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推开门季翎正蹲在门口咬着手指满脸纠结。
身边的枞辛打了个哈欠甩甩尾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见她出来,季翎期期艾艾地抬头看向林曦:“师姐,你昨天晚上喝醉了。”
语气无比笃定,更像是为了让林曦相信这个事实。
林曦勾唇一笑,一双眼睛平静温和,弯下腰:“阿翎觉得呢?”
季翎吓得差点倒下去:“醉、醉了的。”
她耳尖泛红,别过眼不去看她。
然后戳戳身边打瞌睡的枞辛。
枞辛一脸迷茫地抬起头。
季翎理了理它的毛,将它的大耳朵从前爪缝里扒拉出来。
人在尴尬时总会让自己显得很忙。
林曦依然浅笑,伸手拉她。
季翎纠结一瞬,拽着她的手腕顺势站起来,然后纠结开口:“师姐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曦为她捡下衣服上的草屑,眼神带着揶揄的笑问她:“阿翎想让我记得什么?”
季翎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她果然什么都记得。
“阿翎是不想负责吗?”
林曦凑近她,眉眼弯弯,专注的看着她,仿佛世间仅有她一人。
季翎猛地后退,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她吐出一口浊气,眼神躲闪:“师姐昨天醉了,记不得事也很正常。”
林曦的手指颤了颤,看了她片刻,最终只是笑着说:“阿翎说的是,下次不会了。”
林曦不信季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明明她也有情。
虽然不知她的态度为何在一夜之间会变化,但林曦有时间等。
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岔开了话题:“走吧,该去看看师尊了,她不是想吃古董羹吗?”
桂树的花期已过,风吹过,巨大的树纷纷扬扬落着枯黄的桂花,只剩下沁人心脾的香味,。
岑商素站在桂树下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头发和衣服上落了不少桂花,看起来在这站了许久。
片刻后她伸出手接住了一朵掉落的桂花,仿佛下意识似的将手递给身边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后露出迷茫的眼神。
林曦见到她的动作后垂眸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季翎朝她招招手:“师尊!”
等她跑到岑商素身边,对方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像是看陌生人一样:“你们……是谁?”
季翎见怪不怪,转头看向林曦,带着无奈:“师姐,师尊又不记得我了。”
岑商素看向她身后的青衣女子,揉揉脑袋,皱起眉:“你又是谁?”
林曦猛地抬眼,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师尊又不记得我们了。”
枞辛揉揉眼睛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否则怎么会看见林曦背在身后的手在发抖。
林曦将她有失忆症的事情三两句道来,季翎在她身边补充。
枞辛还扒拉出岑商素腰间的手札一个一个指。
在几人半天的轮番述说下,岑商素总算是相信了自己是她们失忆的师尊。
她婆娑着第一页的慈念两字,眼中带着她为察觉的哀伤。
林曦的手紧了又紧,正在想到底该怎么说慈念时她却收了手札,未曾提起半分。
林曦看向她:“师尊昨天说想吃古董羹,却忽然有事耽搁,不如就今天吃吧。”
岑商素扫了她们两个一眼:“只有我们三个吗?”
“我总觉得,应该有很多人才对。”
枞辛拉拉她的衣袖,略带不满地说:“还有我还有我,我很能吃的。”
岑商素见它一副生怕人多抢它肉的紧张揉了揉它的脑袋。
林曦笑了笑:“我们就够了。”
两百年前确实有不少人,连妖都有。
如今也是有人又妖,但终归不一样了。
林曦看着她们和乐的景象笑笑,带着季翎去山下买菜。
在她离开的瞬间岑商素抬起头扫视一眼周围,略带疑惑:“山上阵法变了?”
枞辛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在问我吗?”
自己看上去像是能知道的妖吗?
林曦本想再逛逛给她们买点东西,结果季翎像是躲着她一样,买完吃的就想要回去。
季翎捏着糖葫芦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林曦。
林曦见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伸出手。
季翎看看她,一脸不舍地将糖葫芦放在她手里,思来想去不甘心又迅速拿回来咬了一口重新递给林曦。
林曦看看她,叹了口气,对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说:“再来十串。”
这顿古董羹终于还是吃上了。
枞辛打了个饱嗝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季翎似乎是一夜都没睡,此刻吃饱喝足撑着头打瞌睡。
以她这个修为能撑这么久也很不容易了。
林曦将她横抱起,季翎下意识睁眼,头也没抬,见到眼前的绿色衣襟后喊了声师姐就沉沉睡去。
岑商素还是喜欢坐在桂花树下喝茶,偶尔有落花掉在杯子里也不皱眉,直接当没看到一样。
林曦走过去坐下问:“师尊在想什么?”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岑商素抬眼问她,“我应该不是这样的……”
林曦笑得温柔给她添了茶:“师尊觉得自己应该是怎样的?”
