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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杨顺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从记事起就在坪山村,和他住同一个屋檐下的、他曾以为是亲爹的男人叫杨来忠。

当然,平日里没什么人会叫这个名字,估计都很少有人会知道他的名字吧,村里村外提到他时都叫外号,杨独眼儿。——他有一只眼看不见。

农村是个大型熟人社会,平日里看着热闹,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各村各队的确有温情,但不是谁都能享受到这份温情。

人丁兴旺的人家自然不会被欺负,势单力薄的人家则会成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时不时打趣的消遣。

这种谈论不一定带有很明显的侮辱性质,大多数都是说说笑笑的,看着不过讲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而已嘛,但彼此心里都门儿清,没谁会拿村长的痛处开玩笑。

——很明显,杨来忠在坪山村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杨来忠是家里老大,是几个兄弟中混得最没出息的一个。整个坪山村里的村民,谁都可以头头是道的教育他几句,哪怕当着他面嘲笑他,他还得赔着笑脸的跟着一起笑。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买儿子,据村里那几个特别八婆的婶子说是因为杨忠来的幺弟为孩子在城里办满月酒,回来时其他人都笑他没儿子,他也不啃声。

酒席结束后的第四天早晨,天蒙蒙亮,杨来忠背着一个还在睡觉的小男孩绕着村子走了整整两圈,从早走到晚,逢人就炫耀:“快看,这是我儿子哩。”

男人对这个买来的儿子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差。

他小时候生了病,男人也会连夜带他去镇上的诊所开几块或十几块钱的药,但仅限于此,再不好只有拖。

没办法,条件就这样了。

杨顺从小是个懂事孩子,很小就知道帮着屋里干活,帮着洗衣服,帮着收拾屋里屋外,打整田里,乖得不行。

杨来忠没死前,偶尔一两次吧,干活回来的他心情好时会夸夸他,给他拿一颗廉价的、快化掉的水果硬糖。

这算对他好吗?

杨顺也不知道。

反正杨来忠死了。

男人死前还硬生生拖了快两年才死。——干活回来时,突然落雨,地太滑,没踩稳,整个人从坡里滚下来,摔了脊椎,瘫了。能怎么办?躺着呗。

杨顺那时刚上初中,要忙作业,要忙屋里要忙地里,还要日常照顾杨来忠,给他翻身擦身,给他喂饭,忍受他比平时更差的脾气,忙得他都没时间抱怨累了。

杨来忠死的那年,杨顺十三岁。

那天没什么特别的预兆,早上还在庆幸他安静不少,傍晚放学回来人就没了。杨顺看着一动不动的冰凉尸体,思索几秒后,转身去找村长,剩下流程是村委会在弄,他没过问。

杨来忠去世第三天,同村另一户人家把原本属于杨家的地给占了。名义上说得特别好听,说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地,之前只是借给他们用而已。

打不过,争不过。

没办法,人家和县里一个小领导可是是亲戚关系哩。

至于为什么念完初中就不读书了?原因很简单,因为都这样。

不止杨顺这样,村里其他孩子都这样,没有幼儿园,小学在村上,中学在镇上,上完九年义务就出去打工。

毕业后杨顺也想出去打工的,只是他想多攒点钱,不然心里不踏实。

这大半年里,他不仅种地卖菜攒钱,也帮别人做散工赚钱,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里,有外地商人在开展销会时,他去做零时工。

攒啊攒啊,他都快把钱攒齐了呢。

“要攒多少钱?”

一个寻亲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好奇道。

杨顺没有直接回答具体数目,而是反问了节目组一个问题:“你们进村时有没有看到两块很大的鱼塘?”

“嗯。”

“那家主人姓刘,家里三个孩子,两个大的毕业后和隔壁村好友去了广州打工,好像是服装厂?……村里还有一家的孩子去了深圳一家电子厂,过年回来时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没想清楚去哪,之前在犹豫是广州还是深圳,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

杨顺捏着一块尖尖的石头在门口的石板写下一个个数字。

“从村里到镇上的班车是5块一趟,镇上到县里是28块,县客运站坐大巴到市里只要35块,但市里没有直达外省的火车,所以不能去市里,要先坐大巴到重庆,票是153块…”

“到了重庆就可以直达很多地方了,重庆到广州要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硬座票是180.5块,重庆到深圳也是接近20个小时,车票189.5…”

“如果我去广州,所有路费366.5,去深圳是375.5。嗯……这只是路费,路上的吃住都是未知数。还有我也不能确定到了就能找到工作,我要给自己最少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说外面消费很高,一碗面都要几十块,所以我更要给自己留更充裕的资金才行…”

