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二哥拍过电报,剩下的就是等待了。医院已经不需要再给夏立南用什么药。
但是夏立南只是一个排长,他住的是集体宿舍,没有单独的房子。他如果出院住宿舍,反而钟春花和夏宁宁不方便照顾他了。所以驻地医院就让他在病房一直住着。
冬天地里没有什么活,五天后,夏立北风尘仆仆的到了驻地医院。到了之后,得知夏立南想回家休养,他也特别赞成。部队里休养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家里舒服,既然部队给大哥批了假,他就急着走,当天就去夏立南的宿舍,把需要的东西收拾收拾,然后拿到病房。
夏立北打算坐后勤的卡车出去,去城里买火车票。正准备出门,张政委来了。张政委让勤务兵一直关注这个事情,听说夏立北已经到了,考虑到夏立南的情况,让后勤负责的人专门去城里火车站,专门买了四张卧铺票。
现在的卧铺票不好买,夏立南感谢张政委的大力帮忙,赶紧把车票钱给了张政委。张政委叮嘱他回家之后好好休养,争取早日归队。
火车票的时间是下午的,中午饭刚吃过,离出发还有两个小时,夏宁宁打算去买点吃的。他们四个成年人,回去要在火车上待一天一夜,第二天快晚上才到老家的城里,要是去副食品店买桃酥和绿豆糕,太贵了,不划算。想了想,夏宁宁去医院食堂按人数买了馒头,又买了些咸菜,单独给夏立南买了几个煮好的鸡蛋。
等她拿着东西从食堂出来,走到大门口,碰到刚过来打算进去的聂军辉,聂军辉手里拎着一个包裹,看到夏宁宁后,聂军辉连忙喊住了她。
“宁宁妹子,我正要找你。你要的东西我托人给你买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聂军辉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包裹的绳子,露出来里面的书:一整套的《数理化自学丛书》,还有一些数理化方面的其他资料。
夏宁宁眼睛一亮,《数理化自学丛书》这套书,等明年10月高考的消息一出来,可是一书难求啊,好多人都在书店门口连夜拿着小板凳排队,就为了买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寄给自己远方插队的孩子或者朋友。而自己一个偏远农村的姑娘,在1976年12月就提前看到了这套书。这真的太好了,她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想到这,不由的抬头冲聂军辉表达了诚挚的感谢,把手里的吃的小心的放好,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从兜里掏钱出来,“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这是书钱,请你收下。”
聂军辉被夏宁宁眼中的光晃了一下神,然后连忙拒绝收钱。
“我跟你哥谁跟谁啊,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我也托大应你一声哥。你这大老远的过来,我也没啥东西买给你,这书就送给你看了。我虽然不爱学习,但也佩服会读书的人。这书你拿回去好好学,虽然现在不能高考了,但我爷爷说国家早晚还是会缺人才的。艺多不压身,你先学着吧。”
夏宁宁诧异聂军辉的爷爷居然这么敏锐和有前瞻性。她自己是穿书了她才知道将来会恢复高考,没想到聂军辉的爷爷也有这样的远见卓识。不过不想暴露自己,她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看。
聂军辉看看她刚才放下的馒头和咸菜,“你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馒头?虽然冬天不会坏,但是食堂就在一楼,现吃现买不就行了?”
“聂大哥,这几天你忙没有碰到你,我哥说打算回家养伤,给政委申请,政委已经批了。还帮忙给我们买了卧铺票,好让我哥路上好受点。我们下午两点多的火车,等一会后勤的车送我们去车站。”
聂军辉一听夏立南这么快就要回老家养伤了,又看了看夏宁宁买的一堆馒头,感觉有点太寒酸了,他很快又用绳子把书捆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包,递给夏宁宁拿着,
“你先上楼。我有个急事,很快就回来。你们别急着走,等我回来上去和你哥道个别再说。”
然后人一溜烟跑出去了,夏宁宁掂着包裹和吃的上楼。钟春花看到夏宁宁除了吃的还带了个包裹,打听里面是什么,
夏宁宁正要回答,夏立南说是自己托人给夏宁宁买的书。钟春花一听是书,立马不感兴趣了。
夏宁宁在病房待了大概十五分钟,就看见聂军辉掂着一个旅行包满头汗的进来,他走到夏立南跟前,轻轻和夏立南对了对拳,
“我这几天忙着训练,没空来看你。突然听说你要回家休养了。回家休养也好,更方便大爷大娘照顾你,恢复的也快。祝你早日恢复如初,好了赶紧回来。”
然后把手里的提包往夏宁宁手里一递,转头就跑了,生怕别人撵上他。
“哎,你的东西啊”
夏宁宁一喊,聂军辉跑得更快了。
“大哥,这咋办?”
