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以为来的不过是付家客卿,哪里会想到付大小姐亲临。
付宁与付林柏乃同胞姐弟,与在天门宗下求学的胞弟不同,被规训的付家女常年身在闺中,打理家里的一切事物,俨然是往家主夫人的方向去培养。
人人皆说付家大小姐天赋极高,貌美,知书达理,有大家风范,众世家青年才俊心向往之,只是付家一直都未曾松口,不曾透露出适龄的大小姐婚嫁人选,直至拖到付林柏出事之后。
而未来家主人选身死之后,不常露面的付宁,却逐渐活跃在众人面前,外界纷纭,皆道付家家主为了巩固一房地位,着急为付宁招婿生下孩子,牢牢抓住付家。
如今在盐城,碰到被家族放出来的付宁,怎么不算是一种巧合呢。
付宁与胞弟长得相像,只是女儿家的眉毛修似柳叶,生生折减了几分英气,多了些柔美。
与付林柏那副居高临下的傲慢模样不同,她笑时眉眼微弯柔和,像是怜悯众生的神女。
她伸手,便有人主动将自己的手递上借力。
付宁下车时,乱飘的白纱拂面,那张美丽的脸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当所有被吸引视线的人都看清那张脸时,嘈杂声中隐隐有人赞叹了句“好美”。
被夸赞的女人嘴角笑容得体又温柔,“晏道友小小年纪就成为桑家的客卿,实在是了不得啊。”
晏六也听到了那声赞叹。
她承认眼前这个“仙女”的确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在付宁之前,自己见过更美的人。
视线下意识往旁边那瞎子看去,晏六极快收回自己的视线,冷静应对,将郁泽一开始就为她编好的身份一一道出。
或许是因为郁泽编造得过于合理,又或许是她的言辞恳切,付宁果真没有细问,只是就着救城之事夸道:“晏道友年少有为,拥有一颗救世之心,本可袖手旁观之事,却仍旧出手相助,不愧是楚芙前辈所救之人。”
晏六的眉心一跳,她生怕对方问起“楚芙”之事。
只是,楚芙与楚扶,又有何关系呢。
她收敛自己不该多想的念头,“道友谬赞。”
“怎会呢。”付宁笑盈盈,视线落在了商扶砚与郁泽的身上,“道友入城短短几日,便见苍生苦难,心生怜悯,收留这对苦难的兄弟。”
从方才的相谈甚欢,须臾之间就将话题引到了两个“随从”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付宁的引导,看向了商扶砚与郁泽,“两人也真是幸运,入城不过几日,便得了道友的眼。”
商扶砚扶着郁泽的手捏了捏。
付宁并不在意晏六的身份,与她所谓的交谈甚欢也不过是为了最终将话头引到他们身上。
盐城民众出入皆会登记,魔物在城外伺机而动后更是无人敢出,也不曾开门迎人,等晏六入城之后才开的城门。流民甚多,城内被魔物打乱的秩序还尚未恢复如常,对于流民的登记自然会疏忽。
名册上没有他们两个的名字,报信的人必然会判断他们是刚入城的人。
而付宁早早通晓消息,想必城主与其早有联系。
付宁究竟是为城而来,还是为他们而来?
或许是得知了什么,心生怀疑?
得到商扶砚暗示的郁泽声音不复青年的温润清朗,像是沙子磨砺一般的沙哑难听,调整过的眉目虽然凶恶,却是得见仙人的慌张,连忙垂下头躬身点头,一副不伦不类的做派,“小人与哥哥流落到此处,那天在码头当工时,恰巧仙人路过,得知小人哥哥情况后,便好心收留我们。”
郁泽故意粗鲁地撸起麻布衣袖,露出被涂得黑黄的皮肤,上边布满凸起的青筋,一瞧就是平日里常做苦力用力留下的痕迹。
付宁身边的侍从不满往前挡了半个身子,呵斥道:“什么腌臜的东西,不知礼数,简直就污了小姐的眼。”
“雀鸣。”付宁道:“不得无礼。”
说着,女人那张温柔美丽的面庞看向他们时多了几分歉意,“家仆无礼,还请二位莫怪。”
付宁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郁泽顿了下,但还是扶着商扶砚过去。
在靠近付宁时,商扶砚察觉到有股劲往自己的脚边扑来。
心知是对方的试探,商扶砚卸去全身紧绷的肌肉,任由那股劲击中穴道,脚一发麻,身体向前倾去。
其实郁泽扶得很稳当,手牢牢握着他的手腕,只是商扶砚故意做出一副要摔倒的模样,可有他在必然不会跌倒。
但付宁的手还是迎了上来。
握住了他的手。
“当心。”女人的声音很近,她身上的脂粉香淡雅却久久不散,商扶砚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抚上蒙眼的布料。
仅仅一布之隔。
他的睁着眼。
她的指尖停在了眼前。
“真是可惜了。”付宁感慨,“如此年轻就瞎了眼。”
听声音是很近的距离,付宁甚至不在乎男女大防,温柔地抚摸着他脸上伪装的陈年旧伤,语气满是怜悯,“若是你愿意,我可帮你去掉你脸上的疤痕。”
“瞧你这端正嘴鼻,想必去掉这条疤,也是个模样不错的男子。”
郁泽握着他的手很紧,似乎是在担心他被发现异样。
商扶砚心里不免有些无奈且好笑,总归是年纪轻,心性不稳。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惶恐到不知该如何的牵强微笑,“仙长心善,只是一副皮囊而已。这道疤是往日魔物屠村时留下,小人希望以此,莫忘了家仇旧恨。”
“若你的眼睛还有得治呢?”付宁问。
商扶砚像是个一时激动,反抓着付宁的衣袖,笑容惶惶不安却又带着几分希冀,“仙长说的可是真的?我的眼睛真的有得治?”
