奂静夕在听到隋媛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打开了门,迎面看见隋媛惊慌失措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隋媛本意是想直接拉着奂静夕先跑远点再查看何莲的情况,而隋媛身后的何莲和澡堂在奂静夕的眼里一切正常,所以当隋媛伸手拉住奂静夕的衣袖时,奂静夕没动,稳稳接住了隋媛,只是被隋媛那股冲劲带得稍微侧了个身。
“走啊!”隋媛急了,使劲拉了奂静夕一把,将对方拽得在原地转了小半圈。
紧接着走出来的何莲略带笑意地说:“你俩跳舞呢。”
这时隋媛已经挪到奂静夕身后了,她偏头越过奂静夕的肩膀定睛一看,何莲下巴上没有了血迹,牙缝中也没有了肉丝。
“你,何莲啊,你刚刚……”隋媛捏着奂静夕的袖管,后怕而困惑地问,“你没事了?”
何莲轻轻摸了摸肚子,干笑道:“没事啊,就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你们不饿么?”
隋媛眼看面前的何莲确实正常了,一手继续捏着奂静夕的袖管,一手搓了搓脸,连带着把眼周也搓了搓,再看过去,何莲依然干干净净的,便不再纠结:“嗯,回宿舍吃点吧。”
奂静夕看出了隋媛的异常,大致有了猜测,只是眼下不方便开口问,便什么也没说,三人一起沉默着往宿舍快步走去。
张一鸣靠在宿舍门框边,见三个女生齐齐整整地回来,招呼道:“早睡早起。”
奂静夕和隋媛“嗯”了一声,何莲友回道:“你们也是。”
张一鸣点了点头,转身关上了门。
今天是玩家上船后的第二夜,经历了白天的种种,每个人都身心俱疲且精神紧绷。
每个人都确信这第二夜绝不会太平。
这一路上,隋媛都在小心观察着何莲,没有再听到她的肚子发出吓人的动静,甚至路过窗户时也看了她的脚,晚霞也能在她身上投下影子。
澡堂里发生的那一幕出在她自己身上?是她的脑子骗了她,那又是什么骗了她的脑子?
应该是这艘船。
“砰”的一声,奂静夕带上了门,打断了隋媛的思绪。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向自己的床铺,开始坐下吃饼干。
为了保管好最后几块口粮,每个玩家都是把饼干随身带着的。奂静夕是将饼干揣在自己工装裤口袋里的,隋媛则是揣在紧身牛仔短裤口袋里,前者的饼干依然完好,后者却挤压得有些碎了。
隋媛皱着眉说:“静姐,我能把我的饼干放你兜里么?我感觉我着口袋再揣两回就要碎成渣了。”
奂静夕果断拒绝:“不能。”
“这鬼游戏到底是靠啥依据匹配服装的,就不能给我搭一个口袋大点的衣服么。”隋媛撇了撇嘴抱怨着,站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裤袋,试图找到一个更好的塞法能保护好自己的救命小饼干。
奂静夕一边吃饼干一边瞥了眼隋媛的紧身短裤,又瞥了眼隋媛的上衣衬衫,“你上衣不是还有个口袋么?”
“嗯,那个,不好放。”隋媛含糊地答道。
奂静夕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饼干,又看了眼隋媛的衬衫口袋,说:“放一两袋分摊下,你裤子口袋就不挤了。”
隋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边指了指胸前那个衬衫口袋,一边坦白道:“我试过了,这里揣饼干走路磨得我的胸不舒服。”
奂静夕默默咽下嘴里的饼干,喝了一大口水,没接话。
倒是一旁的何莲笑着说:“也不全是不舒服吧?”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隋媛多半会顺着何莲的话头跟着贫嘴,把话题引入“深夜电台”的方向,可惜这里不是真正的女生宿舍,再加上她刚刚才看过何莲面目诡异的样子,实在没有心情跟她闲聊,只好干笑了一声,说:“外面月亮升起来了,我们赶紧吃完钻被窝吧。”
三个人很快进食完毕,都躺回了自己床上。
何莲本来是跟林琪头对头睡的,现在隔壁床铺空落落的,难免有些惆怅和恐惧。
熄灯后,她叹了口气,说:“林琪她,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奂静夕没有接话,隋媛也觉得心里堵得慌,但还是说了句:“早点睡,明天白天我们再去找找。”
这一夜,隋媛入睡得很早,但睡眠质量却不佳,一直在做梦。梦境里先是白天记忆的闪回:林琪的断脚、水煮断肢、何莲抱着惨白人手啃、蜘蛛怪、何莲嘴里溢出鲜血……
后来又梦见了奂静夕被蜘蛛怪高高举起,就像第一关的王皓临死前一样,瞬间被触手刺穿了喉咙……吓得隋媛也跟着喉咙一紧,清醒了。
今晚的月亮趋近满月,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隋媛支起上半截身子,借着昏暗月光观察着奂静夕,见她的喉咙是完好的,呼吸也平稳,显然没出问题,便放心地重新睡下了。
隋媛在现实世界里睡眠质量就不佳,比如只要她已经睡过一觉后不管睡觉时间多短,想再重新入睡也很难,起步要再酝酿一个小时,更何况她晚饭只吃了可怜的一袋饼干,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肚子饿得难受。
隋媛翻了个身,伸手摸向了自己的牛仔裤口袋,但很快又用意志力喊停了:不行,不能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剩下四袋饼干是用来活着的,不是用来吃饱的。
于是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加油,挺过去!等出去了每天下三顿馆子!顿顿不重样!
