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环雨出来后，沈鹞又去了另一家公司千面。
千面娱乐公司在环雨对面的一条街，她干脆没开车，直接走路过去。等红绿灯时，一辆墨绿色商务豪车停在她旁边，车窗摇了下来。
戚烈昭龇牙笑：“未婚妻，在干什么呢？上车！”
他语气调侃，沈鹞从善如流地上了车，他是坐在后座，前面有司机在开车，沈鹞也坐到后面去。
进车才看见男人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手工西装，板板正正的一丝不苟，没有一处褶皱不妥的地方。第一次见他，他穿了一身休闲潮服，摔倒在她面前，说他是男大都有人信。
她以为这人的风格是年轻不羁的。
今天他换成了一身板正严谨的西装，应该是刚从公司里出来，可能刚出会议室，可能刚刚签完几份价值上亿的合同。
西装非但没有和他不搭，反而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任性不羁被包裹在正经禁欲的西服下，隐隐透出来的张牙舞爪，才更具诱惑力。
沈鹞毫不吝啬地夸赞：“未婚夫今天很帅。”
戚烈昭很喜欢被夸，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沈鹞夸他更开心些，可能在他心里，这个女人是个聪明人吧，而且她不是那种浮夸风的见了谁就夸，眼睛不带睁眼地夸。
聪明且不浮夸的人的夸奖听起来更具“真心实意”，让人听着高兴。
戚烈昭心情一高兴，语气就松快些，“老远就看见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出门不带保镖也不带个司机？自己也没开车？”
沈鹞：“这么多问题我先回哪个？”
“你爱回哪个回哪个，不方便说？我可是你未婚夫！”戚烈昭自己不把这份婚约当回事，他自个儿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却爱拿出来说事。
从刚才见面开始，他就以未婚夫自称。管沈鹞叫未婚妻，现在又摆出这份关系，要沈鹞不要见外，跟他讲讲。
沈鹞：“……我来面试工作的，车停在对面的大厦停车场，现在要去对面那条街，就不开了，太近了省得找停车位。”
沈鹞顿了下，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带司机保镖的缘故：“在工作没有确定之前，我不想让爸妈和大哥知道，所以就自己出来转转。”
戚烈昭听了，大为惊讶好奇：“你找什么工作？”
沈鹞笑道：“普通工作，戚先生这样的大老板可能看不上。”
戚烈昭才不管自己看不得看上，他只是很想知道，沈鹞这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工作，她对什么感兴趣？正要问继续追问时，沈鹞在这个时候，喊了司机停车。
正好拐角的位置，只要走几步就能到千面娱乐了。
司机连忙把车停下，她开了车门，探过身子跟戚烈昭道别：“下回再聊，谢谢未婚夫~带我。”
笑容灿烂而温柔。
戚烈昭：“……”
戚烈昭看向前面的司机，“谁叫你走这条路的！”
司机：“……”他们本来就要走这条路啊，这不是走习惯了吗？老板这是没跟未婚妻多说上几句，反而来责怪他了？？？
车子开走了，因为是相反的方向，戚烈昭也没看到沈鹞是走进哪栋楼，他也干不出来亲自下车或让司机调头跟踪未婚妻这种事情。
反正一个工作而已，下回再问清楚！
有了戚烈昭这个小插曲，跟他闲扯两句，沈鹞的步伐更轻快，走进千面娱乐，脸上还带着笑容。
千面给沈鹞的感觉跟环雨截然不同，这家公司有一种松弛的氛围，而且对于面试显然更为重视一些。
整个面试流程下来，很轻松愉快，面试官甚至听了沈鹞的一些职业规划。
沈鹞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或者听进去，但她感觉受到了尊重。
目前为止，沈鹞对这家公司印象上佳。
沈鹞不知道对面的面试官心里是懵逼的，他感觉碰到了个大佬，他只是个HR啊！虽然在娱乐公司上班，但他对娱乐圈行业真的不算多了解，只是很浅表的了解。
但眼前这个漂亮得像他梦中女神的姑娘，却说了很多很多他听不懂的话。
他只能认真地倾听，等到感觉告一段落，他赶紧站起来，说要部门经理来面试。
沈鹞：？？？
这个不是部门经理？
她之前已经面过一个了，按理来说，这关就是经纪部的才对……沈鹞其实没猜错，按正常流程是这样的，但经纪部的主管刚才有事出去了，让HR小王帮顶上。
