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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晚钟鸣响,鸦雀振翅,破庙坍塌的佛像前,火堆正在努力的燃烧着,袅袅升腾,奈何树枝潮湿,除了呛口的烟气,并未带来多少暖意。莫辰依小心的翻挑着火堆,从里面剥出来个拳头大小的红薯,戳了戳赶紧用裙摆垫着掰开,终于是熟了!莫辰依赶紧唤在外面捡树枝的莫淮蔏:“蔏儿,快来,红薯好了。”

莫淮蔏闻言,连蹦带跳的往里跑,奈何只有八岁的他一直缺吃少喝,长得太矮,没跑两步便绊摔在了台阶上,似是怕莫辰依担心,赶紧喊着没事,连滚带爬的起来,扑到火堆前嗅着红薯的热气:“好香啊!”

莫辰依揉着莫淮蔏的膝盖,将红薯整个抵在了莫淮蔏的手里:“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莫淮蔏抬手举着半个红薯道:“师父一起吃!”

莫辰依却笑着说:“师父不饿,蔏儿吃!”

莫淮蔏虽然年纪小却懂事的很,眨巴着眼睛问莫辰依:“师父,咱们身上的银子都给了灾民,三天没吃东西师父不饿吗?”

莫辰依尚未回答,肚子便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莫淮蔏笑弯了眼,“师父,你咋还骗人呢!”不由分说的将红薯抵在了莫辰依的唇上,莫辰依揪了块烤糊的红薯皮,抿进嘴里,“师父不爱吃红薯,蔏儿吃,蔏儿吃饱才能长高!”

果然,莫淮蔏就在莫辰依这般的呵护下一天天长高了,高的连裤腿都短了一截。

莫辰依嘶的一声撤回了手,缝衣针在她指尖留下一滴殷红,莫辰依叹了口气,让她针灸她是高手,可是让她缝衣纳鞋却着实为难她啊~莫辰依抖开缝针歪斜的衣服,自己都跟着皱眉念叨着:“这般丑,怎么让蔏儿穿啊!”

似是听到了低语,睡梦中的莫淮蔏翻了个身,揉着眼睛看莫辰依:“师父?师父,你怎么还没睡呢?”

莫辰依:“烛火亮着吵到你了吧?”

莫淮蔏赶紧摆手:“没有,我做噩梦了。又梦见被我那后爹扔在淮水边上……”

莫辰依知道,这怕是莫淮蔏这辈子的梦魇,她还记得捡到莫淮蔏的时候,莫淮蔏像只小兽般蜷缩在河堤的泥巴里,整个眼睛里全是水,却死活不敢哭,生怕自己吵闹又断了活路,莫辰依起身,把莫淮蔏揽在怀里安抚:“蔏儿乖,不怕啊!以后有师父疼你呢!”说完卖宝一样抖开衣服:“瞧师父给你做了什么?”

“啊!新衣裳!谢谢师父!师父最疼蔏儿了!”莫淮蔏扑腾一下坐了起来,拿过衣服就往身上套,结果两个袖子各长各的,长短肥瘦全不一样。

莫辰依微赧:“蔏儿,改明儿,师父给你买身新的!”

哪想莫淮蔏却死都不肯脱下来,一头扑进莫辰依的怀里,“师父,我就喜欢这身!”莫辰依哪知道莫淮蔏的娘以前一直说给他做身衣服,可她人都没了,莫淮蔏也没穿上。

莫辰依就这样顺着莫淮蔏的额发,安抚他入梦,这一顺就是五年。等莫淮蔏十六的时候,莫辰依才终是狠着心戒掉了莫淮蔏的这个习惯,毕竟孩子大了,即便她真是莫淮蔏的母亲也不该这般日日守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事莫淮蔏上了火,还是多年积压的病症挑准了时机爆发,总之半大小伙子竟然趴在床上哎哎呀呀了半个月,要不是莫辰依衣不解带的照顾,莫淮蔏险些被阎王爷给叫走。

莫淮蔏躺在榻上,看莫辰依为着照顾他,端着熬好的药碗在寒冬腊月被风打得凌乱的发中竟然隐隐现出白丝,心里忍不住一疼,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师父我自己能行,我都这么大人了……”

莫辰依怎么说的,好像是说:“多大人也是我的孩子。”

莫淮蔏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原本是想说:师父,蔏儿一直觉得死老天瞎了眼,既然让我这般苦,为何还要投我到这世上,可遇见师父你,才知道这世上的亲情温存,师父你放心,您护我长大,我伴您终老……

当时为何没说啊?该说的,该说的!

