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唯一不变的是一年四季,适量的雨水、充足的光照、炎炎烈日、没有人会好奇太阳的形状,农民们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踏实的是自己的步伐。
院子里的月季是赵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枝丫。赵云把它放进剪开的塑料瓶中,放入生根剂,细心培育一个月,最后连器皿一起放在花坛里。月季的根越过塑料瓶扎到土壤中,深深地,枝干长有一米多高。如今开得正好,白色的大花错落有致,花苞刚开放的时候和玫瑰没什么两样,除了周谱生没人会把它们认错。
网上购买六颗寿光基地的番茄苗欲欲结出青涩果实,种菜让人很有成就感,表示这一方土地属于你,大地不会无聊到跑过来和你争自然产物的果实。
那个从家里到学校来来回回小小的身影是周谱生,这年她正值高考。
周谱生刚从绘画集训班回到老家学校,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就要高考。这时外婆查出脑梗住院,起初是周福发现老人不对,因为周福的母亲去年刚因为脑梗去世,他对这种病的状态很熟悉。周福打电话给住的离老人最近的儿子赵老二,让他带岳母去医院检查看看。谁料电话那头传出“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做女婿的有什么权利过问?”赵老二觉得周福逾矩。
周福默默挂了电话。
眼看赵老二不想管这事,周福又打电话给赵老三。赵老三倒是能说的通,过几天回来把母亲送到外省看病,果然是脑梗!并把老人接到他身边照看。赵老三平时外出工作,他媳妇在照看他的母亲。赵老三老婆在所有家族中她是唯一一个家庭主妇,平时只管看孩子做饭照顾好小孩的起居,今日又要多加一个重任照顾婆婆。
老人在地里忙活了一辈子,闲不住,她想回家,老人惦记家里那块地里的庄稼,她想回家收她地里的豆子。儿媳妇不知说了什么话把她的病情气得更严重,最后话也不能说、饭也不能吃、行动也不便。吃饭需要靠胃管把食物搅打用针管打进去,生活十分艰难,对老人来说实属煎熬。
老人需要人力的照顾,这可让老人的六个儿女犯了难。商量一下每两家一个月,一儿一女搭配,每家必须出人。赵老大,赵老二,赵老三他们不可能亲自侍候自己的母亲,当然有最得力的助手,让他们自己的媳妇去照顾。
赵老三觉得自己老婆照顾自己父母天经地义,这是一个女人拿出最深情的诚意对待一个男人。而女儿们则是照料的主力军,他们分工明确,儿媳每天包三餐做好送过来,女儿主要是负责喂食、换尿布、老人的个人卫生。当然比护工更加卖力,一个不小心不顺心会被身边所有人谴责做儿女的不孝顺。定义这些的人正是所有人的兄弟姐妹。
赵云为了照顾自己的母亲,小孩则是抛下了。
留周谱生一个人在家自己解决食宿问题,这无疑让一个高三孩子的时间被稀释,不被重视。周福则在另一个地方照顾周未来,周谱生的妹妹,一家四口被分得四分五裂。
这个阶段家里的亲戚好像都忘了周谱生是高三学生。周谱生理解母亲,他知道母亲无法两难全。毕竟外婆一步也不能离开人,周谱生从小在外婆家长大,与外婆很亲近,她更希望外婆可以活得久些。赵云更希望母亲身体能有好的方向发展。她对母亲的细心照顾,只为了将来自己问心无愧。
高考结束后家里没人,周谱生到外婆家看外婆,与母亲一起陪伴外婆,外婆被扶着还能走几步。不一会儿,外婆就蹲下不肯走,像小孩一样赖着,赵云让周谱生推来轮椅扶着推了回来。
赵云已经连续照顾母亲两个月,日日无法睡觉。实在累得不行,脸色难看,赵老大不顾妹妹的劳累还想让赵云连续接着照顾。
“你看他还能撑下去吗?”周福心疼开口。
赵云的兄弟姐妹们,只是沉默,后面另一个女儿接替。当家庭出现问题的时候,解决问题的人往往是女性。拿出来顶包的往往是女性。
赵云想起小时候“万民修桥”一家必须派出一个代表。偌大的家庭,大哥大嫂硬要派赵云去。修桥的地连简易厕所都没有,男女混住。一个未出嫁的女孩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最后还是老赵替赵云去。老赵虽然对这个闺女不喜,但当时脑子还算当家,也许想到点什么。
赵云回家睡了三天,周福包揽家里的一切家务,只为让赵云好好休息。
只有真正成为一家人的时候,家人才会心疼家人。周福一大早去菜市场买了鸽子回来给赵云炖汤鸽子,小小两只,熬了一碗很浓的汤,周谱生是不吃鸽子肉,别说鸽子就连兔肉狗肉虫类她都不吃,但被母亲逼着喝了几口汤,说是有营养。这汤得捏着鼻子喝下去,因为里面加入西洋参当归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中药材。
周谱生没事的时候只是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上大学幻想自己将迎来新的生活,交新的朋友。
阳光明媚的天气周谱生的成绩出来了。她查了又查,没过本科线,周谱生郁闷告诉父母,反倒是家人很淡定“没事儿,只是一场考试。”
周谱生美术生只考上了专科,她在高考落榜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喜欢绘画,她可能认为绘画会伴随她的一生,在此之前。周谱生的名字像高考卷上英语试卷最后一题出现的名字“李华。”常用且顺口,仿佛映照她的人生如李华般普通、可令人摆布,这个孩子还以为未来如烟花绚烂,却不知灿烂的是年纪,青春激烈的年纪,充满希望的年纪。
同年,周谱生三外公家舅舅的孩子考大学办酒席。周谱生周未来连同赵老三家的一儿一女坐在一起聊天。开席,赵老三与旁边的人说着周谱生的残缺,这个高考落榜的小孩变成让大家笑话的对象。
无非是说着周谱生成绩差、学习不好、能力差连大学都没考上。赵云嘴上说着不在乎小孩的成绩,此刻却变成赵老三的帮凶。
沉默!
