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鱼福来了。
“门主,您叫我?”
“鱼福,我对你如何?”
“门主对小的自然是极好的。”
“可比不上邪神,是么?”
鱼福猛地抬头:“门主?”
“我给过你机会。”鱼跃走上前,冰冷的手捉住鱼福微胖的手腕,“我很少给别人机会,你知道的。”
“门主饶命!”鱼福想跪,却被鱼跃托起。
他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刚张了张嘴,人就忽然瘪了下去。
鱼跃松开手,一张人皮软软落到地上,而鱼跃的眉眼,似是又年轻鲜艳了几分。
他红着眼,语气似梦魇:“大哥,你看到了吗?我现在真的,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谁?”他忽然飞窜至窗口,“谁在偷看?”
“呸呸呸!”
苏一枝呸了一口,只觉得晦气。
她好不容易浪费寂灭空间里的时间去看鱼跃,想看能不能侧面得到些黑水邪神的信息,结果信息没得到,倒恰好看到他吸食了一个人。
真恶心。
不过他说的大哥是谁?
黑水门骨肉相残严重,难道这鱼跃竟还念着手足之情?
腰间传讯符轻微震动,苏一枝展开去看,发现是孙喜男。
孙喜男说,林河回到青木宗后,遭遇林潭林柯父子带人围困,欲置他于死地。
林河打伤二人,前往离火宗,大概是想找苏一枝,结果被离火宗的人控制住,估计很快就会被转交回青木宗。
而她因为上次离开青木宗太久,被赵延又加了一道禁制,无法再离开他身边超过50里,所以不能前去离火宗打探,听说苏一枝已经离开离火宗丹药峰,很为两人担心。
孙喜男还说,总觉得林河最近像变了一个人,话变多了不说,行事也变得毫无顾忌,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苏一枝这才想起,她跟林河,彼此都忘了给对方留传讯符。
初相识时,林河只是个孩子。
之后她们也曾彼此寻找,林河更是找了她十年,可再次相见,当年的小孩变成翩翩少年。
他们好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既熟稔,又陌生。
这种转变,苏一枝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她给孙喜男回信:
无需担心,我很好,林河也会很好。他的状态许是压抑太久突然放松所致,也许过段时间会稍稍恢复,也许不会再改变。只要他开心,这些都无妨。待他回青木宗,告诉他,我在他上次看到有人渡劫的地方。若他不想继续呆在青木宗,可来找我。
三天后,灵豹在青山脚下接到了林河,将他带回洞府。
林河看着苏一枝,看着团团,看着三尾灵豹和周围的一切,眼睛忽然就湿了。
苏一枝已经彻底恢复了自己的本来相貌,也换上了一身白衣。
她站在那里,衣袂飘飘,宛若神明。
“你打伤了林潭父子,在青木宗必然举步维艰。听说林渊还一直在利用你去帮他争那宗主之位,若是真争到,将来恐怕也容不下你。总之不管林潭林渊谁做宗主,你以后在青木宗处境都不太妙,所以才问你愿不愿意来我这里。”
“我当然愿意。”林河红着眼睛,“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切,这一幕,像是梦里出现了千遍万遍,以至于我现在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这里地方大,再住几个人都绰绰有余。你要是觉得跟我生活在一起不方便,可以在旁边另外开辟洞府。整片青山就这个峰位置最好,去沼泽也方便。不过,沼泽里除了毒物,还有尸鬼,以及上古遗留下来如今已经心智完全退化的妖兽。以后出入,还是要小心些,不是百毒不侵就不用担心的。”
林河没有回答,他极力忍住眼角的湿润和喉头的酸涩,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眼睛真的很不争气,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就变湿。
他想起这次事件的起因,是林潭和林柯依旧想置他于死地,而他既不想死,也不想继续被关,一怒之下,就将两人打伤,这一幕偏偏被出来找他的林森看到了。
8岁的林森虽然体弱多病,脑子却转得很快,以至于林河有时候怀疑他是用脑过度才导致身体不好。
林森:“哥,你会杀我吗?”
林河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看到你打伤了大伯和堂兄。”
“那又如何?我也没准备否认。”
“他们不会罢休。而且,我知道你其实不是我哥,父亲对你也不好。你不要因为父亲而想要杀我,我保证,那个什么宗主,就算让我做,我都不会做。”
“你知道我不是你哥?”林河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不要想太多,当心不长个。”
“林河,你干什么?”余芷有些尖利的声音传过来,透着明显的着急慌乱。
林河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他在她眼里,真的会随时杀死林森吗?
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像杀人狂?
不过打伤了人而已,一个个的,就觉得他好像要大开杀戒了似的。
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尽管他在这个家已经整整呆了11年。
他多么希望,在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选择跟他站在一起,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彼此都不会抛弃。
如果有,他可以为了那个人,与全世界为敌,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对了,怎么没见过你的灵兽?你有灵兽吗?”苏一枝忽然问。
“没有,我不想养灵兽。”林河抬头,眼神已恢复清明,“它们的生命完全依托在主人身上,主人活,它们便活,主人死,它们就得死。主人说不要它便可以不再要它,而它们,却无法选择不要主人。我觉得,它们很可怜。”
“那七阶三尾灵豹还没认主,你要吗?”
