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爸妈,我好想你们,我累了,真的好累....哥哥,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我很失败是不是,我让你失望了,我想你们....”
昏暗的湖边,寂静的只听得见偶尔的虫鸣,星星点点的景观灯,映照在半夜11点的湖面上,湖水看起来像一面吞噬人心的镜子,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波澜,41岁的夏辰独自坐在湖边低头啜泣,五月的夜晚,气温如她的哭声一般,夹着一丝的彻骨冰冷,这片平静的湖面之下,似乎也封印着她内心的汹涌与挣扎。
“夏...夏总,是你吗?”
杨怡清小心翼翼的向着的声音来源靠近,她听得出平时那个清冷的声音,像是自己老板,渐渐走近才发现,那个在露营椅里垂头丧气缩成一团的人,正是夏辰,眼前的夏辰一言不发,颤抖的肩膀,难掩她刚哭过的痕迹,看起来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这一幕吓坏了杨怡清,她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可怜兮兮的女人,竟然是平时在公司那个干练爽朗的老板,那么阳光自信的一个女强人,此刻就以这样的形象处在自己的视线中,她定了定神,确认眼前这个场景不是梦,才鼓起勇气挪动脚步,向夏辰身旁那个空着的露营椅走去......
“夏...总,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杨怡清试探性的问。
此时的夏辰微微坐起身,别过头看向湖面“嗯...”,故作镇定抬起手,顺势抹去脸颊的泪水,她没想到这个时间点,杨怡清会到湖边来。
今天下午,夏辰带着杨怡清参加了市美术行业的画展交流学习活动,应酬结束后,疲惫的她,直接把杨怡清一起带来了农庄这边,这个农庄是她哥哥的好友开的,哥哥以前经常带她来这里玩,精神疲惫的时候,她习惯来这里小住几天。
“你怎么还没睡?”
夏辰故作镇定的打开话题,似乎想要打破眼前这种一时无法言说的境况,目光依然望着湖面,并没有抬眼看杨怡清。
“我...口渴..”
无脑的说出了这句话,杨怡清自己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不是,我醒来看见你不在,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所以...”
越说越离谱的杨怡清,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慌慌张张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暧昧的话。
夏辰倒是一怔,回过头来望着眼前这个明显有点紧张的女人,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胆子这么小吗?跟我在外面的场合,也没见你害怕过。”
杨怡清此刻定了定神,收拾好了刚刚紧张的状态,才敢正视眼前这个望着她的女人。
“夏总,你又拿我打趣~湖边有点凉,你...要不要回去啊?”
杨怡清试探性的问了句,趁机转移了话题。
“我再坐一会儿,你冷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杨怡清看了看夏辰双眸中那未干透的点点晶莹,起身向回走,夏辰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个清瘦的背影,转过头望向天空,似乎松了一口气,原来,郊外的天空依稀能看得见星星点点,夏辰出神的望向远处的黑暗,似乎只要将思绪流放到眼前的深邃夜空,灵魂就不觉得累了。
不多时,肩上传来一股暖意,夏辰摸向自己肩头,毛绒绒的触感和直接触碰到的手令她瞬间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杨怡清这个女人去而复返,拿了件羊毛围巾披在她肩上,手里还拎着一堆东西站在她身后,看起来有点傻傻的,但肩头的暖意又令她如此心安。
“让你回去休息,搞什么!走路无声啊,想吓死你老板吗!”
她故意调侃起眼前这个女人,想看看她去而复返的意图是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来点成人饮料,是吧?夏总。”一抹狡黠的笑意在杨怡清嘴角扬起,她举了举手中的的瓶瓶罐罐,望着夏辰。
对坐湖边,杨怡清习惯性的伸手把酒递向身边的女人,就像平时在外面场合一样的习惯,夏辰也习惯性的接过她递来的葡萄味的液体,举起喝了一口,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望着平静的湖面。
“吓到你了吧?”
良久,夏辰才开口问出了这句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刚刚被撞见时的波澜,只有她望向湖面的目光,陷入暗淡。
“有点...”
杨怡清望着她的肩头,顺手拉起有点滑落的围巾,目光扫过她单薄的双肩,这个身高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女人,耳边缱绻的短发整齐干净,微微皱起的眉间,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英气,修长的颈部线条半掩在圆形的白T领口,宽松的休闲短裤下,修长的腿部线条牵扯着几条细长的肌肉轮廓,自带一丝力量感,此刻她松散的坐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平时上司的威严,俨然是一个成熟大姐姐的形象,仔细想来,这还是除了应酬外,她们第一次两人单独喝酒,这种感觉很奇妙。
“被你看到这样子的我,会不会有点失望,跟平时的我相比,应该差很多吧?”
夏辰看着眼前这个女下属,仰头喝光了杯中剩余的酒。
“才没有呢,你是人又不是冷血动物,怎么会没有七情六欲的困扰,而且...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失望?”
此时的杨怡清,像个小狐狸一样,把问题抛回去,试图逗一逗眼前这个阴郁的大姐姐,又向夏辰的杯中倒满了酒。
“呵~你这家伙...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单独在一起喝过酒吧?今天陪你老板大醉一场,敢不敢啊?”
