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刚刚亮起，但在这条靠湖边路上，人流依然很少。
姚业的手一直在缓缓出血。望着再度变黑的血液，她有些明悟。尝到姚漱玉少量血液后，自己精神短暂振奋一会，但由于量实在太少，很快就再度困倦。
为什么不多吃点呢？
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人行路上虽然人少，却还是有几对喜欢来这种地方的情侣。
姚业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她并不重视生命，她只是心底抗拒这种行为。她有些害怕，害怕这样的自己。
走着走着，人流逐渐变多。
姚业的美貌吸引了许多人目光，但看到她手上流出黑红血液，以及周身那不祥的气场，还是没什么人上前。人们多数对她侧目两下，便不再在意。
姚业有些头晕。这是她自从车祸之后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教室外罚站。她突然有些想那个塔，有种妈妈的感觉，虽然她根本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妈。
走离湖边，她到了一个名为“夜华”的商场。
正是饭点之后，许多人从商场门口进出。门口是个广场，这里有许多新鲜东西。林立的小屋挂着各色牌匾，出售零食或是饮料。旁边还有各种幼儿玩具，像是小型火车和沙滩等，有不少小孩。
姚业看得嘴馋。
她抑制住那种冲动，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兜零食，到门口边看着他们玩，边吃零食。
按理来说她本来是不会买东西的，但是姚漱玉刚才给她塞了几张百元钞票，告诉她想做什么就拿这玩意买。临走时收银员赶紧拉住她，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堆找零的钱。
吃了挺久，一对年轻男女牵着个小孩走上来：“小妹妹，我家小星特别喜欢你，能和你一块去公园玩吗？”
姚业不知道什么是公园，她只是看着那小孩本能地躲避着她的眼光，缓缓点了点头：“好。”
******
姚漱玉开着车，沿着李鸣成给的线路。
通话开着：“漱玉啊，我们那边同事说你妹妹去商场了，那里人多监控不好找，他们已经在现场问询了。”
“你到底行不行？”
“我当然行了！漱玉，分局那边已经报失人口，我们同事正在调取附近监控，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有结果赶紧通知我。”
姚漱玉挂断。车内顿时静悄悄地，平时的音乐都没开。
姚漱玉心情有些烦躁。对她来说姚业其实算是个麻烦，不仅熊还不听指挥，就来几天也没少惹事。
但是考虑到孩子年纪小，长得漂亮，还不知世事。姚漱玉又联想到那些逃出大山的新闻，总归忍不住圣母心发作。
天色渐晚，街上霓虹却越发明亮，人群密集在这些商业区域，躁动不止。
姚漱玉刚从停车场走出来，就看到许多家长在和警察交流，声泪俱下。
嘀——
电话接通，“漱玉啊，你这妹妹像天仙似得，好多人都有印象。同事一去就有线索。”
“去哪了？”
“我们同事已经在追踪车牌号。”
姚漱玉抚上额头，“李鸣成。你能不能下次有结果再告诉我？”
“我这不是怕你着急嘛。”
“你这样我更着急！”
姚漱玉挂断电话，心里有了别的打算。姚业这个自己话都不听的熊孩子，会跟陌生人走，肯定有别的原因。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名片，手有些微微抖动。
还是没有拨通。
******
姚业跟着情侣来到停车场，坐上一辆加长面包车。
车前座和后座有隔断，后面几个座位挤着四五个迷晕的小孩。姚业一看，自己竟然是最大的。而刚才那个躲避自己眼神的，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只会嘶哑两声躲到后面去。
或许是姚业看起来人畜无害，这对男女并未给她捆上，只是锁好车门便不再管后面。
“这趟真是赚翻了！”
年轻男女边开车边计划着出国旅游，姚业只听两句便没再多兴趣。她离开座位，往后走去。
小孩们都睡着了，只有那个哑的和姚业还醒着。
姚业靠近，那小哑巴就后退，一直到无处可退。姚业伸出手抓住她衣角，再用一只手摸上她的小脸。
小哑巴已经泪流满面，嘴里呜咽却说不出话，只发出像是砂纸擦过墙壁的声音。
长得挺可爱，还不会说话，怪不得会被抓住。
姚业摩挲着小哑巴的皮肤，渐渐有些用力起来。她能感受到血液流动、肌肉紧绷而起。这种鲜活十分美妙，带给她本能地渴望。而小哑巴眼里的畏缩和恐惧，更是让她有些隐隐享受。
姚业缓缓张开嘴，吸了吸口水。看了好一会，她还是没咬上去，反而收回手，开始往后退却。因为就在她产生想啃咬的冲动时，心底瞬间产生极强的厌恶感，甚至有些淡淡反胃。
车门“哐”地被打开。
“这回品相都不错。”
手电筒光陡然照进来，姚业适应一下才看清。那对男女旁边还有个老头，他脸上布满沟壑伤疤，透着股凶狠劲。
老头一看到姚业眼睛就亮了：“这个多少。”
年轻男人却想都没想：“这个不卖。”
他旁边的女人瞬间就掐他一下，男人赶紧解释：“这个都十几岁已经记事了。得卖给找媳妇的或者窑子里啊。”
女人松手之际，老头执着的：“我多出点，五万。”
“不行......”