莫淮蔏抬手想拉住莫辰依的手,把这些话都告诉她,却不想扑了空,手指径直穿过莫辰依的腕子,落在了榻上。莫淮蔏喃喃的唤了声师父,抬眼再看,莫辰依哪是着着往日素白的袍子,那衣服已经现出火舌舔舐的斑驳,似是碰碰就会碎掉。

莫辰依:“蔏儿,师父不能再护你了,往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师父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徒儿,很安心。”

莫淮蔏撕心裂肺的喊着“师父”,连守在床榻边的苏韵锦都跟着吓了一跳,见莫淮蔏梦中悲楚,连呼吸都跟着颤抖,苏韵锦赶紧把人拍醒。

从小到大,往事叠影,莫淮蔏难分虚幻现实,直到苏韵锦扳着他的脸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莫淮蔏才用战栗冰冷的手一把扯住苏韵锦的腕子,貌似平静的问了句:“我师父呢?”

苏韵锦眉头一紧,定眸看着莫淮蔏几近乞求的眼神,莫名心疼,莫淮蔏明明声音都是抖的,却强牵着唇角,用午后同侍卫讲“我师父回来了”那般寻常的语调拉着苏韵锦问他,就好像苏韵锦用给以同样寻常的回答……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啊。苏韵锦也不想在莫淮蔏的心上捅刀子,可苏韵锦改变不了事实,苏韵锦垂眸轻道:“你……节哀。”

房中瞬间安静,似乎这雨夜的哀嚎替代了莫淮蔏的悲情,苏韵锦刚想劝说,却颈上骤紧,莫淮蔏双眼血红,扯着苏韵锦的衣领吼道:“什么节哀?!节什么哀!我问你我师父呢!”

苏韵锦几时让人扯过领子,这若是旁人他早就一掌刀敲开对方的脑壳,可这会儿,苏韵锦却轻柔的抬起手,微微攥握住莫淮蔏僵硬的骨节,轻轻拍了两下:“淮蔏,莫大夫现下就在后院,只是尸身残破,我已命人尽量收殓了,你平复平复再去看看吧!”

听苏韵锦这般说,莫淮蔏几乎没有任何酝酿,眼泪一颗紧着一颗的砸了下来,哽了半天只念叨出“尸身”二字,便松开苏韵锦笑了起来,那笑容看在苏韵锦眼里似是揉了血的刀子,疼得人发冷。

莫淮蔏:“你说什么胡话啊,我师父正在北芒村呢!怎么会在医馆啊!我师父在北芒村呢,我师父不在医馆……”

莫淮蔏颠倒着两句话,把自己缩成一团,直到身体不能再小才发出了幼兽般的悲鸣接着终是号啕起来:“怎么会回医馆啊!怎么就回医馆了啊!师父……师父……”

见莫淮蔏哭了出来,苏韵锦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虽不通医,但知道当年苏韵熙突遇变故,神志受损竟然前尘皆忘,有的人越是镇定自若,带来的损伤越不可估量。苏韵锦垂手在莫淮蔏肩膀捏了捏,觉得自己的胸腔也拥塞难疏,他知道这样的安抚聊胜于无,却不敢用更直接的方式去慰藉莫淮蔏,苏韵锦抿了抿唇,似是定了主意开口道:“还有一事,得需你拿主意,我的人抓住了纵火者。”

莫淮蔏猛然抬头,尚未从悲楚的情绪中挣脱便闻听这样的消息,整个人连表情的做不出来,只能看见他颧骨上的肌肉跟着抖了抖:“纵火?纵火!”

苏韵锦:“文烈,把人带进来!”

文烈一直候在外面,虽然他同莫淮蔏日常摩擦甚多,可却十分尊敬莫辰依,此时听房内人真情悲切,不免也跟着唏嘘,看着纵火的犯人更是恨恶,听苏韵锦唤他,抬脚便把犯人踢踹了进去,惹得拴在犯人身上的锁链都发出“吱嘎”重响。

莫淮蔏怔怔盯着跪在面前的人,拼命在记忆里寻找这人的影子却一无所获,他们师徒二人这些年走到哪都是行医治病,从未结下什么恶缘,与宋琦那般的摩擦也是仅有的。若不是寻仇,难道是求财?可这村镇的人都知道,他们师徒二人逢年过节都是粗茶淡饭,偶尔见些荤腥,也是些邻里看不下去给送来的。

见莫淮蔏盯着来人愣神,半天都未吐一字,苏韵锦便开了腔:“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把你知道的都说了,不然……”

苏韵锦只看了文烈一眼,文烈那削铁如泥的利刃便亮出了半个剑身,尚未全全出鞘,那犯人已经头如捣蒜,哭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我都说!火是我放的!但是是有人指使我的!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那人反复个没完,却没有下文,苏韵锦只眉头一凛,文烈便一脚踢了上去,呵斥道:“择有用的说!”

那人倒是老实,悉数倒了个干净:“是、是!我乃天药阁灵药司的弟子,是我们阁主舍婿让我来见莫、莫逸的!”

