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这边因为周管家怕他家少爷受委屈,便从别的地方雇了人手来帮忙建房子,倒是不用盛世自己动手收拾。
百姓们对于盛家能够雇人,并没有太多想法。
盛少爷可是被他们连累,才不得不来这里的。若不是为了他们,盛少爷早就随盛老爷去京都过好日子了,哪还需要跟着他们在这地界吃苦。
当然了,说到雇人,等他们以后有钱了,自然也要找好的泥瓦匠,帮他们建个结实漂亮的房子。
大家对未来充满希望,干起活来也分外有劲。
而盛世则一边将带回来的猪油切块,一边指挥着长安在空地上支起一口大锅。
村里的孩子们放小鸡崽出去吃食的时候,眼睛时不时就往盛家空地上瞧。
“盛少爷在干什么呀,闻着这么香?”
“好像是猪油。我娘之前在厨房帮忙,熬猪油的时候偷偷给我舀过一小勺,伴着饭吃可香了。还有那个油渣,一咬嘎嘣脆,香得不得了。”
说得周围那些小孩口水都流出来了。
在山上都是大锅饭,熬猪油这事都是后厨厨娘的活,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
于是那些小孩擦了擦口水,继续朝盛世家看,眼睛就快要黏在盛世的那口锅上了。
正巧盛世从锅里捞出不少油渣,吹凉后,塞了一块到帮着烧火的长安嘴里,简直将一干小朋友给馋哭了。
长安笑得眉眼弯弯,“义父,这个比白米饭还要好吃。”
盛世失笑。还是苦日子过多了,什么都觉得好吃。
长安往锅里瞅了两眼,问道:“义父,这一锅我们要吃到什么时候?”
盛世摇头,“不是吃的,义父要做东西。”
他这边的动静可不止是小孩们注意到了,原来的石长老,如今的石村长忙完手里的活,拍了拍手,闻着香味也过来了。
他踱着步瞧着盛世锅里,倒是没有羡慕,而是道:“里正大人,您熬猪油也避着点大家啊,不然大家被您的香味勾着,没干一会儿活,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可再没心思干活了。”
在山上的时候,他们虽然以劫道为生,但也不是时时都有肉吃。防止后粮续不上,石村长以前可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
盛世往远处瞧了瞧,确实有不少人朝着他们看过来。
他笑着道:“这不是房子没建好,灶台也没有嘛。”
大家刚来,不止是盛世在外面支了一口锅,其他人家也是如此。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锅,有些都得几户共用一只锅,吃饭还得错开时间做。
自从来了这里后,石村长便不再让大家大锅煮饭大家一起吃了。而是根据各户的情况,将原先的余粮分了分,每户领着自己的份,以后都得各户自己管自己。
石村长这样安排,也是想着如今跟山上不一样了,不能再按山上那套来。以前在山下的时候,可也是各管各的,最多邻里接济一下。
至于粮食不够吃的,可以问里正借粮。
跟农具一样,盛世买的粮也是无息借给百姓们。大家根据各家情况借粮,三至五月后,按照当初借的粮归还同等数量的。若是没有粮,也可以按照原价归还银子。
对此百姓们也没有什么意见,总不能让里正大人白养着他们。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今的百姓还是朴实的,并没有那么多歪心思。
既然各家管各家,那盛世熬的猪油,就是他自己吃的。
白村长看了看这一锅,问出了跟长安一样的问题。“里正大人,您这一锅得吃到啥时候啊?”
盛世将熬好的猪油盛到一只只罐子里,随后开始处理其他的东西,闻言笑着道:“这些不是吃的。”
白村长惊了,“这不吃,那用来干什么?”
正说着,他便见到盛世用混了草木灰的水,倒到了其中一小罐猪油里,急得他大喊道:“里正大人,可不能糟践东西啊!”
石莽刚好过来,有些疑惑道:“什么糟践东西?”
白村长急得跺了跺脚,石莽也没明白过来,于是转头问盛世:“盛少爷喊我来有什么事?”
盛世将其中一罐混合了草木灰水的猪油交给了石莽。“石兄弟力气大,还得麻烦你帮着搅拌一下。”
石莽抱过这只罐子,也没多问,便坐在铺好的草席上用木棍搅拌了起来。
“这要搅到什么时候?”
