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话?隋媛忍不住靠近了一步,想听得更清楚些。
那个声音似乎比较年轻,但无法辨认男女:“……滋滋……你们……滋滋……回不了家了……滋滋……”说罢就恢复了静音。
张一鸣和隋媛瞪着它,表情都不太好。
张一鸣没好气地说,“这是在向我们传播负能量,想让我们泄气,这是船的诡计!”
隋媛的心态本来就濒临爆炸,听完鬼信号大受干扰,压力和烦躁即将积累到了临界点,甚至想把那个话筒拎起来狠狠往地上砸,直到砸个稀巴烂。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赶紧走。”
两人快步向楼梯口走去,一路都没撞见人影。临到要下楼梯前,两人又回头望了一眼,血月依然高悬于空。
下到第二层,光线暗了些,刚走下台阶,隋媛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温明显凉了些。
一时间,隋媛不确定是因为上层和下层建筑之间有温差,还是因为自己本能地感觉到这里的氛围不对劲。
沿着走廊走到中段就是几间宿舍,其中包括玩家住过的那两间。两人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听了听动静,原本是水手们住过的宿舍很安静,张一鸣大着胆子跳起来从门上窗户往里看,空无一人。
看来员工宿舍没有闪回到过去时空,或者那时候的水手们也没住在宿舍里。
隋媛想起了什么似的地掏出日志翻到风暴事故那几页,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信息,连忙跟张一鸣讨论道:“这上面写水手们紧急抢修的那些天里,太累了直接睡在最底层的机舱。大副也说过他们那时候都是去下面打地铺睡,底层的机舱你们去检查过么?”
“看了,但没有走到底。”张一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我们当时嫌脏就往里走了,汪明也说里面都是机器没啥好看的。很重要么?”
隋媛没接话,又前后翻了几页,没再看到更多信息,便合上日志又揣了回去。她边走边小声解释道:“我都不知道机舱长什么样,现在想想,我搜索最底层的时候错过了那里!因为它整个外壳还有门全都是金属,我以为它整个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器,原来里面还有空间,搞不好我错过的地方就是塞萨尔带着其他人藏身的地方!”
“这么说,我们之前到处找不到水手的时候,他们就在里面?”张一鸣一拍脑门,“但我们当时明明每个人都很紧张,却完全没听到动静,说明他们确实很安静,会不会是因为当时蜘蛛怪也在里面,并且让他们昏迷了!这就说得通了!”
“很有可能。”隋媛喃喃道,“那个机舱应该很重要。如果塞萨尔没去仓库,一定就在机舱。”
两人加快了脚步,本想直奔楼梯口下到最底层,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张一鸣连忙扭开了附近一个空宿舍房间,拉着隋媛躲了进去。
这里的床铺都是空的,隋媛猜想这里就是水手们曾经住过的房间,只是被褥都被搬到了机舱,两人又累又饿,直接坐在床架上休息。
那个脚步声很快,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藏身的宿舍,就在隋媛以为对方会继续快速经过他们房间时,对方竟然也拧开了这扇门走了进来。
张一鸣和隋媛吓得腾地站了起来,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不幸中的万幸是,来人是塞萨尔。
如此近距离地直面过去活生生的塞萨尔,两人并不怎么害怕,反而是塞萨尔更惊恐一些。
他的眼神既惊慌又紧张,少年稚嫩的脸拧成一团:“你们是谁?”说话时塞萨尔的手在背后摸上了门把手,但脚下却没动。
这时的塞萨尔面黄肌瘦,眼神疲惫,裤脚脏兮兮的。他应该身处饱受饥荒了一段时间后的阶段。
张一鸣和隋媛一时间都很不习惯和旧时空水手直接对话,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塞萨尔自己找到了新话题,他盯着隋媛的衣服下摆看了好几秒,然后又视线上移盯着隋媛的脸,眼睛瞪得更大了。
活着的塞萨尔,只剩残肢的塞萨尔,蜘蛛怪的触手举着她的纽扣——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切过隋媛的脑海。
她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原来,这艘鬼船平等地玩弄着每一个人,无论是玩家还是NPC。
短暂的震惊过后,隋媛指了指自己衣服下摆缺失纽扣的位置,看着塞萨尔说:“你见过我的扣子,是么?在船长套房的桌子附近,对吧?”