他语气中的欣喜不似作假,一举一动皆无修炼过的痕迹,付宁的眉目微垂,似乎眉宇间带着倦意,身旁的雀鸣上前狠狠打掉了商扶砚的手,“放肆,怎可仗着我小姐心善如此亵渎?”
商扶砚连忙慌乱躬身,不知朝哪拜,“小的无礼,还望仙长莫怪,仙长莫怪。”
付宁摆了摆手,“无碍的,只是我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的确疲倦,现下先去休息,你的眼睛日后再说。”
商扶砚跟郁泽退至人群中,淹没在其中,与这些民众齐齐高声,“恭迎仙长。”
付宁在前头,城主跟在其后。
晏六本想跟上去时,却被付宁身边那个叫雀鸣的小丫头拦住,“你家那两名凡人小厮如此无礼,还请晏六仙长好好管教吧。”
说着,她冷哼了声,跟上付宁,伴其左右。
瞧着她那背影,那一身行头,晏六是有些羡慕的。
跟在仙人身边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她踱步到商扶砚与郁泽的面前,学着那雀鸣的模样,高高昂起头,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人实在无礼。”
接着郁泽一记眼刀过来,她的脖子缩了缩,高高昂起的头落下来了几分,“其实也不怪你们,凡人的一生难见一次仙人,一时忘乎所以也实属正常……”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硬生生拐了去,“你们今日受惊,且回院子好好休息去。”
以毒控人,用眼神威胁,简直非君子所为。
但郁泽本身就非君子。
青天白日的,回屋后的郁泽就端来了水,擦拭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商扶砚蹙眉,“这是干什么。”
“有脏东西。”
郁泽的声音听上去并无异样,商扶砚认真回想了下,自己并无碰到什么,“何时?我怎么不知?”
他只听见徒弟轻笑了声,“兄长又忘了,如今你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不知何时碰到了脏东西。”
商扶砚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褪去伪装的手露出原本的白皙,骨节因为搓洗被揉得红红,那一抹红看着十分怜人。蹲在他跟前的郁泽眸色深幽,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那一片。
他的师尊真是落魄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得了。
又是摸手又是碰脸的,真叫人觉得恶心。
好想去砍了她那双脏手。
看不清的时候感官最为强烈,流水声淅淅沥沥的,冰凉的流感拂过手背,温热的触感是比手指更为柔软的触感。但商扶砚觉得大概是因为脸巾太过粗糙的原因,他感知错了。
“郁泽?”他的声音带几分疑惑。
“怎么了?师尊。”徒弟带笑的声音里有几分疑惑。
“你……”商扶砚茫然地眨眼,“刚刚在干什么。”
不愧是师尊,如此敏锐。
郁泽的眼中浮现了惋惜之色。
师尊如此警惕,之后不可再如此孟浪了,万一被抓到,惹师尊生气就不好了。
“在帮您擦手。”徒弟有几分小心翼翼,“是弄疼您了吗?”
商扶砚总觉得很奇怪,但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他摇头,“无碍。”
眼下最重要的是付宁。
她究竟是在外游历碰巧遇到城主的求救,还是为了他们而来?
商扶砚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付宁试探的举止不符合常理。
但又试探的过于明显。
若当时站她面前是之前的商扶砚,那她早就被作为人质。
她知道多少,又为何试探之举如此明显呢?
如今的盐城于商扶砚而言,宛如一个巨大的迷雾。他身处其中,难以拨开。
“今日那家仆对兄长无礼,那被称为仙长的付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郁泽仰头笑道:“若兄长担心,我都将她们绑来好不好。”
他想说都杀了。
但师尊心最软了,要他喊打喊杀让师尊厌弃就不好了。
商扶砚抬手给他一个暴炒栗子,“荒谬,那付宁修为远在你之上,今日同晏六呛声的家仆也是金丹期,你是当师兄人,怎得做事还冒冒失失的。”
郁泽敢说,自是有能做的道理。
但被师尊这一骂一打,仿佛两人的关系更近些,哪怕商扶砚看不见,他的眉眼也沾着笑意,“兄长教训的是。”
绯红的指节敲在额上,声响不小,郁泽都想捧着问问师尊疼不疼,莫要伤到自己。
可惜了,师尊有所警觉。
否则他可以再帮师尊舔一舔。
另一个院子。
夜晚下,女人倚靠在池边的柱子,手中的饵料零碎地洒下,浮在水面上。
看不清的生物打起水花,很快又潜了下去,留下一圈圈的涟漪。
“仙长,您怎么看?”
盐城城主站在付宁的一侧,眼中贪婪的光芒闪烁着,“是商扶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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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郁好bt啊[彩虹屁]我好喜欢啊
舔舔舔舔舔,师尊香香的[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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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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