“以前和我同一个班读书的王强,他出门打工时,家里给他拿了一千,不够家里人另外寄,我情况不同。我没有家人给我寄,所以得自己准备多点才行…”

“我的目标一千五百块,好的话两千,现在攒了一千零八十多了…”

“其实你们来的时间也巧,要再晚一两个月,估计我就要出去打工了。他们说过年的工资比平时高,我才想等那时才出去的…”

杨顺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什么情绪都没有,眼神麻木得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青少年。

这些年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在场的人哑然,尤其是离他最近的关导,眼眶明显红了,他深吸一口气,扭过头用衣袖擦了擦眼眶。

“好孩子,你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给你说个好消息,你亲生父母很有钱的…”关导有心想尝试让气氛活跃起来,特意用神秘兮兮的语气道,“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节目组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他们在都恭喜他终于找到家人,终于苦尽甘来了。

杨顺一句没附和,他丢开攥紧的石块,拍拍手掌的灰,起身朝着隔间的土灶走去。

跟拍的摄像小哥立刻跟上,少年声音是顺着米饭的香味一起飘来的。

“你们吃饭了吗?我刚煮了点鸡蛋羹,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吧,屋里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

节目组在坪山村逗留了一天。

一来是杨顺要处理点家里的事,例如那十来只一看就养得极好的、胖乎乎的禽类、地里将收未收的菜、还有之前答应干活又不能去的零工散活等等;

二来节目组也想趁此机会拍摄一点杨顺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和他过往的生活,还特意对周围人进行了随机采访。

时间过得很快,快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杨顺一夜没睡。他闭着眼睛,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子里一幕幕闪过。

他想鸡已经卖了,想田里的熟了的菜都送人了,还有些日子的也都告诉张婆婆了,让她到时去摘。

他想之前说好的活儿,也特意和老板说过不去了,压的工钱在节目组的陪同下拿回来了,导演答应明天到城里让他先去买身新衣服…

还能有什么事?

哦,他的爸爸妈妈…

杨顺被拐时才一岁,就是再天赋异禀,也绝不可能记得那么早的记忆。

他开始费力回忆。

白天看过的关于父母的照片在脑海里转啊转,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原来他们长这样啊?

他们会喜欢自己吗?见面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要不要买点礼物?买什么好呢?他们好像很有钱,自己那点钱买不了什么好东西吧?

铺着稻草的床一翻身就能听到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这声音他听了十几年,早该听熟了,那是他第一次感觉被这点声音吵得睡不着。

来来回回烙煎饼一样翻了七八次,杨顺依旧还是没什么睡意,手心脚心乃至胸口处都烫得吓人。

这太不真实了,他甚至生出一种荒诞的想法,眼前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一个梦,会不会只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下一秒,他突然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嗯,痛觉是如此清晰,是真的。他安心地闭眼了。

第二天摄像小哥依旧一路跟拍。

从杨顺住的坪山村七队出去到一队村头有一截很难走的崎岖泥巴路,大约两公里,给车上的众人颠簸得不行,镜头同样也颠簸着。

有工作人员问杨顺平时怎么出去。

“你怎么过去啊?搭什么车?”

杨顺紧紧抓着车顶的把手,绷着一张脸,声音被颠出颤音:“家里有三轮的开三轮,我家没车,都是走路…”

糟糕的路况直到出了村才好点,道路从泥巴路到柏油马路,终于算进城了。

下了车,杨顺一心记着买新衣服,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一家服装店。

试衣服时,关导发现杨顺虽然因为常年风吹雨淋皮肤有很多晒伤,乍一看很憔悴,但细看五官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唯一的问题是有点畏畏缩缩的。

这点他在很多农村孩子身上都能看到,可能是不自信,身子总习惯性地佝偻着,像一只受惊的刺猬。

那孩子更是如此,表面上绷着一张脸,竭力装出一副自己很凶的样子,但眼睛和表情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他怕镜头,

怕到会刻意避开摄像师。

对这群城里来的陌生人,他很是警惕防备,同时又充满胆怯,开口讲话前还会观察他们的脸色,就仿佛他们都是会伤害他的陷阱一样。

双方接触快两天了,他才不再刻意回避镜头,才算对这群人稍微放下戒心,一点点显露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泛。

“怎么样?”从试衣间出来的杨顺看向关导,虽然紧绷着脸,但还是能看出他有点不自信,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这样看着会不会很奇怪啊。”

他从里到外都换了一套,新外套是一套黑色运动服,他将拉链拉到最顶端,几乎遮住了大半张口鼻,整体看起来还挺不错,是他自己太腼腆了。

“哪里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啊!多俊一小伙子啊,你们说是不是?”