“你是谁?”塞萨尔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表情变得想哭,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纽扣,递到隋媛面前,“这是你的,还给你。”
“你留着吧。”隋媛猜想现代工艺的纽扣在上世纪的水手看来应该还是挺像个艺术品的,“就当是见面礼。”
果然,塞萨尔珍惜地又将纽扣塞回了口袋:“谢谢。”
张一鸣半懂半不懂地看着塞萨尔,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隋媛,并冲着门把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们该走了。
隋媛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有数。她心里紧张地直打鼓,但还是努力保持淡定起了个头:“我知道你的名字,塞萨尔。”
“可我不认识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塞萨尔松开了把持着门把手的手,表情虽疑惑但明显放松了些。
隋媛慢慢坐回了床,心中为自己打气:相信自己,就按心中想好的计划来!
“你平时爱听故事么?塞萨尔,你有没有听过精灵的故事?”隋媛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俩差不多可以算是精灵吧——”
“你撒谎。”塞萨尔打断了她,颓丧地坐到靠门的一个空床铺上,双手支在膝盖上,垂着头说道,“你们不像精灵,这个地方也不可能出现精灵,你们是恶魔吧?”
张一鸣的表情从错愕变得若有所思,他也坐到了一旁的床铺上,静静地看着隋媛表演。
“你说得对,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但我们不是恶魔,你的大副是,对么?”隋媛见自己成功勾起了塞萨尔的情绪,连忙趁热打铁,“我们其实是被大副救下来的难民,他把我们藏了起来不知道想干嘛,但我现在有点猜到了。船上正在发生可怕的事,那样可怕的事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么,塞萨尔?”
塞萨尔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隋媛,手里的纽扣捏紧了。
“你觉得会,但你不想,对么?”隋媛亲切地笑了笑,“你会帮我们的,对么?”
塞萨尔看着隋媛的笑脸,无奈地说:“我力量太小,不知道能怎么帮你。”
蜘蛛怪庞大的身影和塞萨尔可怜的残肢轮番闪回,隋媛感到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你不弱小,塞萨尔,你很强大。”隋媛坚定地看着塞萨尔,说,“如果你很弱小,你会第一时间喊人把我们带走,我知道其他水手会怎么对我们,我也知道你不想那样做。”
“你为什么知道?”塞萨尔痛苦地说,“他们说我总会和他们一样的。”
张一鸣看着隋媛,已经完全摸清楚了她的打算,也有些被塞萨尔的悲伤和绝望感染了。
“塞萨尔,这个女生很聪明,她说的肯定没错,你应该信她。”张一鸣宽慰地拍了拍塞萨尔的肩膀,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饼干拆开来,分了一片递给对方,说,“你看上去很饿,但我也只有这些,分给你一块。”
塞萨尔感激地看着张一鸣,眼馋而又不好意思地看着饼干,见张一鸣又将饼干往自己眼下递了递,终于难抵诱惑,咯吱咯吱大口吃了起来。
很快,塞萨尔三两口就把饼干吃完了,还不忘仔细吸吮了手指头,不放过每一粒饼干残渣。
他下定决心道:“你们应该离开这艘船,我带你们去救生艇。”
“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塞萨尔。”隋媛欣慰地笑了——目的达到,“但是我们还有几个同伴被带到了底层的仓库,我们要先找到他们,你能给我们带路么?”
和张一鸣一路走来,隋媛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刚刚塞萨尔推门进来那一下子也令她心惊肉跳,生怕撞见吃人水手,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吓出心脏病不可。
而接下来下到最底层的路,如果能有塞萨尔帮忙,一定能很大程度上规避撞见吃人水手的风险,他们就能少些担惊受怕,也能保存实力、抓紧时间,尽快跟静姐他们汇合。
塞萨尔有些犯怵,但也只是犹豫了一秒,便勇敢地点了点头,说:“行,我带你们去,你们跟我走,但要和我拉开一段距离,别被其他人发现。”
虽然他们都没有将水手吃人的事放到明面上说,可彼此都心照不宣。
塞萨尔边比划着手势边说明:“如果安全,我就前后挥手,你们就跟上;如果有人来了,我就左右挥手,你们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隋媛和张一鸣连连点头,跟在塞萨尔身后走着。很快就有船员路过,隋媛和张一鸣见塞萨尔左右挥了挥手,连忙躲到一旁的空船舱里。
隔着门和走廊听对方的笑声并不真切,听不出那笑声是善意的还是嘲讽的,总归对方对塞萨尔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走廊外又恢复了宁静。
张一鸣和隋媛忐忑地等了一会,并不约而同地走到门边,张一鸣打开了一小条缝往外看,想着万一情况不对就马上逃跑。
只见塞萨尔站在走廊分叉口处原地观望了好一会,才孤身一人走回来,通过门缝轻声说:“我把他支走了,出来吧。”
有了塞萨尔的带路,他们接下来都没有再遇到水手。
“他们都去哪儿啦?”隋媛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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