莫淮蔏:“莫逸?”

天药阁弟子忙不迭的接道:“是。你们口中的莫辰依,原名莫逸,十三年前乃是天药阁阁主钦点的继承人。”

莫淮蔏不是没问过莫辰依的过往,只是一提到以前,莫辰依不是叹息就是垂泪,再者就是紧咬着臼齿。莫淮蔏知道那是他师父不愿提及的往事,所以便不再追问,只是他没想到会在他师父死后通过旁人知晓。

天药阁弟子:“只是后来莫逸为了夺取阁主之位谋害了她父亲,也就是我们老阁主,才被逐出天药阁的!”

莫淮蔏:“你放屁!”

莫淮蔏跟着莫辰依整整十三年,莫辰依通达事理,慈悲心肠,性情如水,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天药阁弟子见状赶紧补充道:“公子,公子您容我说完啊!逐莫逸出阁的是莫晴阁主,也就是莫逸的妹妹,当时大家都觉得此事是莫逸做的,只是后来没多久莫晴阁主就嫁给了舍婿齐峰,要知道齐峰可是老阁主指给莫逸的夫婿啊,大家就猜测是不是莫晴阁主为了舍婿设计害了莫逸。本来这只是大家的猜测,结果莫晴阁主因着传言大兴问责,大家嘴上不说,可私下猜忌的更重。为平息此事,莫晴阁主搬出了老阁主以证声名,不想中毒之后便开始痴傻的老阁主,却在那一日重重甩了莫晴阁主一个耳光,还拽着舍婿的领子喊着‘还我逸儿,还我逸儿’,反转至此,大家似是都明白过来。此时莫晴阁主才道出实情,原来是莫逸为得天药阁阁宝天药百灵膏的配方不惜对生父动手,虽然大家也有疑问,可阁中易主,不是我们这些门生能管顾的,关键是自此天药百灵膏确实销声匿迹了,我们此次也是听闻莫逸在此,来讨要药方的!”

莫淮蔏:“要药方就要药方,为何杀我师父!为何!”

天药阁弟子:“这……这,小公子我不想的,是舍婿杀的!不不不,是她自杀的!”

莫淮蔏:“什么?你说什么?”

天药阁弟子:“舍婿问莫逸要药方,莫逸不肯给,还说只有历任阁主才有接管药方的权利,莫晴阁主和舍婿名不正言出顺不配要药方。舍婿动怒说要给莫逸的徒儿喂虫蛊,莫逸不说,她徒弟肯定会说!莫逸大骂了舍婿,说她当年就是信了舍婿才害了老阁主,经此她再也不信旁人,世上唯有她知道药方,她这一世恨透了舍婿,绝不会让他得偿所愿,说完便一头撞在金柱上死了。我只是听舍婿吩咐毁尸灭迹而已!我知道的都说了,还求您网开一面啊!”

莫淮蔏:“网开一面?!”

若不知晓便算了,如今知道,凭莫淮蔏对莫辰依的了解,他那只精医术、不善言表的师父定是被人家陷害了,莫淮蔏赤脚下床,踩在氍毹上却像踩在了刀刃上一般,被亲眷所伤、被爱人所叛,他师父这些年怕是夜夜都会痛醒吧!莫淮蔏红着眼睛恨恨道:“我师父行医数十年,勤求古训、普救众生!前尘你们污她名讳,今时又害她性命!凭什么?凭什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盛怒之下的人不可预判,莫淮蔏言罢,便一下抽出了文烈的佩剑,文烈连反应都来不及,眼看着锋刃直滑而下,却没有血腥喷溅,苏韵锦把莫淮蔏紧紧箍在了怀里。

莫淮蔏:“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给我师父报仇!苏韵锦你放开我!放开我!”

苏韵锦:“莫淮蔏,你是医者,你自己说的‘勤求古训、普救众生’!你的手怎能染得了这样的血!你听话,放手,放手!别伤了自己!”苏韵锦终于撤下佩剑抬手递给文烈:“文烈,把人带下去!”

不用苏韵锦吩咐,文烈早就动了起来,这人死也不能脏了苏韵锦的眼睛啊。见文烈扯着人出去莫淮蔏突然泄了气,激愤的情绪急转直下,只剩下哀切与痛惜:“师父,师父!把我师父还给我!”

可莫淮蔏知道,他的师父不会回来了,那个疼他爱他护他的人,如这雨夜的浮萍,飘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莫淮蔏泣不成声,只能紧紧拽着抱住他的人痛哭:“苏韵锦,我没有师父了,天地之大,只有我一人了。师父,师父……”

苏韵锦抬手顺着莫淮蔏的发顶轻声哄劝:没事了,没事了。乖……”

真的没事吗?哪会没事。苏韵锦也失去过至亲,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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