盛世手上还在忙着其他几只罐子,闻言道:“你先搅拌,若是出现粘稠状,便是成功了。”
石莽看了眼一罐子的清油,想不明白怎么就能搅拌成粘稠状。“若是没有呢?”
盛世又调好了一罐,闻言道:“那便是失败了。”
石村长见他又将一罐子猪油里倒了另一罐草木灰水,急得直接道:“里正大人,若您不喜欢吃这些猪油,可以分给乡亲们吃啊。”
见他着急,盛世也没卖关子,“石村长误会了,我这不是要浪费猪油,而是在做实验。若是成功了,便能将猪油变成价格翻了十多倍的肥皂。到时候乡亲们一起做,以后还不是猪肉随便吃?”
石村长愣住,“什么东西?肥皂?”
他看着罐子里还是很清澈的猪油,想不明白这东西怎么还能卖出十多倍的价格来?
都混上草木灰的水了,虽然取的是上层清水,但那也脏了啊!
“具体怎么做,石村长就不用担心了,等到实验成功了,自然会告诉村里的乡亲们。”
盛世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做实验,也不怕数据泄露。若是成功,这些人便是第一批做肥皂的人,现在瞒着也没什么意义。
石村长将信将疑,但出于对盛世的尊敬,他还是没有再质疑,只若有所思地走了。
石莽虽伤了腿,但手上的力气一点不小。
盛世看了看后,让石莽再找几个力气大的兄弟过来,让他们不要怕耽误干活,他会按时间付工钱。
有了这话,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来帮忙。
盛世见有人帮他搅拌,便拿着炭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没用毛笔写字,就连周管家也没注意到他的字迹与往日不一样了。只当是炭笔虽然方便,但毕竟与毛笔握笔不同,字迹有差别也正常。
而且烧了那么多草木灰,就地取材,比研磨方便多了。
盛世记得便是各种溶液比例。
手工皂在现代不算是什么高深技术,很多人自己在家就会做。只要买上专用的皂化剂,按照配方比例,混合上植物油或是猪油,很快便能得到各式各样的手工皂。
只是这个年代皂化剂没法网上买,便只能用其他东西代替,最简单方便,切不花钱的,便是草木灰了。
只是这个量,就得多做几次才能知道了。
猪油用来做肥皂了,那写油渣长安也吃不完,盛世便招手叫来了那些张望的小孩们,给他们分了些。
小孩们倒也乖巧,得了吃的后,见盛世需要很多柴火,便自发去捡柴。
他们的父母见他们捡了柴火回来,刚要夸赞,便见小子们从他们面前跑过,头也没回地跑向了里正家,完全没看见他们这些爹妈。
小孩们背着大大小小的柴火回来,趁着盛世不注意,偷偷地放到了一边,让后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等盛世转头看见那一捆捆的柴柴时,还有些惊讶。
“谁送来的?”
长安还在烧着火,闻言有些闷闷不乐,抿了抿唇不想答,但见盛世看他,扯了扯嘴角。
“那些吃人嘴短的小孩。”
盛世抬头望去,远处那些小孩们还时不时看过来,接触道盛世的目光后,又赶紧转过头去。
盛世失笑,对着长安道:
“这边不用你了。”
长安顿时抬头,撇了撇嘴,像是要哭了。
“义父这是嫌弃长安了吗?长安以后少吃点,不馋嘴,也不说别人坏话了。”
盛世满头问号,这都哪跟哪啊?
“义父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虽然不知道这小鬼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但他还是叹口气道:“我是看你一直在忙,怕你累着。让你去找那些孩子们玩耍。”
长安擦了擦眼角的泪,破涕为笑,“长安才不要跟他们玩,长安只想跟在义父身边。”
盛世见他真的不想去玩,便也摇了摇头,“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不要勉强。”
长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盛世见他一个人烧火也无聊,于是喊他过来。
“你看,这一罐的比例是……”
长安静静地听着他义父跟他说每一只罐子里都用了哪些东西,哪些里混合了花,哪些里除了草木灰还混合了烧干的蚌壳灰。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在落日余晖下,倒是美得像一幅画。
其他人收工准备做完饭,瞅了一眼盛世家门口的两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总感觉有里正大人在,他们就能分外安心,什么都不用发愁。
很快,各家各户的门前,便燃起了炊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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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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