奂静夕眉头紧锁,透过面罩也能闻见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
眼看那两个血脸水手站起来,朝玩家走来,张一鸣紧张地问:“大佬,他们好像是冲我们来的,该跑了吧?”
姚磊也起身站了起来,眼下他似乎还是个正常人类,能随意走出符阵,他想跑,但又觉得自己拖着伤体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比较好:“还不跑么?”
“想跑自己跑。”奂静夕不耐烦地说,“我想早点出去。”
隋媛也是这么想的,眼下宿舍不再安全,大副也露出了本来面目,大家还饿着肚子、食物告急,打不了持久战。静姐都这么说了,不如一起留下来速战速决,于是她调整好手握木棍的姿势,强撑着勇敢的姿态,站在奂静夕身边。
那两个水手越走越近,衣着完整但染着血,咧嘴笑的时候牙龈里卡着血糊糊的肉丝,和当时发疯的何莲一个“妆效”。
这个副本真的太艹蛋太恶心人了。
张一鸣想想也决定跟随大佬的步伐,况且他们现在是四对二,还是比较有胜算的,于是他一手羊角锤一手铲刀摆好了作战准备的架势。姚磊见状,也忍痛走到了张一鸣身边,用那只好胳膊举起一只榔头当武器。
奂静夕将钢管在手里转了个圈,像手执长矛一样将尾端甩在右腿边,刚好定格在隋媛小腿前方。
这个姿势不仅帅气,在隋媛看来还带点保护的意味,可接下来奂静夕的言行却抹杀了隋媛心里的那点暖意。
“往后去点,别碍事。”奂静夕用钢管末端点了点隋媛的运动鞋面。
“你轻点,我鞋子很贵的。”隋媛翻着白眼往后方挪了一点。
那两个水手对上这四个身上有武器的玩家,也丝毫不犯怵,依然迈着势在必得的步子靠近,气氛剑拔弩张。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隋媛也越来越确定了一件事:他们的眼神,好像正锁定在自己身上。
什么意思?隔这么远就发现自己比较好吃?
连张一鸣也发现了这一点,忍不住回头瞄了眼隋媛。
其中一位姜黄色头发的水手走在前面,正是刚刚那个掏内脏吃的,他看着隋媛,说道:“这位可怜的女士,饿坏了吧,要不要跟你的朋友们一起过来,共进晚宴?”
“不必了,谢谢。”隋媛厌恶地拒绝了。
“真遗憾。”姜黄色头发眼珠转了转,眼神里闪着癫狂的光,将沾满血污的手在衣摆处擦了擦,然后伸进口袋里摩挲了一阵。
玩家们顿时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眼看对方从口袋掏出手时仅仅是手指捏着一个小玩意,才没有马上抡起武器开打。
“那么,总允许我将您的东西物归原主吧?”话音刚落,对方指尖捏着一只先前隋媛不慎丢在船长室里的纽扣,举到胸前的高度展示着。
“我不要了,谢谢。”隋媛感到一阵烦躁:直接干一架完事不行么,整什么唬人玩意。
姜黄色头发笑眯眯地说:“这么多都不要了?”
对方展开捏成拳的其余四根手指,摊开宽大的手掌给隋媛看——掌心中躺着一把纽扣,约莫十几只,和她掉的那只一模一样。
隋媛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头皮发麻:WTF……什么鬼?!
奂静夕的耐心用尽,一钢管挑开了姜黄色头发的手,纽扣“哗啦啦”散落一地。
“闭嘴吧你!”奂静夕第一下刚抡出去,又飞快收回,在对方还没来得及作反应之际,第二下便带着劲风招呼上了对方的脸,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戳进了对方的眼珠,然后又快速抽回了钢管。
血浆飞溅,但对方竟然只是皱了皱眉,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他皱着眉,伸出手指插入血肉模糊的眼眶,发出一阵咕叽咕叽的声音,令人作呕。
紧接着,从眼眶里掏出那是破损的眼珠,塞进了自己嘴里,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感叹道:“食物可不能浪费啊。”
张一鸣一言难尽地别过头,开始专心对付另一个水手——他负责攻击对方上半身,姚磊负责攻击对方下半身。
奂静夕仇恨地瞪着姜黄色头发,眼神透着股狠劲,进攻也一次比一次快和狠。姜黄色头发虽然有感觉不到痛这个优势,但动作远不如奂静夕灵活,每次攻击都落空,很快就只剩下了被动防守的份。
隋媛反复劝告自己:那把纽扣只是鬼怪用来搞玩家心态的把戏,跟林琪的那只断脚有本质上的区别,不要胡思乱想,专注眼前。
迅速调整好心态后,隋媛急忙抡着棍子前去帮静姐打架去了。
她知道自己如果上前近身作战可能会拖后腿,便学着张一鸣的招数,用木棍捣破了一旁装货的麻袋,倒空货物后她将麻袋连同固定货物的麻绳一同扔给了静姐。
奂静夕稳稳接住麻袋,踩着货堆底部向上跃起,举着麻袋将对方扑倒在地,对方落地的同时奂静夕刚好将麻袋套上了对方的头,并试图将对方制服。
对方当然不甘心被擒,伸出手一边挣扎一边摸索着想掐奂静夕的脖子。
奂静夕低头绕过对方的臂弯处,避开了第一次攻击,但由于迫切地想用麻袋捆住对方,第二次攻击被摸到了脖子,很快就被掐得涨红了脸。她强忍着窒息感将麻绳往对方手臂缠了两圈,使劲拉紧,再拉紧。
此时,隋媛已经从货堆边推来一只手推车,对准水手的脑袋撞了过去。
“梆”地一声,对方垂下手,不动弹了。
奂静夕一边咳嗽着,一边给麻绳打了个死结,才从对方身上站起来,对上隋媛的眼神后,点了点头。
“不客气。”隋媛努力表现得很谦虚,但其实自信心膨胀地觉得自己强得可怕,打算去帮另一边张一鸣他们的忙。
她将手推车往后倒了点,转了个方向准备推向张一鸣那边,突然愣住了:符阵里的何莲不见了。
奂静夕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细看了下,笔画是完整的,所以缚魔效力肯定还在。
那何莲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一截麻绳和一只麻袋以先后间隔约一秒的速率掉在了隋媛眼前,发出“扑”、“扑”的声音。
隋媛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秒便“被迫”腾空而起,飞向了仓库梁上,速度快得耳边“呼呼”响——她被蜘蛛怪抓住了。
对失重的不适、对高空的恐惧已经足够让隋媛六神无主、口舌发干甚至心律失常,何况带着她“吊威亚”的主儿是个巨型蜘蛛怪。
为了防止坠落摔成泥浆,她忍着身心不适的感觉用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抓住了那条缠住自己腰部的粗壮触手,触感厚实黏糊,还带着令人心里发毛的温热感,内心瑟瑟发抖。
隋媛既恐惧又愤怒地想:自己的小命不会要就此交待在这里了吧?可一个美食主播如果成了饿死鬼,天理何在!
