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韩江雪又回到了熟悉的牢笼。
而梁沭,也坐在最开始的位置。
自己对面的那个小角落里。
但他的眼神,好像跟自己被刘大人抓进来时,不太一样。
好像多了几分无奈与纠结。
但愤恨,依旧没少。
少女起了身,才想起身后伤口撕扯地厉害,疼地人头皮发麻。
但身上,好像多了一件披风。
现在,梁沭已经见到自己醒来,却仍旧无动于衷。
此时,少年手中把玩着刀刃,暗藏手心。
明明心中的酸涩与拧巴已经交织,他却只想掩盖情绪,只流露出不可一世的冷静与凉薄。
其实他早就习惯了流血,疼痛,方才那一刀,自己也根本不用抗,因为这地牢的暗处,潜伏了许多自己的人。
他们只需稍稍动手,那个鹤发的“官员”就会死于箭矢。
若是真想玩死他们,梁沭甚至可以弄个栽赃嫁祸。
就是鹤发“官员”杀死了“刘大人”,出了内讧。
这样,在围剿常玉甲之前,还能将锅内搅地一滩浑水。
所以这个女人,真是个傻子。
呵呵,傻地令人发笑。
抗什么刀?
送死卖惨倒是有一手。
明明长得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脸,却总说自己认错了人。
她要玩,那自己就陪她玩。
梁沭的眼神流露出轻蔑,而刀刃彻底从手中消失,不知被他藏在了哪里。
只是在韩江雪眼中,他眼中的情绪像内疚,像忏悔。
少女越发觉得,他的铁石心肠在动摇。
这么重的一刀,确实疼地慌。
但应该,不亏。
“梁沭,这披风,是你给我盖的吗?”
韩江雪指了指披风,梁沭却别过脸去,不作回应。
这傲娇的样子,倒是弄地韩江雪内心发笑。
想着这些,韩江雪往他那边挪过去,挨近了一些,把披风递给他:“谢谢你,这个还给你。”
少年扭头:“我不要了。”
韩江雪不解:“为何不要?”
梁沭语气凶狠:“沾了你的血。”
啊哈?
这人怎么还有洁癖啊。
也许人物设置上总要有特色,《无敌权策》的作者有意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反正他也不要,韩江雪也冷。
于是少女干脆就裹着身子,也能暖和点。
等会...
思绪一下抽回。
他是不是在嘴硬啊。
然后还摆出一副很傲娇的样子。
毕竟刘大人之前对他又是囚禁又是鞭刑,身上还染上许多脏兮兮的泥,也不曾听他抱怨半句。
肯定是假的。
杀人的人手总要沾血,怎可能是嫌脏。
他这般不敢看自己,连初识时眼中的愤恨都衰减很多,他现在对自己的想法,一定很矛盾。
韩江雪的余光看见了牢笼口。
上面比之前多拴了几条链子,更加难以出逃。
一股悲观的情绪涌上心头,韩江雪觉得存活的概率又变小了。
少女长叹息,拧着眉小声嘀咕:“明明才死了一次,又要死了...”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梁沭悠悠开口,吓地少女汗毛战栗。
但她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于是韩江雪想再起一个话题。
或者说,想逗他开开心。
少女开口:“梁沭,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跑嘛。”
少年没说话,一双阴翳的眼就这么望着她,遂而韩江雪继续说:“因为...我身体素质好!不信你看看...”
说罢,韩江雪便开始解衣。
身上青白相间的薄裳被素手取下,少女笨拙地捣鼓着,岂料梁沭却霎时红了脸,连带着耳根也染上红色。
他下意识别过脸去,叱喝:“穿上!”
在梁沭的记忆中,这女人以前当真不是这样的。
钻被窝,脱衣裳,这些事情...绝不是上一世的韩江雪能干出来的。
从昨夜被审讯时,他就觉得匪夷所思。
而领口上,似乎还残存着昨夜少女拥上身的余温...
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或者说,他早就开始动摇了。
他不坚定了。
明明上一世,她那么狡诈。
他觉得自己不会原谅她。
可少年的反应让韩江雪纳闷。
因为脸红到耳根,着实没有必要。
她只想给他看自己的后背,没想到梁沭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纯情。
“我没有不知廉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身体素质好,受伤了好地很快的,不信你看。”
“没事,你看,就后背而已,又不看前面...”