赵云的沉默代表了赵老三说的既定事实,默许旁人可以随意摧残自己的孩子,赵云认为自己的兄弟姐妹分说自己孩子是关爱的表现。因为没人在乎一个小孩的自尊心。一个小孩的自尊心又怎么能让尊贵的大人去平视?
周谱生生得很白,她不像一个乡镇小孩拥有的细皮嫩肉。个子小小的,可以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面容清秀。见过她的人都认为周谱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小好多,在乡镇长得高高看起来壮壮的人更有福气像,会得到别人更多的喜欢,周谱生则反之。她的存在像一个另类,至少在家族中算是异类。说不同寻常的话,做不同寻常的事已经变成常态。
“妈,我想复读。”
“可以,复读有把握考上本科吗?”
这让周谱生怎么回答。没有人确定一件事情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一件不关于本人的事,又怎么能让本人去解答?无论周谱生从何种心态出发都免不了被病垢。
周谱生没有回答母亲,却回答了自己。
周谱生拿着报考指南,翻到这个分数划分的分数区域内,不用全部游览很快找到对应分数位置。隔天到学校老师办公室填志愿。恰巧遇到初中班主任。乡镇的升学率很低,几人之中只有一人考上本科,成书涵。成书涵和周谱生同样是美术生。平时画画不好好画,学习也不学的人考上大学,周谱生很是意外。相比较另一位学习用功的同学则是得到比较差的结果。站在这两人中间周谱生像一个局外人,为另一个同学打抱不平,把成书涵的意外当场惊讶之叹。
被有心人听去,觉得周谱生嫉妒他人考上大学,在背后说成书涵的坏话。而这位有心人正是成书涵的好朋友吴宣。吴宣转头向班里另一个同学说“你看,周谱生妒忌成书涵考上大学,自己在气急败坏。”这件事在很多年后周谱生才知道。
周谱生大为震惊仿佛像吃了一只死苍蝇,如黏在喉。没有情商的周谱生随嘴说出的那句话,让一个人的心里产生芥蒂,曾经的朋友变成执刀人,那些在一起单纯快乐的回忆变得势力可笑,周谱生装作在乎的样子,大家都以为她很嫉妒。
谁都不是周谱生本人,更没有资格探究她心里究竟是什么心理病症。然而谁都想踹一脚落魄疯子的人生。
初中班主任在帮成书涵填志愿,她的脸满是笑意。同样是学生,对周谱生忽闪言辞,忽闪视线,让一个青春期敏感的小孩觉察出来。这可是学生们敬爱的老师。这也是学生们一直相信的老师。
周谱生看得出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会面临什么样的对待。
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有价值”会是得到爱的条件。在一个普世的观念中,一个失败者,一个高考的失败者,是失去她人生的开始。这句话在今天来看显得苍白无力,那个时候差点把周谱生打倒。
冥冥之中安排一个女孩向前走。她不得不走。
成书涵邀请周谱生到她家去玩,成书涵再三邀请她拗不过热情“正好家里过几天办升学宴,吃完饭你再回家。”
“好吧。”
周谱生本不想去,怕打扰人家,耐不住成书涵的强烈邀约。成书涵骑电动车载着周谱生。树影婆娑、追逐夕阳的车轮、迎面而来的风吹动披散的发丝、田埂上农民忙碌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小、黄灿灿的田野述说丰收、农民脸上黑黝黝的微笑更显纯洁。
周谱生想起什么“去你家要不要买带点东西?”