“要。”
林河给三尾灵豹取了个名字叫圆圆,豹子有点不情愿,但也接受了。
接下来他又用三天时间将苏一枝的洞府扩大数倍,直接升级成了洞天。
从外看,半山之中云雾缭绕,红花绿树中隐约有亭台楼阁浮现。不过,一个法阵扔下去,这些亭台楼阁便都消失不见,除非修为高过林河许多,否则断然不会发现这处洞天的存在。
“林河,过来。”苏一枝叫回半空中巡视自己成果的林河。
“怎么?”
“手给我。”
苏一枝查看林河灵根,好半天,才问:“你是用了什么方式隐藏的灵根又压制了修为,竟然连我都探不出真假来。”
“有种药,服了后灵根摸起来就会改变,修为也是真的会下降。”
“那你现在没必要吃了,这种药吃多了会伤身。”
“嗯,已经停了,过两日就会恢复。”林河看着自己被苏一枝浅浅握住的手,觉得她似乎一会儿将自己当成大人,有所避嫌,一会儿又以为自己仍是当初那个孩子。
“你若不服药,真实修为应该是?”
“元婴期大圆满,本该冲击出窍期,可我对外是水木双灵根,修为不该提升这么快,所以才服药压制。”
他没解释自己为什么隐瞒纯粹水灵根之事,但不用他说苏一枝也明白。
几大修真门派,随着土灵灭失,专修土系心法的坤土派已然不复存在,剩下的,青木宗木系,离火宗火系,白金宗金系,黑水门水系。
倒也不是说水灵根就必须去黑水门,但纯粹水灵根,肯定是修水系心法最为快捷,木系其次。林河作为养子,若被人知道是纯粹水灵根,多少会有些顾虑。
若他是亲生的,倒没所谓了,比如他的弟弟林森就是水灵根,谁也不会担心将来有一日林森会跑去黑水门。
可林河不一样。
“如此说来,还算安全。”苏一阵说着松开林河的手,足尖轻点,衣带飘扬中,人已升至半空,“可惜我于阵法一途实在粗浅,否则,世上能破阵入洞天者,仅黑水邪神一人而已。”
林河轻轻抚了抚自己手腕被她触过的地方,抬头看她手指结印,道道光芒打向法阵,随后又掏出两枚玉牌,指尖在玉牌上划了几道,光芒亮起,又熄灭。
苏一枝落地,将玉牌递给林河一枚:“此阵法你我进出自由,但外人,佩戴此牌者方可出入。”
“我应该用不到。”林河说,“我不认识什么人,也不会邀请任何人来此地。”
“以防万一。”苏一枝将玉牌塞进他手里,“从现在开始,我冲击合体期,你尽快进入出窍期。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要面临一场风雨。”
苏一枝越来越觉得时间紧迫。
灵女的期限所剩不多,自己必须尽快得到她的提示。
她要是像林河那样是纯粹单灵根就好了,说不定现在已经修得圆满。
如今日日对着林河,她有时不免会想,报完仇后,也要让林河去死吗?
他其实真的很无辜,从出生到现在,20年,基本没体会过什么温暖。
偏他又记性极好,过往一切都历历在目。
有时候糊涂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林河已然进入出窍期,时常在练习出窍的时候撞见团团跟圆圆打架,尽管圆圆不是团团对手,他还是会在圆圆回来后揍它一顿。
圆圆很委屈,觉得自己这个主人选错了,远不如之前无主的时候逍遥自在。
一只豹守着无人的洞府,想干啥干啥,山间的鸟啊兽啊,谁不拿它当大王?
抽空的时候还能跟着团团去沼泽里耍耍威风。
所以说啊,它本来跟团团就是好朋友,好朋友打打闹闹很正常,偏这个主人不懂事,要干涉灵兽间的互动。
圆圆去找苏一枝告状。
谁知刚靠近修炼室,就见晴朗的天空突然雷云密布,碗口粗的紫电在云层里游走,山雨欲来。
圆圆正呆望着天空,身子忽然被人一把捞起,它抬眼,就看到自家主人皱着眉头:“不要命了?帮它挡雷劫也轮不到你。”
主人还是心疼自己的,圆圆决定不告状了。
两兽一人远远看着紫雷一道道劈下,害怕的害怕,紧张的紧张。
林河浑然不觉自己衣衫已被冷汗湿透,雷劫一停,立马飞身过去,看到苏一枝好端端坐在那里,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修为没她高,即使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这种感觉让人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苏一枝眼睛依然闭着,却对着林河说了一句话。
她说:“孙喜男被抓了,你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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