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逐站在家门口,把书包被在前面摸了半天也没把钥匙摸出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忘带了。
这个时间段家政阿姨不在,负责接送他的叔叔也走了有一阵了,爸爸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岚逐拿出自己的老年机,犹豫片刻又放回去了,自己绕到厨房窗口拉了拉,发现窗口居然能拉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先把书包丢了进去,自己再扒着窗户,一边祈祷窗户质量过关,一边把脚蹬上窗台,还算是灵活地翻窗入室了。
翻进家门的岚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刚刚放自己进来的窗口锁上,然后捡起书包朝屋内走去。
岚逐他爸岚飞文是新调来的□□,带着儿子从老大远来,是正儿八经的高官,于是政府就暂时分配了这么个精装别墅给他们住着。
这栋房子就两个人住,岚逐和他爸。但岚飞文先生是个爱民不爱儿子的,一天到晚在外头忙,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偌大的别墅,只有岚逐一个人在住。
这儿算不上家,只能算个临时落脚点。家具体在哪儿岚逐也说不上来,总归从小就是爹在哪儿他在哪儿,分什么他们就住什么,岚逐什么房子都住过,住什么房子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洗漱不成问题,被窝暖和他就能呆。
岚飞文先生四十多岁才有了这么个孩子,那时父母已经去世许久,妻子也在孩子出生后离世,他就只能肩负起单亲爸爸带孩子的重任。但又说了,他是个正直清廉,爱民不爱孩子的官,岚逐跟着他算是一出生就在各地辗转,物质上的爱没享受多少,精神上的爱更是少得可怜。
岚逐还小些的时候,离不开大人,家里也没有保姆,就常跟着岚飞文睡办公室、睡车里,因为各种原因,父子俩虽然相依为命,但关系也一直算不上亲近。
因此,岚逐虽然是个只有九岁的孩子,但早已经习惯一个人呆着了,并且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他回家不看电视,而是自觉到书房去乖乖写作业。
作业写完后没什么事干,岚逐就拿出老年机玩俄罗斯方块,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找出书学围棋,然后拿出棋盘跟自己进行了五子棋对决,下了几盘觉得无聊就又放下了,走到窗边往外看。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树间偶尔传出几声鸟叫。这是个高档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别墅间的间隔也很能保护**,岚逐趴在窗边,觉得这地方静悄悄的,屋内屋外都太安静了。
岚逐对这栋大房子没有什么探索欲,房子越大越显得空旷,越空旷就越让人高兴不起来。他选出几本书抱在怀里,走出书房,快速地在昏暗的房子里穿梭,跑到自己的房间里。
没有别的事可做,也没有人来陪他,干脆早早地洗漱,坐到床上去翻书。
第二天,岚逐照常靠在门口等岚文飞的助理来接他。其实他可以稍微起来晚一些,但总是醒得很早,于是干脆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助理接走他的时候会带他去吃早饭,岚逐一直以来都没有那么喜欢吃东西,中午不喜欢去食堂吃饭,因此会在路上买点面包之类的,中午饿了就囫囵填点。
解决完吃食,助理就会把他放到学校,等放学了再来接他。
然后岚逐就背着书包自己走进班级,在在教室后门边上的座位坐下,开启一天的学习。
他的座位本来不在门边,应该是和林翠花一起坐到窗边,只是那天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就搬走了。
林翠花舍不得新朋友元荔人,朝岚逐看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岚逐就自觉开始搬自己的桌椅了。
其实他也没必要搬那么远,跟林翠花一个靠窗一个靠门形成一个同旁内角,但岚逐就是感觉想离翠花远一点。
倒不是自己多讨厌翠花,主要是因为翠花好像很希望自己走远一点,而且自己也有些无法面对林翠花,可能是因为那个怎么都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学完一个上午,其它同学都跑去食堂吃饭了,岚逐一个人坐在位上,摸出面包开始慢慢啃,因为没有事做,感觉身体又被空虚感填满。
但那时的岚逐还不明白这种茫然的感觉叫做空虚,只感觉脑子里有一堆杂乱无章的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体在机械地进食,灵魂好像飘在空中看。
他感到困惑,对身边的一切依旧不解,但他不知道自己在不解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解的。他觉得目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他把一切关系都处得很糟糕,但事实上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这样那该是怎样的呢?他做错了事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不要说从行动上跟人处好关系,光是想他都想象不出来。
他的祖辈早早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与他的一生都没有相交点;期待他到来的母亲,在他出生后没几分钟就因为羊水栓塞去世;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人,就是那个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冷淡父亲。
岚逐天生不是活泼的性子,因为长期跟着父亲东奔西走,也交不到什么朋友,社交能力就愈发感人,进而就容易招人排斥或者欺负,然后性格更加孤僻古怪,然后更交不到朋友,以此陷入恶循环。
比如现在,显而易见,恶循环在新班级开始起头了。
但想想以前跟着父亲看到过的那些遭受苦难的人,自己的这些烦恼似乎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比起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
岚逐吃完面包,讲究地用湿巾擦了擦手和嘴,哄了自己一会儿,又在抽屉里翻起书来。
有正事做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心思去想那些不痛快的东西,而对岚逐来说,在学校里除了学习也没别的什么事可做,所以他一空下来就学。一方面是为了不让自己老去想那些想又想不通的烦心事,一方面是他也觉得,本身就没人理,成绩还烂的话那就太可怜了,完全就是被世界抛弃了。
今天的岚逐也在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可怜而努力!
