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
摆渡人擦了擦手中的铜钱，看向岸上的人挑眉：“真能出来？”
林曦微微一笑：“我不是亡魂。”
屏障只能阻挡亡魂的离开。
摆渡人不置可否：“生魂可入不了灵界。”
她招呼林曦上船，抬抬下巴示意林曦看向桥的方向：“外面好像出事了，多了很多凡人的魂魄。”
坐在船上，林曦忽然开口：“你之前讲的那位修士结局是什么？”
摆渡人抬头望天，沉默片刻：“她来晚了，对方已经投胎了。”
她像是说书人一样平静地道出故事结局。
“为什么不去找那人的转世呢？”
摆渡人沉默良久：“转世的她应当有个新的生活。”
林曦没再说话，若是不是痛彻心扉的过去，怎么会造成一对眷侣生离死别。
渡船还是穿过那片雾，有一个影子猛地蹿上来差点要碰到林曦的手腕。
林曦面色一冷，金线将那道灰影快速分割。
雾中传来哀嚎，其余的灵魂瑟瑟发抖，快速退去。
周围安静下来，林曦抚摸着手上的红线松了口气。
临走前摆渡人问林曦要走了那枚铜钱，毫不在意地将它丢进了河中：“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林曦朝她道了谢，转身离去。
四下寂静，摆渡人又拿出一枚铜钱，无聊地把玩着。
她躺在船上，将铜钱放在自己的眉心。
铜钱是摆渡人身份的证明，也是束缚。
拿过铜钱的生魂，若没有下一个人接替就要永远困在船上。
或许还是因为不忍心见一对有情人生离死别。
她最终还是收回了那枚铜钱。
修士们之间有个习俗，若是两人有情就会在手腕上系上红线。
红线定情矢志不渝。
摆渡人抬手，露出手腕上已经褪色的红绳。
她还记得那人羞涩地将红绳系到她手上。
可惜最后终是情深缘浅。
林曦本想回到凤鸣山，却忽然收到有苏的留言，内容不多，却让林曦的心沉到谷底。
妖皇身份泄露，仙门讨伐。
她目光一凌，闪身离去。
绥梁楼内闯入一个身影，人族气息让不少妖都紧张起来。
楼内小妖被吓了一跳，抱紧旁边的腿。
年纪大的南星在确认气息后放松下来，安慰小妖：“别怕，是明辰仙君。”
“是那个仙门第一人明辰仙君吗？”
南星点点头。
小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太好了，是仙门的人，我们没救了。
顶楼的门被推开，屋内白衣女子冷冷地转过头，见到来人后眼神瞬间温和下来。
她扑进林曦怀里：“师姐……”
明明半个月不到，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对不起……”
妖皇一事暴露，还连累了林曦。
林曦将她抱紧：“没受伤就好。”
她已经了解清楚了，就在她离开不久人间东海爆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兽潮。
季翎前去救人与海兽搏斗时被扯下了帮助掩盖气息的擒霜。
季翎身份就此暴露。
正道修士趁机想要绞杀她，季翎担心波及到凡人，便没有纠缠离开东海。
她无路可去，正好遇到收到消息前来寻她的有苏，便与她回到了绥梁楼。
“如今仙门发布了通缉令，在一直追查我，甚至还想还想找你讨要说法。”
“甚至……”季翎不安地看了她一眼，“甚至说师尊的死也是我做的。”
林曦垂眸安慰她：“不必担心，我回来了。”
季翎叹口气：“其实我不太想和他们起冲突，这场战争没有受益者。”
“你有什么想法？”
无论她想做什么，林曦都会支持她。
“我想带她们回妖界。”
季翎抬起头直视林曦。
“当年大战人妖两族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说到底当年一事也是摇光宗利欲熏心，如今他们已经赎罪，除此之外并无太大恩怨。”
“他们如今对妖族如此警惕无非就是担心我们会报复，可流落在人间的妖只是想要回家。”
妖族寿命漫长，绥梁楼的很多妖都经历过当年的人妖大战，被迫流亡人间，如今她们也不想再大动干戈，如果可以她们更想回归故土。
“封印现在由蓬莱看守，你想打开并不容易。”
让人间的妖族去妖族只能打开阵法，然而之前阵法这事就被她推到顾隐身上了。
“必要时刻我会动用武力解决。”
这些年季翎也将林曦的偷懒方式学了个七八成。
能动手绝不多说。
“没关系，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做不出正确的选择林曦也可以帮他们清醒。
门外有人敲门，有苏甩着她的大尾巴倚在门框上，身后是探头探脑的小妖。
她看了眼林曦：“回来了，仙门那群人让你把她交出去呢。”
“那些人没睡醒？”
林曦冷哼一声，还真想得出来。
有苏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百无聊赖地说：“谁知道呢，毕竟仙门没多少脑子正常的人。”
林曦来绥梁楼就证明她站在妖族这边，准确来说是季翎身后，因此她吐槽起来毫无负担。
“不用理他们。”林曦毫不在意，“你们已经确定了吗？”
林曦说的是回妖界一事，这些事有苏她们应该早已讨论过，如今她问出口只是确定。
听她这么问有苏站直身体：“你要破封印？那可是……”
其实她是没打算让林曦参与封印这事，在绥梁楼当个吉祥物就已经能震慑住大多数人了，毕竟封印是慈念用命换的。
林曦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慈念同意的。”
有苏捏着头发的手一顿：“你去挖她坟了？”
