安详。
气得休宁用好腿轻轻踹了秦楚一下，害他白担心半天还差点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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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_^*)已睡勿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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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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