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吗？”
顾柏焰正仔细在斟酌，说：“我觉得赌场鱼龙混杂，很多违法的东西，对小孩来说太过危险了，就算是刚成年的青年也不例外，要不等再长大一点吧。”
“多大？”陈北彻问。
顾柏焰不像开玩笑的样子：“48岁，那时候我们可能都二婚了，肯定能识破很多潜在的危险。”
郝语嫣听到究极炸裂的“二婚”俩字差点些没把炒面从鼻孔里直线型喷射出来。
咳了大半天，陈北彻把纸递给她，脸色像喝了两斤二锅头：“不是……顾哥，你没发现话题被北彻带偏了吗，就说，我的未来你没帮我规划吗？”
顾柏焰：“怎么可能，我知道。”
“你应该三十岁之前就会猝死。”
郝语嫣：“…………”
陈北彻听了差点笑死在餐桌上，活活缓了好十好几秒，见郝语嫣冷幽幽地说：“我谢谢你啊顾哥，从来没人这么周到地祝福过我。”
“我不是在咒你。”顾柏焰读懂她的言下之意，解释道，“你的作息真的不是大一点的岁数能抗住的，你的身体年纪还很小，还在发育，它还需要悉心呵护。”
陈北彻正在一边幸灾乐祸，庆幸被谆谆教导的人不是他。
结果刚没半秒，顾柏焰就将炮火台转向了他：“你也是北彻，你要是困了，那是你的身体告诉你你需要休息，每天来学校补觉是不能划等号。”
顾柏焰牢骚完，所有人都倍感自惭形秽。
郝语嫣在一片深省中逐渐找回了话题，很快说：“刚刚说到哪了，哦对，我去找戚榛风是有算盘的，我想找他要北彻的照片。”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觉得他会有北彻的照片。”
顾柏焰始终费解至极：“北彻的相册里都是游戏截图，你的都是画，谁有十足的把握说戚榛风的手机相册里有一张北彻的照片。”
陈北彻也认同顾柏焰的说法，完全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对啊，谁闲的存别人相片。”
“是吗？”
郝语嫣说着，喜闻乐见地撑着下巴看着二人，操着一口塑料台北音，微笑道：“可是，贴心有爱，善良有心的阿美莉卡boy可是把你们俩的相片都存进手机里的哦，他还单独创建了一个相册夹，感人肺腑内。”
“……”
郝语嫣尖声尖气地补全了所有细节：“有在演唱会的，奇形怪状的睡姿的，生活照的，美食同框的，游泳的……顺带提一嘴，北彻你的腹肌照就是在这搜刮到的。”
“……”
“哦，说说戚榛风吧，他真的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给你们拍了很多纪念照片呢，而且拍得都很专业很有氛围，我一个搞艺术的都膜拜了，我还找他额外要了几张。”
郝语嫣掏出手机，双眼渗出柔情蜜意的塑料情感，慢慢欣赏照片，并声情并茂，不断用语言攻势让对面两人感到无止境的羞愧。
“他真的好用心啊，他存了这么多你们之间的回忆，一定很喜欢你们吧。”郝语嫣不断做喉腔共鸣恶心他俩，“嗯！回忆比什么都要珍贵呢！”
陈北彻：“……”
他是真的不知道戚榛风会存这么多照片。
等下，这不……
陈北彻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词儿。
把人白嫖了吗。
顾柏焰找到机会辩驳：“我出去玩都在看风景，那些照片我之前看过，我还转发了。”
郝语嫣怪声怪气地看向陈北彻：“嗯哈，所以说，普通长得帅有健了身有肌肉的男生，和真正的有生活质感长得帅健了身有肌肉的男生也是有云泥之别的呢。”
“……”
陈北彻冷噤得很彻底。
顾柏焰低头看了眼自己精瘦的胳膊，有些无法理解，偏题道：“你们是约好了一起健身吗，为什么不叫我？”
顾柏焰觉得有点没跟上节奏。
郝语嫣嘘他：“嘘，顾哥，我在让北彻振聋发聩。”
陈北彻静默晌久，试图不甚了了道：“……照片这种东西，不是纯凭爱好和感觉吗，我就不爱拍。”
话落，他又给自己堪堪挽尊：“我以为戚榛风就发朋友圈发几张，我转发点赞就完了，他还真存了……”
陈北彻心里忍不住泛出一阵酸喉咙的涩意，他被郝语嫣说得都有点愧疚了。
郝语嫣对此发起嘲讽：“嗤，你以为什么感情都是一方在付出的啊，人家在那埋头苦干记录你的生活，你说，好，哥们，晚上打A吗？你觉得这样对吗？”
大男子主义真该死啊。
要是再让她说下去，陈北彻恐怕自己就得抱着后脑勺往桌上撞了，心情百感交集：“行了行了，我回头好好感谢一下他行不？妈的，再说你直接把我心掏出来给戚榛风上供得了，我这不是马上就痛定思痛了吗，你少批判了。”
郝语嫣浅噙了一口矿泉水，勾起眼角道：“知恩图报善解他意就是好的，但是我还想说一下，北彻，你真应该在友情中多付出点感情和价值。”
陈北彻更不理解了，微蹙着眉间说：“咋了，我在你们这付出的不一样吗？”
“如果卖肉算付出的话。”郝语嫣深情款款地望着他，“我现在应该倒欠你好几千吧。”
“……”
真他妈……
郝语嫣的逻辑很清奇，有种你知道她在瞎掰但还是莫名其妙信了的感觉。
陈北彻慢慢地被卷进了郝语嫣的逻辑旋风，声色沉闷：“那咋整，你别只给题干不给题吧。”
郝语嫣忽然理直气壮起来：“问我干嘛，我又不可能读懂戚榛风的内心，他想要什么总会说啊，就是你小子有没有注意听？”
“人与人交往最重要的三大要领——”郝语嫣有条有理，比划着手势说，“尊重，信任，和聆听，你我觉得有点悬。”
陈北彻陷入某种矛盾又五味杂陈的沉默。
郝语嫣来劝导他：“我觉得吧，其实也没啥，我就是唬你玩的。至少戚榛风现在还没指出这件事的槽点嘛，我感觉他也不是那么在乎你在不在乎，他就是找到了一个捕捉生活的照片随便拍下了，你没必要那么惭愧。”