岚逐拿起书时就是精力集中之时,翻到页数看了几秒就开始写。
他要趁着林翠花回教室之前多写几道题。
因为林翠花回来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无法面对而逃跑。
而他不知道时,林翠花其实已经到门口了,如果她踏进来,那岚逐今天中午将一道题也写不成。
然而她没有,只是在教室后门外边,离岚逐没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住,感叹此人恐怖如斯,为了写题每天连饭都不吃了,不像她,一看到锦中的数学题就想呕吐。
林翠花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扭头走了。
学校中午有午休时间,住宿生会去宿舍睡觉,走读生没有床位,一般会在吃完饭后回教室。中学部和小学部的食堂是挨在一起的,元荔人每天吃完饭都要去找她姐,林翠花就自己回教室。
这么些天,林翠花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每次她一进门岚逐就跟做贼心虚一样一看到她就逃走,察觉不到才有鬼啊!
林翠花心里别扭,下意识认为这是岚逐向她释放敌意的表现,觉得这人真是小心眼。而且每天这样也太尴尬了,林翠花一下子就不想进门了,干脆就在外面随便逛逛,到上课了再回去。
结果一下楼,就在走廊上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白桦。
“小花,看这边。”白桦悠悠地往这边走,一边朝林翠花挥手。
“白桦哥?”林翠花跑过去,“你怎么来这边了?”
你们高中生这么闲吗?
半个多月过去,林翠花已经从惊恐状态里走了出来,因为对周身环境越来越熟悉,所以正逐步恢复活泼本性。
而白桦近段时间也对翠花颇为关照,在午饭时间来过几次食堂看她,顺带送她和同学们小零食。可以说,林翠花能如此迅速地跟班上同学熟悉起来,这个时不时投喂小零食的哥哥功不可没。
再说私下,白桦还替她爸妈接过她几次放学,久而久之,林翠花也就跟他亲近起来了。
“我去领事馆有点事。”白桦温和地跟翠花解释,“时间合适,就顺便过来看下你。”
“你不是说跟班上有个同学不太合吗?带我去看看呢?”白桦拍拍林翠花,话不过三句就暴露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妈呀白桦哥,你不会要去替我收拾他吧?”林翠花不可思议地跟了上去,扯住白桦的衣服,“算了大哥,也没到那种程度,我们就是有一点点不丁对。”
“你想什么呢?”白桦被林翠花逗笑了,他当然能看出来林翠花没受太大影响,此前也提醒了林翠花讨厌归讨厌,不要主动去欺负同学,今天提出想看看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我就看看。”白桦反手拉着林翠花往楼上走,“快,我时间很紧的。”
哪里看得出来你时间紧啊?!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那天跟我一块儿站办公室的男生呀。”林翠花还想挣扎一下,“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交集了,已经没事了!”
林翠花之前没跟白桦说自己跟谁有点不对付,现在一说,白桦脑子里倒是有了那么点模糊的印象,但他当时根本就没怎么管别人,岚逐又一直沉默,他就更注意不到了。
“我不记得了。”反正这点印象跟不记得也没啥区别,白桦依旧坚持道,“何况来都来了。”
“怎么了?”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白桦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林翠花阻止了,他只好哭笑不得地在手机上打字问翠花。
“他发现我在的话,就会立刻走掉的。”
林翠花拿过他的手机打到。
这能叫没事?白桦挑了挑眉,不由得笑了。
林翠花被笑得发毛,拿着手机想再打点什么劝白桦撤退,但被白桦阻止了。
白桦按住林翠花正在打字的手,报以她“交给我”的肯定眼神,然后长腿一迈,直接从前门进了教室。
卧槽啊!
林翠花眼前一亮不到一秒就是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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