关导自己夸完还不算,又特意转头询问其他工作人员,而后者当然没一个说不的,都连连称好。

*

后续一路无事。

那是杨顺人生第一次坐飞机,整个过程又新奇又新鲜,坐上飞机后,他保持同一个动作望着窗外看外面软乎乎的白云看了很久很久。

村子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大。

这份新奇中伴随着紧张,关导开始和他闲聊一些别的,时不时聊他儿子干的那些事,再时不时聊之前在坪山村的事儿。

就这么天南海北的聊啊聊,机上的抵达广播响起时,关导再次轻轻拍拍杨顺的手背:“放心吧,没事的没事的…”

少年原本抓着背包的手松懈了几秒,真心实意朝着关导笑笑:“…谢谢您。”

在节目组的镜头下,一岁多就被拐卖至偏僻大山的少年终于在机场贵宾休息室见到了阔别十四年的亲生父母。

刚见面时,杨顺明显有些生疏,镜头里的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眼眶通红的将他搂入怀中,不断说着当初是怎么把他弄丢了,说那个保姆已经坐牢了,说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说好想他,说她经常做梦见他…

一旁中年男人虽没在镜头里露脸,但也能听到他在温声劝慰着:“好了好了,回来了就好…你别吓到小卓了。”

摄像小哥精准捕捉到了杨顺的一系列的表情变化,从刚被亲生母亲抱住的茫然无措到逐渐动容,到眼眶里的泪一点点蓄满,不堪重负溢出,最后再小心翼翼的回抱住了妇人,宛如瞬间从之前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刺猬变回委屈的稚童,颤声叫了一句妈妈…

真是一副好感人的画面,几个工作人员忍不住背过身擦起了眼泪,关导更是取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雾气。

李家人旁边还站着一位同样衣着不菲的年轻青年,没有漏脸,但据介绍是他的哥哥,一直笑吟吟地看向弟弟。

杨顺被接回家了。

上车前他哥主动提行李,父亲开车,母亲拉着杨顺坐到了后排,一路都紧紧握着他的手。

节目组的摄像为了不打扰一家人独处,并没有挤上车,只在车后跟拍着。

目的地是一处均价贵得令人咋舌的豪宅,节目组的年轻人都忍不住感慨。

镜头再一转,杨顺坐在李家的真皮沙发上,头顶是华丽的水晶吊灯,底下几位穿着统一制服的家佣无声无息地端着茶饮点心一样样摆在茶几上。

哪怕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但看起来依旧灰扑扑的、山沟沟里来的小土包子就这么被簇拥着,目光不断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本该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家,新奇又忐忑。

十四年没见的母亲对他温声关心道:“小卓一路上一定饿了吧?晚上想吃点什么?妈妈这几天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导演也在一旁宽慰:“别紧张,放松一点,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啊…”

少年一路上绷着的脸在那一刻终于有了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波动,开始大着胆子观察“自己的家”。

“谢谢你们。”

*

寻亲节目到这就算落下尾声了。

后期组贴心的给这幅家人团聚的画面加上了一层暖色滤镜,连字幕都是花体的:【最后的最后,这位流落他乡十四年的孩子终于回到了真正的家,迎接他的将是一个温暖的崭新未来…】

但…真的是这样吗?

作为一个系列节目,寻亲节目的主人公并不只有李卓一个人,但或许因为他狗血的身世,也或许因为别的,他的这期节目比别期都要火点。

几乎每个看过节目的观众都发自内心的认为当失散多年的孩子被找回时,父母一定会如珠似宝的疼爱孩子,会想尽办法去弥补过去失去的爱…

评论区的网友呼朋唤友,插科打诨:

【别说,当时镜头一转过去,我一眼看出他不是普通农家孩子(狗头)】

【少爷快哭吧,快趁着现在多哭一会儿,不然以后可有你笑的时候…】

【那环境可太熟了,我老家也差不多这样,交通靠走,通讯靠吼,不过我刚才逼问了我爸半天,他死活非不承认我是他买来的,哎…】

【上期主人公被找回来都中年岁了,再哭也没用,这个主人公才15?人生才刚开始,算不幸中的万幸吧,还可以回家过成人礼啊,真老天送的礼物啊…】

【不知道小少爷现在在干嘛…】

【估计正享受惬意人生呢。】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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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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