“不用,别这么客气,来我家就当自己家。”
直脑子的周谱生听从成书涵的建议,加上去她家的路上根本没有商店,想买都买不上,周谱生也就空手上门。成书涵的母亲和姐姐表现的很是欢迎。成书涵家里姐姐的孩子不到两周岁,小孩很可爱。成书涵需要带姐姐家的小孩,顾不上周谱生。在那待的一天很是无聊,周谱生懂这种孤单,小时候没人玩自己和自己玩,长大有人玩还是孤单。
周谱生终于等来酒席那天,她只顾干饭,不懂得人情世故已经早早在背后较量。
各科老师,班里亲近的同学都来了。今天周谱生只是来祝贺成书涵考上大学,祝她有个前程似锦的前程。至于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周谱生根本没有察觉出什么。在周谱生心目中,大家都还是好朋友好同学单纯的,阳光的,向善的。
分道扬镳的时候真诚的祝愿各位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饭桌上周谱生与母亲赵老大埋头吃饭,炖鸡肉、炒茼蒿、鱼、椰子汁…赵老大与赵云开车送外甥女去上学,周谱生去大学报到前吃的最后一顿野饭。
进入学校有学姐引导报道。去体育馆领了军训服,把行囊搬到宿舍,大一新生的宿舍在校外,离学校大概2公里,服装学院的宿舍在六楼,学姐安排好了住处,赵老大和赵云便开车回去了。
这个孩子完完全全交予了学校,暂时与他们无关。
等了好久才有其他同学进来,大家相互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沉默,各自玩着各自的手机。周谱生在手机上联系着高中同学。讲着自己学校好与坏,室友们的初印象。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互相吐槽。
徐思思和周谱生来自一个省份。张露和陈久来自江苏省。后来了解到徐思思差一分上本,不愿再吃复读的苦就报了这个学校。这几个人都是美术生,她在的这个班级全是美术生,这个班级有些特殊五个人,一个男孩四个女孩。通常他们和隔壁班一起上课,学校认为五个人再开一个班浪费教育资源。大课合并课表,小课分班教授。毕竟两个班的方向不一样。
抛下夏天,来到秋天。
军训正值秋天最热的时候,秋夏交替之际,天空中时而一望无际的蓝,时而长得像兔子的云,眼睛总是不能直视太阳,现在连天空都很难抬头看。军训服两层热的很,教官们响亮的口号,整齐的步伐,朝着大一新生走来。这是一批即将退伍的兵,大一军训是他们接的最后任务。哇!好酷,有同学说着。
服装学院的新生住在校外,刚军训的第三天,每天来回穿梭,早上路过学校旁的街道有卖南翔汤包,周谱生顺手来一盒边走边吃,实在没有时间去经营打扮自己。没有擦防晒霜周谱生第一天就被晒红,渐渐变黑。跑来跑去实在太累,四人商量租两辆电动车,骑车去军训,早上相对轻松些。
张久载着周谱生,陈露栽徐思思,两组分工行动效率更快。
与徐思思关系更近,她们同是来自一个省份,周谱生高二学画画的画室和徐思思的画室,他们本来是一家,后来两位负责人分道扬镳变成两家。周谱生徐思思两人自然是关系更近。同为美术落榜生的处境她们不同。徐思思她家离异家庭,母亲对孩子的爱并不会减少,也没有什么扭曲的心理。大学生该配备的东西一样不少。周谱生与徐思思时常一起去食堂点喜欢吃的瓦罐汤,食堂人太多有时抢不上,她们就去学校附近街道吃麻辣烫。
钢琴的黑白键互相交换,一首悠扬的乐曲正在蓝天下盘旋,周谱生的灵魂在跟着音乐舞动,表面上处于波澜不惊的状态。教官让同学们立正站半个小时,双手齐侧裤缝,帽檐下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扭成一搓。教官绕来绕去看哪位同学做的不标准。
打破这场音乐会的教官班长来找我们37中队的教官。教官被叫走。留下同学们在音符中等待。周谱生听说与他们五个人合班的班级,监控拍到女学生晚上去宾馆找37中队的教官,半夜离去。教官因为桃色新闻被换掉,导致37中队被隔壁班教官接手。军训快结束隔壁班的教官对37中队也没有太上心。徐思思被选为野军陆战队的一员,可以扛没有子弹的枪,这引得周谱生一顿羡慕。匍匐前进,真真切切的在地上爬,晚上回去腿青腰紫,周谱生倒是不羡慕了。周谱生从37中队,到正步列队,再到唱国歌的队伍里。在唱歌的队伍里最开心,累了可以坐,与同学拍拍天空,拍拍白云,一天结束的时候再集合到37中队解散。
教官的走没有影响到任何人,他像一阵风吹过37中队。没有人去探究新闻传说是不是真的。上层领导不给教官一句解释的机会。大家都知道的眼见不一定为实。沉默!可以解决更多问题。
他们总是路过别人的人生,他们同样也在经过你的生活。