他听不懂，只能去找经纪部的经理来面了。
沈鹞：“……”
经纪部庞经理进来就看见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他在艺人部都看不见气质这么好的姑娘，差点以为走错门了，反复问了沈鹞是来面试经纪人的还是艺人的。
得到沈鹞确认后，才坐下来看她的简历。
看完后，又听着沈鹞把自己的一些东西和理念稍微讲了下。
他双手合十放在桌上，思考了下，“你以前做过？”
沈鹞摇头，“我只是很感兴趣，因此有一些了解。”庞经理不信，因为他从业这么多年，一个人说的是内行话还是外行话，一听就能听明白。
而有一些东西不是光靠从网上或者从一些资料上去了解就能得出来的，往往要靠真实的经历，才会得出的经验，从这份经验里再得出关于行业的一些看法，生成自己的观点。
不过他没细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
“你想要什么合同。”
经纪人合同和艺人合同一样，都有分等级的，ABCE级，还有S级，S级是属于顶级金牌经纪人才有的合同，这种超级金牌经纪人整个娱乐圈都没有几个，属于可以自己单开公司单干的大佬人物。
大多数金牌经纪人都要用公司股份才可以留得住。
E级则是初级的合同，只要通过考核转正的经纪人就可以签到这份合同，再往上则根据手下艺人和每年业绩创收来评定。
他一开口就问沈鹞要什么合同，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沈鹞只是要得到一份初级的经纪人合同，是不会跟他讲这么多的，她只要表现正常，就能够被录取。
沈鹞笑道：“我刚从环雨出来，环雨跟我达成了一个约定，只要一个月内能够带领手下艺人签到一份百万级合同通告，就给我A级合约。”
经理愣了下，“百万？一个月？？？你签的什么艺人？”
什么艺人能让她一个菜鸟经纪人在一个月内就签到百万级的合同？菜鸟是很难的，你哪怕让他进剧组当个小小配角也不一定能拿到百万，综艺节目的资源更难了。
只有有一定知名度的艺人才能做到。
沈鹞摇了摇头，“约定是签还没有出道的小艺人。有知名度的也轮不上我。”真要有知名度的艺人，也就没什么挑战性。
凯丽赌的是A级合约，她自己也才拿B级合同，她是被沈鹞说的“计划”给吸引了，拼上一切赌她的计划，赌她的潜力，只要她能一个月内签到百万通告，她就能说服她师父去帮她跟公司争取这个合同。
庞经理好奇道：“你想好签谁了吗？是从环雨内部的待出道艺人中挑选？”
沈鹞摇了摇头。“我得看过人才确定，如果环雨没有我想要的苗子，不排除我会自己从外面签人。”
这样如果拿到了资源，但环雨没有给到她满意的条件的话，她就可以带着艺人和资源另投他处，因为资源拿下来签了合同，就属于那个艺人的了，如果艺人是环雨的，她就会很被动。
经理忽然抬头看她，很仔细地看，“我从刚才就很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自己出道，你这个长相气质，我从业这么多年也很少见到。有的人长相好气质不一定好，有的人气质佳五官不一定优越，而你两者兼有，而且你说话很好听，你出道的话，不比做经纪人简单？”
沈鹞不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但今天解释这个问题已经很乏了，她收起笑容，肃然道：“庞经理，我再说一次，我无意出道，我只是喜欢经纪人这个职业，您应该明白投身喜欢工作的乐趣。”
庞经理肃然起敬，竟然会有人喜欢经纪人这个狗屎的职业，这个职业说起来好似不差，然而背地里的辛酸泪只有做过的人才懂。
人世间所有世俗的人性与逐利都能在这个位置上看得淋漓尽致，你能看得到光鲜亮丽的艺人背后可笑的模样，你也能看到人性捧高踩低的无耻。身为经纪人，你更可能像狗一样或主动或被驱使着去撕咬、去抢来一个个资源。
你上一秒为自己争取到资源而沾沾自喜，下一秒这个资源可能就被别人用手段抢走了，你没法计较他是不是光明正大拿走的，在这里不存在道德两个字，只有利益。
只有成功。
只有你干得过别人，或者被别人欺凌，只有这两种下场！无论你争或者不争，只要在这个圈子，你就会卷入这个角斗场。
他会把这个圈子称为人性的至暗，经纪人像一个旁观者，也是参与者。
他看着对面美丽姑娘温柔的模样，她这样下场，不会被生吞活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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