陈北彻感觉他都不知道正确的感受是什么了，干脆伸手索要郝语嫣捧着的手机：“给我看看那些照片。”
郝语嫣全身鬼畜了一刹那，突发恶疾，继而狂点手机屏幕快要点出火星子：“等一下！我先设置**模式，妈的，你怎么早不说问我要照片！”
陈北彻啼笑皆非：“早了你也没跟我说啊，我今天要是不问你你让戚榛风代的什么购我怕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
顾柏焰听到这恍然回神，目光涣散了一会儿，执着地问：“到底代购的是什么东西？”
郝语嫣把整理好的手机交付给陈北彻，这才神神叨叨地说：“我以前一直想要的一个东西。”
顾柏焰双目严正：“亨利卡维尔。”
郝语嫣摇头挥食指：“不对不对，这个颜色红一点。”
“□□的红领巾。”
陈北彻：“……”你还想要这个？
“不对，还是要偏实力派，偏人一点。”
这俩给陈北彻整得低头又抬头的。
啥玩意儿叫偏人一点？
“蜘蛛侠手办。”
“哦呦，很接近了。”
顾柏焰和郝语嫣玩得很开心，周围充满童心未泯的欢快。
陈北彻这边都要给自己看郁闷坏了。
这照片，还他妈连拍啊。
还有专门找角度的，他那会儿哪来的时机拍？
拍得真好看。
顾柏焰在一旁一鼓作气：“猪猪侠手办！”
“我是说系列很接近啊！”郝语嫣在嘈杂的食堂中猛锤桌子。
“迪士尼的？”
“没错。”
“小美人鱼？”
“不是！”郝语嫣快奔溃了，她抓耳挠腮，“我们之前一起去电影院看过！”
顾柏焰不服气不放弃，表情尤为严肃：“番茄炒蛋那个吗？”
“对了对了！差点！”
“死侍！”
“Ohhhhh终于对了！”
历经蹉跎终于答对，顾柏焰认真庄重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欢笑。
他俩响亮地击了个掌。
这边渲染着欢腾的喜悦。
陈北彻一条条看这些琳琅满目的照片，是真的快蔫吧了。
戚榛风真的在他们没看见的时候记录了很多他们之间的生活相片，国内国外的都有很多，一只手都翻不过来的多。
这就是郝语嫣说的一点吗？她真他妈是要了一点过去？
那戚榛风那手机里得有多少这种照片……
陈北彻心堵到了一定程度，心脏像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纸壳似的，闷得不行，死内疚。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没虐给自己找虐受的心理，就是心里满当当地过意不去。
这种心情就好比，有个人一直在他背后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精心包裹了一箱沉甸甸的礼物悄悄送给你，发现惊喜的时候，让一个暴走的小矮人泰山压顶地“bang！”一下砸他身上。
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陈北彻把手机还给了郝语嫣，反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陈北彻：照片发我一点】
【戚榛风：？】
【戚榛风：什么照片】
【戚榛风：一个食堂，在你对面，直接过来说】
陈北彻心说他不仅想过去，还想上去给哥们一个真挚的拥抱。
【陈北彻：不去】
【戚榛风：？行】
【陈北彻：我觉得你拍的照片真挺好看】
陈北彻抬头望了眼，正好停驻于十米开外的戚榛风，他也在这层吃饭，还有几个一班的伴与左右。
戚榛风老远给了他一个无法准确阅读的眼神，像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又低头发消息。
【戚榛风：你椅子扎你了？】
坐立不安的。
【戚榛风：拍着玩玩，想要我传你】
【陈北彻：你人太好了哥们】
陈北彻下意识抬眼看戚榛风此刻什么反应。
从这个角度看，他只是两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机屏幕还贼碍事挡到了脸，只露出了他几撮混血儿发量感人的深褐色头发。
【戚榛风：就因为早上我让你自己飞过去，你这么搞我？】
【陈北彻：？我他妈夸你】
【戚榛风：你夸人可以更直率一点】
还他妈不够直率？？
【陈北彻：那我去你那】
【戚榛风：一班的不喜欢你，别来】
陈北彻盯着手机：“？”
【陈北彻：？为啥，我他妈又没招他们】
陈北彻看对面一直正在输入，没想到看见接下来屏幕下方骤然显示：[戚榛风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把一班人不喜欢他的消息撤回了。
【戚榛风：我阳了】
【陈北彻：。】
消息刚传进聊天框，下一秒，陈北彻耳尖地听见就在十米开外，戚榛风那个方向传来两声任务感极重的咳嗽声。
一班那几人：“？”
【戚榛风：晚上发你照片，你先吃你的饭】
“……”
发完这段消息，戚榛风毫无停顿地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班那群人也接二连三站起来，一齐人端着盘子出了食堂。
陈北彻好像神智清醒了。
他到底在感动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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