周谱生站在风里望了好久,头微微抬起,眼眸半垂,她想开口却止住了语言。人的眼睛太有限了,看不到天空的尽头,看不到海的尽头。海!而海是没有尽头。大海始终没有忘记每个人。
周谱生时常主动联系在高中玩的不错的同学。李梦。她和周谱生高中时期一起学的绘画,她就是那个努力认真对待学习却没有好结果的那位。她不再对失去的事情抱有希望,高中毕业后亦然决然辍学去南方打工。周谱生便再也没有见过实体,偶尔在微信上能看到李梦发的朋友圈。
李梦:“早迟都是要步入社会找工作,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
周谱生:“对,上学的最终目的是要涌入社会,我也只不过是比你晚几年再去工作。”
李梦向周谱生讲述自己当时的工作环境,干美容这一块工资高些。周谱生笑着点头,她们在真诚的交流。联系联系后面就变着不再联系。人不管选择哪条路都不是容易走的路。
最后周谱生发现都是她在主动联系以前的同学,人们的关系不主动就会断掉,周谱生不再假装拥有很多朋友,没有人比记忆中的他们更加深刻。是她的东西别人永远拿不走,是好朋友的话也不会走散,她们最终会汇入到一条河流之中,相互支持。
穿军训服的学生目前是学校一霸,他们抢食堂的饭、抢澡堂、奶茶、水果、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迷彩缤纷。周谱生穿梭在这一行动轨迹之中,没有什么比热更难忍的热,没有什么比存在更难忍的存在。
周谱生和室友们抬眼看见前方各大社团招新。加快脚步上前寻看。扎染社学姐简单介绍“用棉布棉线有规则或无规则的缠绕,扔进湛蓝色的染料中烧煮最后拿出洗净,晾晒就可形成好看的图案。第二种可以拿植物在棉布上拓染。”
“哇!”周谱生发出感叹,第一次见觉得好神奇。张久报名扎染社团,周谱生也报名。相比较扎染社流行歌曲那边显得更热闹,唱歌的人是吉他社社长。
陈露:“快看,那边有人在唱歌。”
徐思思:“还挺好听,大家要不要加入吉他社?”
张久:“好呀,好呀。”
周谱生:“你们加入吧,我虽然喜欢听歌,但我手很笨,就不尝试了。”
最终徐思思张久陈露并没有加入吉他社,看到好吃好玩的东西只是想多看几眼,真正让他们去弹吉他必然是一件对时间消耗又要下功夫的事,这种辛苦的活对于更忙的人是没有时间的。
周谱生:“志愿者协会,我去。”她在报名单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加入群聊。成为成员。
舞蹈社进合并教室宣传招新叫出周谱生所在人数最少的班级,班里同学的目光纷纷投来。学姐学长和他们说“你们班级5个人,团委书记很想带你们班,一是你们班人少,二是书记自己没当过班主任想当班主任。但服装学院的辅导员不放人。书记也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心愿,书记叮嘱我们关注你们班。”
手中发了几张报名表给徐思思他们几个,服设班窃窃私语。学长学姐们走后,张久陈露周谱生徐思思也无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关照。五个人的班级本来就很显眼,现在在学院中更加显眼。徐思思长的好看其他女孩风格各异,服设班男孩开玩笑羡慕他们班唯一的男孩,上学有美女做伴,加上人数又处于视觉的中心,这种特殊性也许是男生更想要的。
陈露周谱生张久徐思思四人不约而同去面试舞蹈社,只有周谱生被刷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室友们开心的笑脸,周谱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她们不同。随即笑脸相迎恭喜她们。往后舞蹈社的排练占据她们很多时间,各大晚会都有她们的身影。
周谱生既不羡慕也不嫉妒,毕竟没有坐在台下当观众看演出更舒服的付出。
这天下午同学们像往常一样准备集合。教官们的班长一声口哨吹响,所有教官集合,所有的学生看着教官们踢着正步走出操场,离别没有一丝丝预告。那个少了的位置不知道是谁替补上去,37中队的教官早就提前退场。在周谱生心中表面上看着狂风骤雨,实际内心极度平静。没意思!
周谱生即不喜欢现在的环境又不敢脱离现在的安逸。风吹乱了,她颤颤巍巍的步伐。
没有预兆得迎来了国庆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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