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察觉到雾鸣的表情不太对，身体也在不听地抖。她试探性地伸手拍了拍雾鸣的背。
“不怕死啊？”雾鸣扭过头，突然发出质问。
这话问的太过突兀，温无虞又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海……淹不死人吧。”
冲出来的时候雾鸣什么都来不及想，这会才记起这片海稍微深一点的区域都被拦了起来。按照成年人的身高，只要不是躺在海底睡觉就不会被淹死。
雾鸣觉得自己也是个傻逼。
眼瞅着雾鸣浑身湿漉漉地蹲着，都冷的发抖了还不忘操心自己的安全。温无虞内心不由得一阵感动，感动之余还有一丝惭愧。她直接忽略了雾鸣有些硬邦邦的语气，说：“回家吧，你都冷的发抖了。”
雾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颤抖的手，六月的海水其实不算凉，她的身体却抖个不停。雾鸣没多想，手撑了一下地借力站起身，和温无虞往家走去。在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温无虞想说些什么，余光瞟过雾鸣时却只见她嘴唇紧抿，湿哒哒的头发粘在她的脸颊上，脸色实在不好看。自己一时半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着各自回了家。雾鸣没脱衣服，把混合海水和热水的头发撩到脑后，走到花洒下打开热水淋了半分钟。她抹了把脸，很清楚地看到支在墙壁瓷砖的胳膊还在发抖。此时此刻她终于反应过来。发抖不是因为冷，她在害怕，害怕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雾鸣胡乱地洗了个澡，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就趴到床上睁不开眼。
第二天温无虞醒来时脑袋是昏的。她在床上迷茫地坐了两分钟，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哥。”她接起电话瓮声瓮气地说。
温长青一听到电话那头有气无力的声音就知道他妹昨晚没干好事，冷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又把空调开了一整晚。”
温无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温长青叹了口气，告诉她柜子里有感冒药。温无虞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又问：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另一边的温长青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昨天忘记跟你说了，你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去上学了。”
此话一出，温无虞就立刻发出尖锐的叫声：“六月啊！不是才放暑假吗？怎么就开学了啊！”
自此，温无虞整个人就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考虑是假装她哥没有给她打这个电话还是假装昨天跳海死掉，现在是灵魂在飘着。
显然都不太行。
温无虞认命地叹了口气，给自己冲了一包感冒药。一边拿勺子搅着药水一边琢磨开学的事。
该死的学校，吗喽口中的天才都能因为压力大休学。她这样的废物该怎么活。温无虞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跳海来的实在。
跳海。
想起昨天晚上的乌龙，温无虞没忍住乐个不停。她喝了口药。突然意识到雾鸣都冷到发抖了，今天八成是会感冒了。没准还会发烧。
给她送点药吧。温无虞一边想一边把几包药揣兜里。洗漱了一下就出了门。
雾鸣呆愣地坐在床上。昨晚没吹干的头发翘起几根呆毛。脑袋像是被人闷了一棍。手背往额头上一贴，果不其然热的不正常。
屋内响起了敲门声，雾鸣呼出一口气，慢半拍地下了床去打开门。
一看到她这幅样子，温无虞就了然地点点头：“发烧了。”
雾鸣木讷地眨眨眼，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是。”
温无虞把药塞到雾鸣怀里，雾鸣下意识接过。这一举动也让雾鸣意识清醒了一些。她依靠在门框上问道：“你也发烧了？”
温无虞摸了摸鼻尖：“没呢，就有点脑袋晕。”
雾鸣沉默了一两秒，问：“不难受吗？”
听着对方有气无力的声音，温无虞的语气也不自觉软了：“还好，只是脑袋有点昏。”
“那你还跳海吗？”
温无虞失笑，下意识想反驳。当看到雾鸣那双不太清明的眼睛时话卡在喉咙里。最终非常窝囊地摇摇头。哄小孩一样回应她：
“不敢了不敢了。”
雾鸣吸了吸鼻子，也没再接话。
温无虞又说：“一个星期后要开学了啊。”
雾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见对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温无虞十分惆怅。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还以为对方也会和她一样不爽到鬼哭狼嚎呢。