岑商素没说话,迷茫地向椅背靠去:“最起码不是这样的。”
“往事已矣,师尊又何必纠结于过去。”
林曦说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
这话是昨夜师尊劝自己的,结果今天又从她嘴里说出这话。
倒真算是风水轮流转。
她看向岑商素忽然理解了她当时的心绪,过去的事情属实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事。
可即便如此,想让人放手是不可能的,即使岑商素没了记忆骨子里的执拗也不会改变。
之前她还记得林曦是她徒弟,对她的话还有十分信任,但这次她连林曦都忘了,能相信的只有她自己的直觉。
良久岑商素开口:“慈念……是死了吗?”
林曦低低“嗯”了一声,转过头不想再谈论这些。
“她对我应该很重要吧,”岑商素仰头看桂花树,“即使不记得她的样子心脏却疼得要命。”
“我呢?我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林曦猛地抬头看向她。
岑商素露出一抹笑:“我自己是人是鬼还是能分清的。”
林曦嘴唇颤抖着,之前岑商素从未透露这件事情,她以为她是不知道的,没想到只是哄着她罢了。
“师尊,对不起……”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语言,只能低低重复着这句话。
每次失去记忆后都要面对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却什么也不说。
岑商素比她想象的承受了更多。
岑商素摸摸她的头:“你这般样子倒也让我理解了之前的我为什么不说了。”
她叹口气又接着说:“如今的我不过一介残魂却让你如此执着,想必死前那些事定不愉快,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
等岑商素走后林曦盯着杯中浮着的茶叶一言不发坐了许久。
如今凤鸣山的旧人只剩她一人。
林曦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是她做错了吗?
可明明最开始不管是慈念还是岑商素都说会陪着她直到她飞升。
可到最后她们谁也没遵守这个承诺。
林曦不怪她们,可她只是想留下什么,然而如今却发现做的似乎都是无用功。
万宁宗的纸信鸢徘徊在她身边,林曦不想搭理,然而过了许久它依然锲而不舍的飞着。
林曦手一抬,信鸢化成火焰。
它发出一声怪叫:“杀鸟啦!杀鸟啦!你这个无情无义,冷漠的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当年的岑商素致力于人与人和平相处,连信鸢都能激起人们之间最纯粹的情感。
林曦掏出通讯器,声音平静无波:“秋长老是有什么要事吗?”
对面的秋月白呼吸一滞:“那个……”
她似乎将通讯器塞给了身边人,里面传来邢云的声音:“仙君,玄元秘境要开了,我们想请你作为带队长老。”
“万宁山其他人呢?”
其实她更想说万宁宗其他长老都死了吗,但对面俩位好歹也是有点交情,林曦也不至于将情绪对她们发泄。
“这事有点复杂,”秋月白接话道,“那啥……要不我们当面说?”
刑堂。
见林曦走进来了,旁边弟子十分有眼色的搬了把椅子。
邢云和秋月白抬起头,同时松了一口气。
旁边一个年纪不大的长老忙站起来朝她行礼:“明辰仙君。”
林曦拉过椅子,直接开门见山:“为什么要我去秘境?”
邢云两人对视一眼:“之前说有苏再附近出没,我们担心她是为了玄元秘境的蕴霖果而来,与弟子们发生冲突。”
蕴霖果对妖族是至宝,尤其是丢了妖丹的妖族,虽然不能完全代替妖丹,但也能恢复一些实力。
有苏这种大妖即使力量不如之前的十分之一,也不容小觑。
林曦盯了她们两人一会儿,然后淡淡开口:“你们这个决定掌门知道吗?”
邢云低头翻了页手中的本子,手肘戳了戳身边的秋月白。
秋月白目光不自然地移开,然后摸了摸鼻子:“我会记得和他说的。”
林曦一看就知道这是秋月白自己安排的。
这种理由诓一诓这些年轻人也就罢了,像掌门那些人是不可能会信的。
有苏与她是旧相识,真到秘境中保护弟子还是保护有苏这两人心里门清。
这么说只是告诉她有苏的行踪,让她提前避开妖和弟子们的冲突罢了。
林曦点头答应了她们。这事还真得她去。
她不清楚有苏现在的实力,若是碰上其他人,难保不会受伤。
林曦站起来正准备走,一直没说话的长老颤颤巍巍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仿佛用了极大的勇气叫住林曦:“仙君且慢,我……我有件事想拜托仙君。”
林曦又坐了回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