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莽冲对方抱了抱拳,“我们是刚迁到广武县的祖安百姓,这是我们的盛里正。”
对方打量了一番石莽和盛世,也不知道心里在估算什么,随后道:
“确实是我们赶路的时候没注意,勒马不及时,撞到了这位小兄弟,但我们已经赔过礼道过歉,我家公子也给了银子治伤。
现下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知能否放我们离开?”
被撞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安。
长安被人扶着坐在一旁,盛世屈膝查看。
石才在一旁邀功道:“我们久等你们不回,便与长安想着去城中寻一寻你们。
但没想到我们正要排队入城,这一行人的马车就这么冲了过来,长安闪躲不及,便被他们的马车给撞上了。”
“长安是您义子,我自是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走了。”
石才此前对盛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如今这般反常,所说估计也有所隐瞒,盛世没怎么理他,而是仔细检查了一下长安身上,随后问道:“哪里疼?”
长安脸色有些白,摇了摇头,“不是很疼。”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他们已经及时勒了马,是我们没注意,这才撞到了后背。”
这个时节衣服穿得并不多,盛世解开长安上衣,便见后背已经青紫一片。
对方见此情景,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原先只以为是一群刁民,想要趁机讹诈他们,没料到这小孩伤得确实不轻。
“若是之前给的银子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加,但我们公子还得赶着去西陉关,实在不能在此耽搁。”
西陉关便是忠平侯的驻地,距离此处不过百里有余。
那人刚说完,车内就传来几声咳嗽声,他赶紧转身,拉开车帘,“公子,你怎么样了?公子公子!”
那位仆从突然惊慌,冲着马夫道:“快进城请大夫!”
石才还欲阻拦,盛世却摇了摇头,“既然对方有人病了,自然救人要紧。况且长安伤了,也需要回城里找大夫瞧瞧。”
盛世决定带长安在县城看病,确定没有伤及肺腑,再回去。只是祖安镇上前的百姓,不好一起滞留在县城。
于是盛世便让石莽和石长老带着百姓们先走。
盛世带着长安进医馆的时候,一位面色苍白的公子正坐着椅子上任由大夫把脉。
见盛世进来,他刚要说话,但出口的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才一脸歉意道:
“在下着急前往西陉关,车夫急着赶车,一时不察伤了这位小兄弟,盛里正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定竭力满足。”
盛世摇了摇头,他又不是趁火打劫之辈。
“等大夫检查完,看看长安伤势如何再说。”
方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盛世的方案。
大夫刚好给方言把完脉,随后摇了摇头,看得方言的家仆很是紧张,“大夫,怎么说?”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这位公子中毒多日,还如此不分昼夜奔波,看来是嫌命太长了。你再这么赶路,怕是还没到西陉关,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大夫这话一出,方家家仆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赶路之后,公子就有不舒服的症状,但为了早日赶到边关给侯爷送消息,少爷不仅没有停下来找大夫,甚至还日夜兼程,连眼都不合。每到一个城镇便换一辆马车继续奔跑,生怕消息送晚了。
却没想到公子早就中了毒,若不是今日被那群百姓围着,此刻他们怕是早就出了广武县城。按照他家公子的性子,不将信息送到侯爷手里,是绝对不会停下休息的。
若是那样……
家仆根本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盛世听大夫说完,便也明白,原书中关于这位方世子的死法为何写的是暴毙了。
原来是中了毒。
盛世看向方言的时候,大夫已经抓起长安的手腕,把完了脉。
“这位小兄弟倒是没什么大碍,药也不用抓,多吃点好的,注意休息就成了。”
这样一来,原先需要看大夫的长安,倒是没什么事,而急着赶路的方言,却被下了病危通知。
再不治,活不过七日。
吓得他家家仆死活不让他再多挪动一步。
“世子,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夫人和侯爷交代啊。”
他急得已经忘记要在外人面前隐瞒方言的身份了。
方言咳嗽两声,“没事,让大夫开点解毒丸就好。若是耽误了,我怕父亲那边……”
他还未说完,就听到大夫冷哼一声,“老夫又不是神医,中毒数日,随便一颗解毒丸就能治。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位老大夫是整个广武县医术最好的,再往后还能不能遇到医术不错的大夫就不知道了。
“世子,您就听一回吧。”
他们这边奴仆哭哭啼啼,演的是生离死别的悲情剧。
而另一边则是父慈子孝的温情亲情剧。
长安没事,盛世自然轻松了许多,见大夫说只要吃好的就行,便将那根糖葫芦拿出来递给长安。
“吃点甜的,身上就不那么疼了。”
他们这边温馨的画面,让刚刚还在哭求自家公子的家仆,噎了噎,想要责怪他们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又觉得自己管得很没道理。
盛世见他们看了自己一眼,于是有些好奇道:“什么样的事只能你去送,不能让家仆代劳?难道是急着去成亲?”