说到这,梁沭才微微瞄了一眼,却被震撼到了极致。
面前少女发丝如瀑布淌下,脊背雪白,肌肤如玉,充盈着年轻与水润,在牢笼高窗上泄下来的光中熠熠生辉。
而那道被刀锋划破的伤口,却像是无比绚烂的点缀,好似绽放在雪原当中的一抹艳丽。
一瞬间,少年觉着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明白为什么。
也许,他从未见过同龄女子,这般朝着自己露出肌肤。
但再一回神,却见她后背上的伤口,确实好了些。
其实韩江雪也想过,在那种情况下,命更重要。
但好感度和信任,不就是这么一点点刷出来的吗?
她知道自己的伤口能够愈合很快,所以才打算在危机关头赌上一次又一次。
可是这个少年,眼中还是恨意不减。
哎,到底还要抗几刀啊。
他到底有没有心生内疚,或者心疼什么的。
这让人很难办啊。
韩江雪心中呐喊,岂料少年又开口:“穿上!不知廉耻的女人,你这么做跟娼女有什么区别!”
韩江雪连忙将衣服顺着肩穿上,匆忙忙道:“哪里有,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梁沭咋舌,表情不太好:“自作多情。”
韩江雪:“那你就当我在自作多情呗,反正在我看来,解释总比憋着不说产生误会来地好。”
少年不说话了。
但韩江雪陷入了思考。
虽然她还不能准确推断梁沭的内心想法,但方才见他举动,估计是个口嫌体正的纯情性子。
因为有旧仇,所以想绑强羁绊,奉献与牺牲精神缺一不可。
当然,不能真的拿命去搏。
因为讨好他不就是为了保命吗。
可想到这里,韩江雪又觉得不对,毕竟两个不熟的人,很难说有强羁绊的基调。
有了。
若是自己装成恋爱脑,假装痴恋他如何?
这样的话,扛刀,钻被窝这些行为都解释得通了。
毕竟对于“心爱之人”,人们下意识都会出现偏袒的情况,韩江雪觉得这个思路不会错。
思及此,韩江雪抬眼,温和道:“其实,我有个事想要告诉你。”
少女故作酝酿,于是说:“因为我看见你受伤,心理就不自觉地难过...”
听到这,梁沭心中只觉得可笑。
她为什么会难过?她凭什么会难过?
以什么身份难过?以什么立场难过?
他听着,都快轻嗤出声,却又被少女眼中的点点碧波给吸引了注意。
但此时,远处走道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牢门的锁被打开,将二人的注意力转移。
而为首进来的那个人,正是常玉甲。
他眉眼淡然,远远望去就透露着一股稳重端庄,似乎“失态”二字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与前面那两位“官员”完全不同。
他乜了眼稻草上的一男一女,语调凌冽:“把他们俩绑到审讯室去。”
——
又是电视剧中熟悉的场景。
周遭都是刑具,又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陈年血腥味,明明接近响午,但此地却还是密不透光。
梁沭被绑在了木桩上,少年奄奄一息的样子,与韩江雪刚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就好像鬼打墙一样,经历了一圈事件,最终又回到了原点,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而此时的少女不同。
她的双手被钳制在身后,用绳索捆绑住,暂时扔在了一旁的角落。
常玉甲和侍卫们,也都暂时没有注意她。
也只是,暂时,而已。
霎时间,耳畔响起梁沭虚弱的声音:“审讯?审讯什么?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还需要我再招什么?”
这话是对常玉甲说的。
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常玉甲绕着二郎腿,悠悠地握着茶盏,抿了一口,遂而挑眉道:“是没什么好审讯的,但我的两名亲信和一大批暗卫都惨死你手,那你说说,怎么赔?如何赔?”
说到这,常玉甲收好茶盏,搁置在了一旁木桌上。
韩江雪听见这话,在暗处捏了把汗。
她想看懂梁沭的想法,知道少年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但是,她更倾向于把话说完...
可已经没机会了。
现在唯一能逆风翻盘的机会,便是手掌心里面的这颗破石子。
韩江雪想用这个磨断绳子。
好消息是,她已经磨断一半了!
岂料常玉甲忽然站起了身子。
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朝梁沭走去,又抬起了手,掐住了他的下巴:“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拿你泄愤?”
梁沭没搭理他,此时常玉甲松手,语调戏谑:“但话说回来,像他们那种又蠢又贪的东西,被你弄死了也是活该。”
韩江雪听见这话,心中也是翻了个白眼。
好歹下属也给你买卖,这么说话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这跟打工人的命运没什么区别。
但梁沭好似,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眼中总是带着怨恨与凉薄,像是什么都撼动不了他的心思。
他不害怕吗?
只见常玉甲取来一只碗,“我最近从巴霞国取来一批蛊虫,听人说,这蛊虫药效,用普通人的血养和与蛊皿人的血养出来的截然不同...”
“而且...还是要用蛊皿人的心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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