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奚峤醒来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医院里。
身边一堆仪器伸出来的线连接着自己的身体,他艰难地动动头,发现有一个白家保镖正在门口守着。
“喂……你过来。”
声音虽小,门口的保镖还是听见了动静,进屋问:“小少爷,你有什么吩咐?”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我怎么在这里?”他不明所以。
“你和朗曼除了车祸,幸好夫人及时赶到,救下了你。”
“朗曼呢?”
白奚峤看着眼前这个微微低头神情木然的保镖,就想到了那个和他如出一辙的人。
“进了罗耶城监狱,等待审理。”保镖道,“三天前他绑架你,被附近办案子的协员发现后,还杀人灭口。”
他波澜不惊地说完,白奚峤听得一头雾水。
办案子的协员?不是那个神秘人杀的吗?怎么成了他?
白奚峤让他把自己的掌脑拿过来,得知早就成焦铁后,让他去附近买了个最贵的来。
这些东西他一向没什么别的要求,管他功能怎么样,只要外观最酷价格最贵的。
打开掌脑,上网,病房里很快投出新闻全息页面。
罗耶城最近有两个重大消息。
一则是11席议会的热门候选家族白家的小儿子遭遇车祸,在医院生死不明。
白奚峤对现场的照片发憷不已,匆匆点击屏蔽,在之后几张里,他发现了身着执法官服装的人。
他就知道白夫人不会那么好心放过自己,原来是因为他们当时在现场,白夫人就算不喜欢他,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尊贵的白家小少爷。
另外一则是11席议会成员之一,卿家的家主,三天前在情妇家丧命。
现在卿家乱成一团,媒体围堵在卿家主宅外围,就想捞到第一手热门消息。
每次议会大选都是一阵腥风血雨,白家和凯茵家已经盯准了克里埃这条老狗,就想趁其不备撕下一块肉,明年光荣进议会。
这次更不知道是哪个家族买的人,直接把议会成员做掉。
在整个罗耶城人都在虎视眈眈的关口,卿家家主丧命,整个家族都将被拖下水,如果没有一个能人快速出来主持局面,不死也残。
他回想了下那晚看到的人模样,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他还是看得挺清楚。
但为了一亿去执法部供出那人?
小爷又不是缺钱的人。
白奚峤对这此不感冒,反而如果朗曼为此蹲监狱的话,他更乐意。
想到这个,他更开心了。
还想掳他到下城去,下辈子吧,这种人就适合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一阵嘈杂声,越来越大,门口聚集的保镖也多了起来,死死堵住病房门口。
白奚峤把掌脑丢到一边,困得发慌,又被门外声音吵得不行,迷迷糊糊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问:“白少爷,这次车祸是白家内斗的结果吗?”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茫然地眨眨眼。
内斗?他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个。
还有人继续高声问:“白少爷,是否是沈少爷搞的鬼?”
“听说白夫人当时也在现场,是她容不下你这继子而动手的吗?她想对你赶尽杀绝?”
“白少爷……”
“够了!你们再这样扰乱公共场合秩序,我们白家就要打电话给执法部了。”保镖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医院整条走廊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可不想吃官司。
“陆六。”
保镖的身后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叫唤。
陆六转身看过去,见他艰难从床上爬起来,明显有话要对记者说,没多少恭敬道:“小少爷,这些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病要紧。”
白奚峤额头上裹着一圈纱布,希冀地望着外面的记者,脸色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眼里泛着水光。
脚尖触地,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伤不是特别严重,只有一些剐蹭伤。
可惜刚下地,陆六忙从门外进来,不由分说就把他往病床上拽。
白奚峤疼得龇牙咧嘴,没伤筋动骨,好歹也有皮外伤,一时间眼尾泛起一片酡红,抽抽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被破布一样丢回到床上的场景,刚好被一堆录像机拍了下来。
小爷面子全丢尽了。
陆六一听再次嘈杂起来的声音就暗叫不好,那些记者见白奚峤想说话,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进来。
“白少爷,能否说说昨晚的情况。”
陆六脸色阴沉下来,眼见事态不可避免,站在一旁暗暗警告道:“小少爷,你可是白家的人,病好之后还要回去的,别乱讲话,老爷夫人可还在家里等你回去。”
白奚峤瞪了他一眼,“小爷当然知道。”回去他就要告他的状,把这个讨厌的人赶出白家。
“这次和一个月前的车祸,是否都是沈枫设计的?”一个记者高声问道。
一听到一个月前那件事总算有人怀疑,白奚峤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想要我的命,这样他就是白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话一出,记者们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围得更近,问了一堆白家豪门秘辛。
陆六气愤地被挤到一边,想抽出枕头把他捂死的心都有了。
“小少爷,沈少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帮衬你的地方不算少,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他!”陆六磨牙道。