夏立南看看窗外,楼下聂军辉都跑出医院大门口了,“算了,追也追不上了。估计是听说我们马上要走了,给买的东西吧。看看都有啥,以后我再还他人情。”
夏宁宁把手里的提包放到地上打开,里面有四瓶罐头、两瓶麦乳精、两斤红糖,还有两斤桃酥和两斤绿豆糕。在罐头瓶底下,还压着一个信封。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百块钱。
看到钱,夏立南觉得棘手,他不觉得自己是聂军辉的救命恩人。他们都是彼此交付后背的军人,他相信如果他要有危险,聂军辉也会救他。现在聂军辉又是买东西又是送钱的,他有点压力大。
但是现在人都已经跑了,钱只能先收起来改日再还聂军辉了。
夏立北来时得到王香叶真传,这会快出发了,他嘱咐夏立南把钱贴身放好。然后把东西归整归整,等了不久,后勤的车就来到了医院,这次不是军卡,是个吉普。
车子一路稳稳的开到火车站,等把他们送上车,小战士才回去。
......
冬天的晚上,天黑的早,也没有回去的班车了。他们四人下了火车之后,在城里住了一晚招待所,第二天坐最早的一班车回了村。
天气晴好,但是温度不高。之前别的季节村口汇集的人群,现在天冷,一个人影也不见。四人到家之后,王香叶已经把房间提前收拾好了,被子也提前晒过了。吃过饭,王香叶就催着他赶紧躺下歇会。夏立南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路上也感觉还可以,但是实在拗不过母亲,只好躺下。
夏立南回到村里没两天,村里人都知道了。
“哎,你听说没有。夏青松家的老大回来了。”
“咋回来了啊。之前他们一大家子大晚上的都走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听说是队里车把式老李头送到城里火车站的,我问问是咋回事。嗐,当时那老李头居然瞪我,还说我吃饱了撑得管得宽。我就好奇问一嘴,不想说就算了,还数落我干嘛?可真是的”
“你看老李头那态度就知道了啊:肯定不是好事。要是好事,老李头能这样?”
“可不是咋滴。后来王香叶两口子和他们家小儿子回来,听说是老大受伤了,当时昏迷了。怪不得连老李头那会都心烦不想说呢。”
“幸好这立南闯过了这一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俩纳鞋底的中年大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闲天来兴致勃勃,手里的活都顾不上干了,夏冬从旁边经过,状似不经意的插一句:
“当兵的伤重的都要家里都去人了,说不定当时都快不行了。现在回来专门养伤,说不定伤着哪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呢?说是回来养伤,别是受了伤当不了兵了吧!”
其中一个大婶一听,感觉也有可能。“也是啊。不知道到底伤到哪了,昨天我走他家门口过,我看着不缺胳膊少腿啊,好好的。”
另一个大婶一拍她,“那说不定是内伤,内伤都搁里头,咱也看不见啊。”
“咦,也不知道受了啥内伤,要是严重了,那这钟春花以后的日子可苦了啊。”
“对啊对啊。以前吧,夏立南人好好的但是经常不搁家。这现在搁家吧,还不知道到底是落下什么毛病呢。要是内伤严重,部队不要,那队里的活他也一样干不了啊,那可叫钟春花咋办呦,啧啧。”俩嚼舌根的一会功夫说的跟事情真发生了一样。
“要我说,夏立南要是个男人,就该放过钟春花。让她和别人多点好日子去。”夏冬说了这句话,俩大婶没有多想,就点头说了句“也是。毕竟钟春花还年轻着呢。”竟是一会儿功夫都发散到这了。
夏冬说完这些,又溜达着走了。
俩中年大婶看他背影,转头又开始说夏冬,“这夏冬个二流子,天天不正混,成天溜达来溜达去。连媳妇都娶不下,还天天觉得自己怪美嘞。也不知道美啥嘞?”
夏冬可不管自己身后的俩人继续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可惜,怎么夏立南没有直接死了呢?要是直接死了,自己不就可以和钟春花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吗?结果夏立南居然命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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