见她这幅反应，雾鸣问道：“怎么？不高兴？”
能高兴吗？温无虞这么想着，很沉重地点了点头。
雾鸣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慢悠悠地说“可能这和你之前的学校不一样。我们学校暑假从来都只放半个月，剩下的时间要补课。你昨天去报道的时候，应该发现已经有人开始补课了吧。”
这番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解释的话并没有让温无虞好受一点，反而让她更痛苦了。还没来得及在南城好好玩一把，就要开学了。
她叹了口气，说：“你们这学校真严苛。”
雾鸣犹豫了一下，问：“严苛吗？你是不是不知道开学两个星期后就要考试？还会根据成绩重新分班。”
温无虞眨眨眼：“分班？什么分班？”
“你不知道吗？”雾鸣似乎烧的挺严重，每一句听上去都软绵绵的。
“一个班50个人，按成绩排。考进去就往前进，掉出去就后退。”
温无虞听完满不在乎的哦了一声。想起荣誉榜上雾鸣的照片。高二a班。估计自己能在a班混个中等。
“a班挺难进的吧。”她随口问。
雾鸣抬头看了温无虞一眼，说：“会难一点。”
这一眼看的温无虞有些不明所以，更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是雾鸣的话。
什么叫会难一点。
雾鸣的声音依旧软趴趴：“a班只有30个人。年级前30。光课程进度就比其他班快很多。”
温无虞沉默两秒，想起刚刚以为自己能在a班吊车尾。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你们学校等级制度挺严格。”
“习惯就好了。”雾鸣回答道，低头捏了捏手里的药。似乎想要说什么。
“怎么了？”
“谢谢你的药。”
雾鸣的声音太小，又带着些鼻音。温无虞没有听清。她下意识往贴近，对上雾鸣的眼睛。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雾鸣却像是吓了一跳。她往后躲了一下，无措地移开视线。
“我说，谢谢你的药。”
这次她的声音大了些，足够让温无虞听清。
温无虞轻轻笑了一下，把雾鸣往屋里推了推说：“没什么好谢的。你好好休息。”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了。
雾鸣看着被温无虞关上的门，感觉脑子更懵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她家。
可是发烧很难受，雾鸣冲了包药喝了下去。很苦，苦的她皱眉。
喝了药容易犯困，再加上昨晚睡得不好。雾鸣重新上床闷着脑袋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许是发烧的缘故，梦里都是片段的画面。朦朦胧胧的，雾鸣听不清梦里的人在说什么。醒来后只记得温无虞那双蓝色的眼睛。
头已经不昏了，只是一直人闷着，现在热的有点难受。
雾鸣到客厅接水，三只狗四只猫围了上来呜呜叫。她看了自动投食机一眼，空了。家里也没有多的粮。
雾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点不合时宜地想：如果不是温无虞的药，家里的宠物不知道还要饿多久。
她去了附近的小型超市买了东西在收银员一个一个扫码时，穿着运动服的满头大汗还喘着气的温无虞迎面走来。看样子刚运动完。
温无虞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在超市门口的冰柜里拿了瓶水就直接拧开灌了一口。
“诶小姑娘！”收银员阿姨急得大叫“先给钱啊，你这是做什么！”
温无虞想说什么，却被刚刚的一大口水呛得直咳。
雾鸣拦住收银员：
“没关系，我帮她给。”
“嘿嘿。”温无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雾鸣身边拦住她的肩膀：“多谢啦，刚刚太渴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雾鸣的身体微微一僵。她有点不太自在地避了一下。温无虞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反而把她搂地更紧了。
“你好了吗？”
雾鸣点了点头。绷紧的身体始终没有放松下来。她推了推温无虞：“别碰我，热。”
“抱歉抱歉。”温无虞不好意思地笑笑“太激动了，忘了我身上全是汗。”
雾鸣没回话，伸手接过了收银员递来的购物袋。正准备再次伸手时另一个袋子却被温无虞十分自然地接了过去。
“我帮你。”
也不等雾鸣反应，温无虞就拿着袋子走了出去。雾鸣走到她身边正准备拿过自己的东西。温无虞却收紧了手。
“你吃饭了吗？”温无虞问。
雾鸣没想到她突然问这种话，愣了一下回：“没有。”
今天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口饭没吃。
温无虞想笑：“没吃饭，哪里来这么大的劲拎两大袋子狗粮？给我吧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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