想到这里,隋媛有点想哭:这个本太虐了,竟然让人饿肚子。
黑夜里人的视觉受限,其他感官也就格外敏锐,比如听力。
隋媛突然听到一阵细小的动静,好像是从门外传来的。
很像是脚步声。这个发现令隋媛顿时警惕了起来,她屏息又细细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像是有人在走廊走来走去。
隋媛翻了个身,从床头的铁栏中间把手伸了过去,摸了摸奂静夕的头发,轻声唤道:“静姐,醒醒。”
奂静夕睁开了眼睛,问道:“什么事?”
隋媛的声音放得更轻了:“门外有人。”
奂静夕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往房门走去,像猫一样隐匿了脚步声。
隋媛也学着奂静夕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两人一起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这次隋媛听得更清楚了,门外好像不止一个人。
走廊外的灯常年开着,门的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紧闭的天窗,她们马上想到透过那里往外看一看。
奂静夕从某个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只手电筒,打开来搁到一旁的书桌上照亮门边那一小块区域,然后把床头柜搬到门后,站上去后慢慢直起身子,透过天窗往外看去。
隋媛既好奇又紧张地仰头观察奂静夕的反应,却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看到奂静夕的脑袋从左往右扭动动了约莫九十度,然后才慢慢下来,收起了手电筒,但没挪开床头柜。
奂静夕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隋媛紧随其后,侧面坐在床边轻声问道:“外面是谁?”
“船员。”奂静夕答道。
隋媛又问:“哪个?”
奂静夕顿了一秒才答道:“每一个。”
难怪奂静夕刚刚一边看一边摆头,原来是在数人数。
“他们该不会是想等合适的时候,冲进来……”后面的话隋媛说不下去了,也无需再说下去。
一群有过食人案底的船员大半夜不睡觉、齐聚在玩家宿舍门口走廊,走来走去不说话,着实瘆得慌。
不知道昨晚他们是否也这样在外面蹲守:前一夜玩家们睡到半夜被血墙和血月吓到,没关注当时门外有没有动静。
“他们如果想进来,不会等到现在还不行动。”奂静夕打开手电筒照了下挂钟,凌晨三点多,“睡吧,别管外面。”
也是,一群大高个水手,想破门而入太简单了,之所以没行动,说明他们和上一关的怪物一样受到一些机制约束,也是需要玩家亲自开门或准许才能进来,而他们暂时还没有意愿或是没找到方法进来。
忍住好奇,忍住恐惧,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就对了。
再次躺下后,奂静夕那边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隋媛感到一阵由衷的羡慕。
后半夜的隋媛睡得不沉,不知睡了多久,就被光亮唤醒了。她迷迷糊糊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以为天亮了,却在下一秒瞬间清醒:红光,是血月!
不对,血月的光线是稳定的,而隋媛视线正对着的门边那堵墙上,却有很明显的忽明忽灭的光影变化——看方向是外面的什么光透过窗户和窗帘映照进来的。
不管那是什么,隋媛直觉那肯定不是好事。
脑袋后面的奂静夕依然呼吸均匀而平稳,隋媛起身,猫着腰将窗帘拉开一点细缝向窗外看去,血月高悬于空,甲板上有一处火光和几个人影。
着火了?
隋媛眯起眼睛细看,那几个人影看块头应该是水手,围绕着火焰不怎么着急的样子,着火点来自一台体积挺大的机器,说明不是意外着火,而是有意在烧着什么东西。
“静姐。”隋媛回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奂静夕的肩膀,唤道,“血月。”
奂静夕睁开眼睛,并没有马上起床,看着隋媛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和呆滞。
睡懵了?隋媛指了指窗外,“有火。”
话音刚落,隔壁床上的何莲突然坐了起来,感叹道:“你们闻到香味了么?好香!”
“嘘。”隋媛并伸手朝门外指了指,用气音提醒道,“外面有人,小点声。”说完隋媛认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味道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隋媛被吓得原地抖了下,埋怨地瞪了一眼何莲,又看向静姐。
奂静夕连忙起身,爬上床头柜往门上的天窗外观察了一会,下来后小声跟隋媛说:“他们还在门外,一个不少,是大副在敲门。”
突然,“砰”地一声,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撞向了窗户,力度大到玻璃的震动甚至带动了窗帘微微摆动了下,就在那一瞬间,隋媛看清了窗帘掀开缝隙中出现了一只眼睛,但下一秒眼睛和黑影都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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