东海的兽潮还未解决，又一波海兽突然涌出，仙门弟子措不及防，死伤无数。
林曦和季翎匆匆赶来时远远就看见许多仙门弟子灵力不支跟下饺子一样落入海中。
季翎将手腕的擒霜丢出去卷起那些人。
反正已经暴露身份了，擒霜留在自己身上也没用。
邢云手中的剑上的剑穗沾满了血污，一改往日工作的烦躁，镇定的指挥万宁宗的弟子。
沈宁和沈寻安两人抵着背共同斩杀妖兽默契无比。
无数海兽伴着腥咸的海水涌上来，仿佛杀不尽一般。
太多了，这数量多得不对劲。
梵音匆匆赶来看见擒霜后就示意雪芽跟着季翎，自己提着降魔杵迎上去。
有认识两人的修士大骇：“妖皇！”
有位剑鸣宗长老赶来，人群自动避开一条路。
他见林曦与季翎并肩，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明辰仙君向来光明磊落，如今竟沦落到与妖孽为伍，实在是令人不耻！”
林曦懒得跟他废话：“长老有这个时间还是多杀两只妖兽。”
说完便带着季翎朝主战场飞去。
被留下的雪芽愣在原地，准备跟上去被一只手突然捏着后颈塞进怀里离开。
感受到是同类的气味雪芽的爪子收起来悄悄问：“我们要去哪？”
“在后方给他们上点药得了，要是和海兽打起来谁知道是死在这群人手里还是死在海兽口中。”
碎碎念后又叮嘱怀中的猫妖：“注意隐藏自己的气息。”
空中飘起万千雪花，沈寻安抬起头就看见丝线盘绕在空中，林曦立在海面，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祇。
海面被冻结，海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困在其中。
有些实力强大的还想挣脱，三个修士快速上前将其四分五裂。
众人反应过来此时正是反击的好机会。
趁它病，要它命，十八般武艺各种招呼上去，刚才还被打的节节败退的修士们此刻士气大作。
下面有人在招手，林曦看过去，是刚才最先反应过来的几人。
玲珑宗的洛晴几人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林曦点点头，朝海中飞去。
那里有个大家伙。
季翎留在海边手握擒霜剑帮助清理新上岸的海兽。
“小心——”
一阵寒意从她背脊涌出，季翎下意识抬手，将从后方刺过来的剑打落。
剑上是剑鸣宗的宗徽。
此时一根丝线擦过她耳边朝不远处刺去。
一位剑鸣宗弟子脸露惊恐，心脏被一根金色丝线穿过，双目不甘心地睁着，直直倒在地上。
浮在上空的丝线并不只杀海兽。
剑鸣宗长老提剑袭来，季翎手腕一翻，挡住对方。
邢云赶来将他的剑挑开，脸色阴沉：“崔长老，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刚才指责林曦的剑鸣宗长老怒火中烧：“她是妖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来此定时有什么阴谋。”
“更何况我剑鸣宗弟子被她杀了也应该偿命！”
“明明是你剑鸣宗先动的手。”
洛晴刚在就在附近，看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剑鸣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此刻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崔长老冷哼一声：“妖族就是妖族，她今天必须得死。”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邢云直接把话挑明：“你觉得你们剑鸣宗修好的守山大阵能挡住明辰仙君几刻钟？”
剑鸣宗弟子脸上一脸煞白，想起了被林曦支配的恐惧。
季翎垂眸看看手中的剑，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泛着冷意的剑已经架在崔长老脖子上。
“你当我这妖皇是自己封着玩的吗？”
巨大的威亚落下，在场人面色一白。
身处漩涡中心的崔长老更是满头大汗，膝盖不自觉弯了下去。
妖皇受天道传承，这一身妖力足以杀死在场所有人。
林曦收回剑：“现在我没心思跟你搞尔虞我诈，处理海兽之后，你若想打我定奉陪。”
“他也只会在背后耍阴招罢了。”
洛晴和自己师妹吐槽，声音不小在场人都能听到。
崔长老愤恨地斜睨这她，恨不得将这个多嘴的人千刀万剐。
洛晴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这些年她们玲珑宗的发展也不是盖的，虽比不上剑鸣宗，倒还不至于怕了一个普通长老。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海兽叫声，海浪翻涌，众人慌忙撤退。
即使有林曦的丝线阻挡，海兽的声音还是让在场不少人都咳出血来
“是渡劫期的妖兽！”
深海的东西奇幻莫测，没想到竟然会有这般恐怖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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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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