但等隋媛被稳稳地放在房梁上以后,很快就被自己的处境吓得眼泪都忘了流。
仓库房梁是钢结构的,工字钢梁宽度刚刚够隋媛的屁股坐着,她必须紧紧抓住钢梁边缘才觉得自己坐稳了,分毫都不敢动,生怕稍有不慎就从十几米高处摔下去。
蜘蛛怪放下隋媛后,八条腿舒展开落脚在各大钢梁上,以一个看起来既诡异又有压迫感的姿势,正面对着隋媛。
房梁上有一些简约的照明灯,可见度一般。隋媛盯着怪物那只漆黑的大脑袋上亮晶晶的好几对纯黑眼珠,害怕地牙齿打颤直嚓嚓,既不敢看又不得不看——因为要时刻观察、猜想对方下一步要对自己采取什么行动。
隋媛心里一片哇凉:尽管静姐推测蜘蛛怪不害人,可万一她推测错了呢?就算静姐的推测没错,把人吓坏也算害人啊!
静姐还说,蜘蛛怪是关键线索,从哪儿入手呢?
连续两日的睡不好觉、频繁受惊、密集运动甚至忍饥挨饿让隋媛心态濒临崩塌,眼下突然被蜘蛛怪抓上房梁让她怀疑自己的下场只有两个:等死,或者,等一个奇迹。
这么一想,她反而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又过了一会,她的牙齿也不打颤了。
蜘蛛怪对隋媛似乎没有恶意,只是这样静静地盯着看。期间隋媛移开视线,冒险飞快地朝下面看了眼,奂静夕还在打架,但怎么好像对战人数多了两个——又有食人水手发现他们了?
她又环顾四周,在角落的某根房梁上看到了一动不动的何莲,似乎腰间被什么东西绑在的房梁上,她觉得应该是在昏迷,否则刚刚落下来的不只有麻袋,肯定还有血液或尸块了。
比起何莲的死活,隋媛更担心静姐,但眼下她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利用这个机会想办法找线索。
可怎么找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隋媛的精神状态很快达到了十分喜人的境界,她开始尝试跟怪物沟通:“抱歉那天给了你一铲子,因为我要救我的朋友。”
蜘蛛怪突然原地朝四面八方伸展开好十几根长长的触手,活像个克鲁苏版的千手观音,把隋媛吓得差点从房梁上栽下去。
她紧紧捏着钢梁边缘,稳住自己,等了好一会,终于确定了对方并没有想要攻击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表达你的触手没受伤?”隋媛的脑海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如果想说是,就把触手伸直,想说不是就把触手卷起来。”
千手观音造型很快就变成了《权力的游戏》里的铁王座造型。
隋媛激动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铺垫她最渴望的问题:“恕我直言,虽然这里是你的家,但对我来说,仅仅是对我个人而言哈,还是有点过于吓人了,我比较倾向于离开这里,回到我自己的家,你知道该怎么办么?”
那十几根触手依然保持着笔直的姿态。
“那你能帮我么?”隋媛急切地问道,“还有我的朋友们。”
那十几根绷得笔直的触手慢慢放下了。
“如果你愿意帮忙,就朝我伸出一根触手,如果不行,”隋媛得寸进尺道,“如果不行就再把我放下去。”
蜘蛛怪脑袋顶上的十几个眼睛同时眨了眨,然后慢慢朝隋媛伸出一根触手。
隋媛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它这是要给自己什么提示么?
直到触手伸到自己近前,她才看清,触手顶端粘着一只白贝母纽扣——她自己的。
估计是蜘蛛怪刚刚下地捞人的时候捡的。
“你喜欢就留着吧。”隋媛佯装淡定地说,“收了我的东西,那就表示你愿意帮忙了?”
隋媛突然感到头顶一阵凉意,紧接着眼前亮起炫目的绿色。
通关的门出现了!绿光瞬间淹没了隋媛的视野。
一眨眼的功夫,绿光消失,隋媛如愿地躺在了自己舒适而熟悉的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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