方言抬眸,“这个不方便告知。”
军中急报可是机密。
盛世低头看长安乖乖巧巧吃糖葫芦,随意道:
“刚刚家仆叫你世子,西陉关是忠平侯在驻守,所以你是忠平侯的世子了。你如此着急去西陉关,莫非是去送军中密信?”
方言闻言,原先温润的眸子,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你是谁?”
盛世一看他这模样,便知自己猜了个**不离十。
他弹了弹衣摆起了身,
“我嘛,只是广武县下祖安镇一个小小的里正罢了。刚刚也只是在下的猜测。”
“只不过,刚刚方世子给的医药费不少,若是方世子不介意,在下想再说个猜测。”
方言的眸子满是警惕,他有些看不透这人。“你想说什么?”
“方世子是何时得到所谓的密报的,又是为何笃定必须要日夜兼程亲自送往西陉关,以及你不妨问问大夫,你身上的毒是何时中的。”
老大夫看着这两人打机锋,听到盛世提到自己,摸了摸胡须,道:“看样子应当是五日前中的毒。”
方言心中一凛,他收到消息确认不假后,便起了程,生怕晚一步会救不了父亲。
五日前,便是他从京都启程的日子。
如今中毒不假,难道真的是有人在针对他们?
方言理不清,但他看向已经走到门边的盛世,突然问道:“你为何要提醒我?”
盛世站在门口,长身玉立,侧头看过来时,外面洒下的阳光都不及他的笑容明媚。
“当局者迷,你忧心忠平侯,即便那消息只有三成可信,你也不会置之不理。”
“若是你因送信给忠平侯而中毒身亡,你猜忠平侯会如何?
若他是在战场上听到你中毒身亡的消息,是否会方寸大乱?
若他方寸大乱,导致西陉关失守外敌入侵,后果又会怎样?”
方言愣住,他并没有想那么多。
盛世叹口气,他说的不过是原文里的剧情。
忠平侯惨败后,西陉关副将带领将士退守至西陉关。虽以天险为据成功挡住铁骑,却也失了关外多座城池。
盛世也是看到方言才想起来,并州并不太平。西陉关在忠平侯死后三年便被北狄破了,关内无数百姓丧生在铁蹄之下。
最后他再次看了方言一眼,“西陉关距离广武不过百余里,我刚搬来广武,暂时没有再次搬家的打算。西陉关有忠平侯守着,我们都很放心。”
说完,便抬步出了医馆。
方言怔住,久久不能回神,他知道自己关心则乱,失了方寸,但他如何能在得知会有人对父亲不利后,而对之置之不理呢?
他看了眼老大夫,“大夫我这毒要如何治?”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倒也不难,就是需要时间,需得静养。”
出了医馆,盛世牵着长安的手一边在街上走着,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广武并不安全,他能做些什么呢?
盛世还未想完,就见眼前多了一根糖葫芦。
他低头,正是长安举着糖葫芦,见他看过来,露出一个乖巧的笑,“义父,这个很甜,你吃。”
盛世笑道,“买给你的,你吃就好了。”
长安坚持举着,“长安尝一颗就够了,剩下的都留给义父。”
盛世见他坚持,便伸手接了过来。
他咬了一口,被果子酸得不行。长安倒是笑得露出了几颗牙。
盛世捏了捏他的脸,突然好奇道:“对了,你怎么没有换牙啊。”
长安眨了眨眼,“义父,长安已经十四了,早过了换牙的年纪。”
在古代,十四都算是个小大人了。盛世上下打量了一下长安,“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估计是在山寨里吃不好没有营养,所以个子矮。
长安闷闷不乐,将头扭向一边,“以后我定会长高的。”
盛世失笑,自尊心还挺强的,他又捏了捏长安的脸,“你好好吃饭,自然能长高,以后还能长得比义父还高,行了吧。”
长安抬头看向盛世,在心里默默点头。
——一定!
见这对义父子高高兴兴走在街上,周管家默默跟在后头,并暗自吐槽。
自家少爷自从收了义子后,像是长大了不少,还会带孩子了。倒是比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好了不少。
他快走几步跟上。
“少爷,老爷之前在这边买过一个宅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石莽他们带着人已经离开,盛世看天色也不早了,于是点了点头道:“行,去看看吧。”
短时间内,石莽他们还要留在祖安帮着百姓们先安家,要去晋阳建镖局的事,最早也要两月后了。
虽说跟石长老说好了,粮食农具都是借给百姓的,但是买这些东西的钱,也是盛世问便宜老爹盛昌则借的。
他得想办法赚钱了,以及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他还得想办法在这乱世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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