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时间如同止不住的沙漏，漫长而煎熬。
最后一天，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三个扎堆的女生，挤着童忧带到亭子下。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戴着副银边框眼镜，凑到她面前：“同学，你哪个宿舍的？”这么可爱的女生，她似乎在努力降低存在感，可她的相貌着实出众，经常像一只小鹌鹑一样低着头。
“不，住宿。”童忧费力的嚼着字。
女孩像是在沙漠中缺衣无食的幸存者，眼前发生的一切犹如海市蜃楼，怕靠太近，又怕离太远。张彤彤甩开脑海里的比喻，内心吐槽：自己这想象力有点丰富。
此时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跳出来：“你应该才是我们原本的室友。”似乎又不确定，“是吧。”
童忧从口中了解到，原本童忧应该去的宿舍，安排了另一个人进来。另一个女生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学校，从早到晚一直骂骂咧咧。
“虽然但是随便评价别人是不对，但是她给我的印象好奇怪，夸张的发色，夸张的妆容，夸张的服饰，我真的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双马尾叫萧棠，说是从“萧飒沙棠枝”①这句诗里随机选取的一个字。
卓蓉菁相对来说较安静，和童忧一样静静的听着。临近下课，卓蓉菁开口问：“你还记得我吗？”
童忧愣了愣，摇摇头。
卓蓉菁自顾自的说：“或许吧。”
童忧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确实在脑海里没有这张脸。卓蓉菁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加个v信吧？”
“……”童忧扫码通过。
“加微信呢，我也要我也要。”张彤彤兴高采烈地举着手机。
信息传来：欠你一句对不起。
名称，恶毒女人？
对不起？
不理解，但尊重。
童忧没有继续纠结。
手机又跳出来条信息：我有点怕黑，你晚上可以等等我吗？
看见名称，眼睛瞬间发光。
“你谈对象啦？”张彤彤八卦的凑过来。
童忧红着脸摇摇头，这摇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脸红已经出卖了她。
张彤彤一副懂了的表情：“这有什么，萧棠都有对象了呢。”
“咳……图书馆走不走？”卓蓉菁打断。
张彤彤哀嚎：“9点了呀，大哥，放过我们吧！”
卓蓉菁没有管她，等着童忧的回答。
“我，要回家，了。”
夜幕降临，秋风习习，微风轻轻吹过，夜色中的凉意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带走了白日的喧嚣。
童忧只觉得今晚，格外放松。
林袅远远的招了招手，脸上笑意温柔而缱绻。
童忧微微出神。
她像是来拯救她的神明，温柔的不敢想象，东奔西走将她散落的灵魂碎片拼接起来，似乎觉得不够，捧着她的脸看来看去，夸赞道：“你很可爱。”
糖炒栗子的香味将她从梦中唤醒，林袅看她回过神来才将袋子递到她面前：“这家挺好吃的，只不过排的队有点久，抱歉。”
是，专门买给我的吗？
自作多情？
“公园旁有家糖炒栗子，我经常看见你去买。”
真的是给我买的耶！
童忧没有在扭捏，双手接过：“谢谢！”
这一刻，神明好像真的出现了在她面前，点着她的额头，温柔催促：“要凉了哟。”
童忧别开脸。
林袅也没有在意，将她送回家，也转身朝家门离去。
“等，等等。”童忧真想抽自己一嘴巴，祈祷着林袅没有听见。
事与愿违，林袅听见了，转头看着她，笑意盈盈，等着她接下的话语。
童忧在这样的笑容中迷失自我，也不记得卡壳了：“谢谢你的糖炒栗子。”
林袅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旁边了：“不客气。”
欣赏了一下童忧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时间竟笑出了声。
笑声仿佛一股秋风，抚平心底的不安。
童忧回眸一笑。
这下轮到林袅看呆了，女孩的笑容并没有明显的弧度，像是经历对世间千千万万的释怀，像是挣开束缚的微笑，是真真实实的笑意。
林袅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太阳穴。10分钟前的消息：很好吃，谢谢。
还附带了可爱的表情包。
林袅将表情包下载，打开阳台的落地窗。对楼的灯光还是依然，无法判断出主人是否已经休息。
月亮照就挂在幽蓝的幕布上，洒落的星光给园子里添了番额外的风趣。
回到房间，按下壁灯。
一切都很不真实，自己的手很小，林袅晃了晃手，未曾明白。
隐约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她察觉到了视线，警惕的望向四周，只有一双大眼睛。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女孩没有动。
即将走到跟前，女孩才反应过来，急忙想要跑开。没办法，只能对她露出一个的微笑。
女孩看起来有五六岁，脑子像是不正常，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她，嘴里呢喃：“是，天，使吗？”
她反应过来，想要触摸女孩时，“滴——”
第1次这么讨厌闹钟。
加跑了三圈才将烦躁甩掉，抬眼望去。路口有个女孩拿着袋子，在等人。
“一起，吃早餐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的场景，结局也有无数个，林袅选了女孩最想听见的。
“去我家吧，我收拾一下。”
童忧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林袅有点可惜，以为还能再看见微笑呢。
“今天，多跑了三圈。”
林袅诧异的回过头，明白女孩担心，拉了拉胳膊：“昨天少跑了三圈。”
童忧没有拆穿她。
为了活跃气氛，林袅弯了弯眼：“还数我跑多少圈呢？”
童忧的脸刷一下变红了，又换回了那副低着头走路的模样。
“……”好像活跃错了。
早餐是小米粥和茶叶蛋，她看着只有一碗小米粥的桌面疑惑：“你的呢？”
“我喝过豆浆了。”童忧面不改色。
林袅挑了挑眉：“真的？”
她不知道，童忧从来没有好好吃过早餐，在奶奶和李明亮面前做做样子，今天还是为数不多的主动买早餐。
林袅没有深究，将两颗茶叶蛋和瓶早餐奶放在她面前。看见牛奶的那一刻童忧嫌恶的皱了皱眉，只是一瞬间消失不见。
这微小的举动林袅看在眼里，迅速拿走了早餐奶。热了豆浆重新放在她面前。
童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可以……”
“真的可以？”打断她。
“不可以。”
吃完早餐，打车来到学校。
分别之时，林袅回头问了句：“还没吃过学校食堂吧？”童忧摇摇头。
“那中午可以在小湖边等我吗？”童忧点点头。
林袅还是没忍住，手抚在了她头顶，在她发间轻轻掠过。童忧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全身像被冰冻般愣住。
收手后，有点不知所措。完整的话语也说不出来：“我，我，等，等啊。”
林袅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①摧残梧桐叶，萧飒沙棠枝。
唐·李白 《塞下曲六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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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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