不单单是他,他们这些下属保镖都是受过沈枫恩惠的,那人看着挺冷的,实际上人正直又心地善良,怎么能被这个不学无术的阴险小人这么污蔑。
可惜他的话压根没有用,白家血统纯正的小少爷,就算什么都不会,嘴里随便说出的两句话,都顶得上他说千百句。
陆六郁闷至极,再也不想听下去,想离开但又不能放着白奚峤不管。
————
沈枫正在处理家族的一堆事务,白家主要靠金属矿产和能源起家,掌握不少罗耶城的矿脉和能源供应,与不少家族甚至是议会首席都有密切往来。
“少爷,你快看直播!”秘书推开门行事匆匆地走进来,气得快要哭了,“那个只会挥霍享乐的白家混账少爷,竟然在诋毁你。”
“出去。”
秘书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太激愤直接闯了进来,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放下掌脑走出办公室。
沈枫并未被她打扰,头也未抬,拿着笔继续办公,但耳朵却捕捉到了一道呜咽声。
秘书放在桌边的掌脑传来了白奚峤酥甜中夹带浓浓鼻音的控诉。
“他可坏可坏了,心肠都是黑的。”
“当面装成好人的样子,你们都被他骗了。”
没有丝毫表情波动的脸上,如一粒石子入湖,泛起了一丝烦躁和怒意。
“背地里都在欺负我,抢我的衣服,抢我的继承人身份,什么都要抢我的,还爱出风头。”
放下笔,他慢条斯理地揉着指腹和关节,看起掌脑,将视频里的身影投放到半空。
白奚峤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抱腿蜷缩在床头,乌黑色的鬈发有点蓬乱,遮住眼尾,投下一片淡淡的阴翳,让人忍不住想帮他梳好。
阴影不适合这张明媚精致到过分的脸。
“等到手了,他又说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都是为了别人好,这才勉强接受。”
“你们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其实一肚子坏水。”
“我不要当他弟弟,他不是我哥哥。”白奚峤翘起嘴,不满道。
……
沈枫垂下目光,眼里卷起一丝思索。
————
白奚峤把苦水大倒了一通,等记者走后,他兴冲冲地点开掌脑,观看刚才的直播。
当所有人都知道沈枫这个小人的真面目时,他就不信,这人的架子还端得住。
刚点开页面,他发觉不对劲。
围观群众的弹幕语音出现在全息影像里。
“哈哈哈哈哈沈少爷竟然会抢弟弟的衣服,想想那个拽酷的表情一脸幼稚就好可爱。”
“没想到沈少爷还有一个弟弟,全长在我审美点上。”
“再给哥哥哭几声听听。”
“单单听这哭我都要变成狼了,不欺负你欺负谁。”
“快到哥哥怀里来揉揉眼睛,我不欺负你。”
白奚峤脸通红一片,恶狠狠地瞪着那些话,仿佛对面就站着那些不怀好意调笑他的人,果断把这些语音弹幕屏蔽拉黑。
“想看沈少与醋精弟弟打架。”
“感觉沈少爷有了人间烟火气,不再冷冰冰的了。”
“是啊,沈天仙终于下凡了一次。”
“沈少,我有好多衣服,快过来抢我的!”
“能把我身上穿的这件抢走吗?”
白奚峤:“……”
话说,这不是他的直播吗?
这不是在控诉沈枫的恶行吗?
为什么不是调戏他,就是在说沈枫的好?
沈枫端着花盆进病房的时候,就是某人莹白软糯的脸不服气地皱成一团的场景。
和两米开外全息影像中那个半透明的小可怜形成鲜明对比。
“装哭挺像。”他把花盆放在床头柜上,手下自觉给他搬来一把椅子。
窗外的阳光从病房落地窗外洒进来,成为他身上跳动的光点,也点亮了灰黑色的淡漠眼眸。
作为书中的主角,深受各方眷顾。
白奚峤吸吸鼻子,被他带来的花刺激得打了个喷嚏,目光不善地扫了一眼,“你来干什么?”
“哥哥来看望受伤的弟弟。”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行得正坐得直”和理所应当。
白奚峤手撑在床上,伸腿就要去踹那个花盆。
沈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脚踝,“花朵无辜,有气冲我来。”
“别以为我不敢。”白奚峤龇牙咧嘴地凶他,另一只脚去踹脚踝上的手,“松开!别人送的都是一束花,你送一盆,是不是楼下草坪边顺手拿的。”
白家怎么有他这么抠的人!
不对,他本来就不是白家人,所以才抠。这样想着,白奚峤觉得有道理许多。
“不是。”沈枫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如静水含珠,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他的脚踝。
触手温润,如玉泛腻,脚趾圆润微翘,脚底弧线如弓,带着软弹的憨肉和可人的樱粉色,与白洁单薄的脚背形成鲜明对比,脚踝后方还有凹陷下的两窝浅浅阴影,足见这人的瘦。
“是从秘书垃圾桶里拿的。”他一本正经解释道。
“就知道你只会偷鸡摸狗,装正经,快把小爷的脚放开。”他另外一只脚去踹,只是肉包子喂狼,也拿不回来了。
两只脚都交代在他手里了。
白奚峤歪坐在病床上,气喘吁吁,宽大的病号服松垮地挂在身上,领口两颗扣子没扣好,歪斜到一侧,露出平直脆弱的锁骨和圆润纤巧的肩膀。
“你这是虐待病患。”
“你对我的污蔑又多了一条。”沈枫微微皱眉,似乎有点棘手。
“什么污蔑,我说的是事实。就算所有人都被你蒙蔽了,你也骗不过我。”白奚峤猛地挪近,坐在床边,自下而上看着他霎时绷紧的下颌线。
“你就是假正经,装高洁,两副面孔!”
沈枫在他充满恶意的焦糖色眼里,看到惊愕的自己,忘了呼吸。
手里的那两只滑嫩小脚,正不安分地往他肚子处乱拱,腿间腰腹时轻时重全踩了个遍。
他急忙松开手,站起身,霎变的脸慌张地侧向别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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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这是虐待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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