夏辰挑衅般的望着眼前的女人,160左右的身高,清瘦单薄的身形,坐在椅子里显得小小一只,披散到腰间的长发,顺滑的垂下几束在胸前,有几分慵懒的柔和感,望向自己的眼眸中,散发着穿透人心的明亮气息,边界清晰的唇部轮廓,勾勒出精致的双唇,平时就很少化妆的她,多了份自然纯粹,少了点世俗气,看起来倒不像是30岁的女性。
“敢啊,平时可以陪你披荆斩棘,现在也能陪你烂醉如泥!”
这个时候怎么能认怂呢,杨怡清心想,不喝醉的话,我怎么听你吐露心声,这事既然被我撞见了,也是天意,也不失为一个与上司拉进关系的机会,俗话说,陪上司睡不如抓住上司的软肋!呸!乱说!呃...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嘛...
“好嘛,记你一笔拍马屁的账!我可不记得我收了个爱耍嘴皮子的下属啊,我只记得...上次那个活动上的酒是我给你挡的啊!来啊~让我看看你酒量是不是和你的胆量一样!”
夏辰指了指杨怡清面前的半杯酒。
“喝就喝!”杨怡清小声嘀咕着,一口喝掉了剩下的酒,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一杯。
“夏总,真开心能有机会在此,与你一起共享这世间最令人着迷的饮料,来~我敬你一杯,也敬我们此刻的安适!”
“哈哈,对,敬此刻的安适!”
推杯换盏间,两人都轻松了下来,仿佛不用想明天,只有滑入喉咙间的葡萄香气,在提醒着杨怡清,这个是酒,不是水!
“喂!我亲爱的老板,这个是酒对不对?我喝的这个...好好喝”
这逐渐慢下来的语速证明杨怡清已经醉了,看着面前小她11岁的女人,夏辰眸中渐渐闪烁,她知道她不用再怕尴尬了。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望向眼神迟滞的杨怡清。
“你是我的老板啊...你工作时候啊...真的很严谨,思维很强,我很羡慕你的...超强的,嘻嘻,也很迷人...我喜欢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嘿!”
诧异在夏辰脸上绽开,她没想到这个下属如此直接,好奇心突起,顺势又问起来。
“那我在外面呢?”
“你啊,在外面喝了酒就是个疯子啊,虽然你的朋友们也很疯,有一次...在你朋友工作室的活动上,你差点说了混账话你知道么,要不是我啊,拿酒堵住你的嘴,你就得罪人了,还有啊...那一次,你明知道李总带的是自己外面的女人,你还.....”
看着这个对她没完没了吐槽的女人,夏辰一阵牙痒痒,这个丫头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这样说我,我在外面真的是这样子的吗!一时之间竟然莫名想笑,是啊,她是多久没有听见别人对自己如此直接了呢,从哥哥去世,从她接手了哥哥的事业,她的身边就充满了阿谀奉承......
那一年夏天,她才8岁,哥哥15岁,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她的父母,哥哥辍学南下去闯荡,年幼的她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读书,哥哥一个人背起了她的整个学业,好在赶上改革开放的尾巴,哥哥在深圳学人家倒腾地皮,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辗转回来省城创业,投身在当时并不乐观的美容整形行业,十几年间,倒也把生意做起来了,开了一家整形医院和二十几间连锁美容店,当时在省城的美容行业也是首屈一指的,眼前的这间美术工作室,是哥哥送给她的毕业礼物,自己当年大学选的绘画专业,是不被看好的小众专业,但哥哥依然支持她,在哥哥的保护下她就这么成长起来了。
人生如果能这样顺利下去该多好,那一年,癌症带走了她唯一的哥哥,她的天塌了,彼时的嫂子带着几岁的侄子,完全没能力打理哥哥半辈子的心血,哥哥生前立遗嘱,将整间公司托付给了自己的妹妹,嫂子一气之下带着儿子去了米国,如仇人一样再也没回来过,就这样,她自己一个人顶着塌下的天,独自支撑着哥哥心血,几年间,公司从二十几间店面,快速缩减到现在的八间,经历过老员工的集体跳槽,经历过高管带走核心客户,开了间和自己对立的公司,也经历过亲戚朋友的谩骂,说她是个白眼狼,吞掉了自己哥哥的公司,害嫂子与侄子背景离乡...
脑海中闪过的每一帧旧回忆,都像电影,一刀未减的情节,狠狠的将她拉回那段至暗时光...回过神来,已是满脸泪水,是啊,她想念他们,想念父母,想念最疼她的哥哥...
半晌不见她出声,杨怡清望向面前夏辰,觉得她多了意一丝冰冷,肩上的围巾早已滑落到椅背上,她拖着醉醺醺的身体走向她,将围巾重新披在她肩上,触碰到她肩头的瞬间,指尖明显感受到了她的颤动,杨怡清顿觉,她...一定是哭了...
她顾不上醉意,走到面前蹲下来望着这个女人的脸,一股心疼顿时涌上心头,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竟让一个女强人这样子伤心,此刻夏辰的脸上,有一股她从未见过的无助感...她的心也像被扎了一样的痛...
“哭吧,大声哭出来吧,这样会好过一点!”
杨怡清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抱住眼前这个压抑的女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她在在自己怀里的哭声,感受她渐渐放松的肩膀,在她额头亲了又亲,自己也早已红了眼睛...
逐渐镇定下来的夏辰,将自己多年不曾提及的身世,一一倾诉给了眼前这个不算成熟的下属,这一夜...杨怡清算是彻底无心睡眠了,当然,夏辰也根本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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