女人听到六万瞬间眼前一亮。普通小孩也就四万左右，新生儿才能更贵。她狠拧一把男人大腿，横他一眼，转向老头笑眯眯地：“十万。”
“十万？拆开卖才能赚回这个钱！”
“品相这么好。玩腻了转手一卖不是轻松赚回来？”
“我这里不是窑子。她年纪有些太大了。”
“你没去过窑子？”
“......”
“长这么好看的，我也只在电视上见过。要不是实在太扎眼，我肯定把她留着。靠着互联网，少说也得赚十几倍！”
老头动摇了，他看看姚业又看看情侣，思来想去还是点头：“也是，你们在这等我。”
脚步声远去，女人脸上已经快抑制不住喜色。
她那男人悄摸摸地朝姚业靠近。
“你干啥？”
“反正都要卖了，你让我趁这会玩会呗。”
男人又被狠掐一把。
“你是不是变态？这一眼未成年啊。”
“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我都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媳妇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人哭闹起来，可那男人却还是没哄，径直朝姚业走来。
“你就等我一会呗，就一会。”
眼看男人就要揪住姚业衣服，女人上来就扯住他：“老娘哪里比不过这骚蹄子！”
男人拉扯着，反而顺手脱去上衣：“不是媳妇，我肯定只爱你一个啊。”
“你就是嫌我老了！”
女人又来拽他皮带。
正在男人准备解下裤子之际，杂乱脚步声响起。
领头的是刚才那老头。他旁边几人将这对情侣制住，老头冲上去对着男人一脚：“妈的，活腻了？”
男人赶紧磕头求饶：“老哥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旁边女人还在哭闹。
“把她嘴给我闭上！”
一团不知是擦拭什么的布被塞进女人嘴里，噪音顿时消失。老头闲庭信步地上前：“就当给你们两买个教训，把人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女人剧烈挣扎起来，她男人也哭着磕头：“大哥，是我们不对，求求您高抬贵手，一个五千行吗，那个女孩就当送你的。”
“嗯......”老头意味深长地故作思考，将女人嘴里抹布扯开。
“不行！”
女人瞬间就脱口而出。
老头一巴掌早已准备好，将她脸打得高高肿起。哭闹声响起，抹布又被人塞回嘴里。
“贱人到死都是贱的。你们两也不用走了，男的拆开卖，女的玩完再拆。”
这回那男人嘴里也被塞了块布。
无视这些噪音，老头走进车里就关上门：“别烦我。”
门关上，噪音也消失。姚业蹲在小哑巴身前，挡住她。
那老头脸上沟壑扭曲起来，化成一个惊悚的痴笑，他手伸长抓向姚业：“小美人——”
很臭。
姚业觉得很臭。这个老头，那对情侣，还有那些车外的人，身上都很臭。从湖边来，她总能闻见每个人身上气味。香臭浓淡，形形色色。
小哑巴挺香。再往前，路人也有很香的。或者是刚从塔里出来时，道观里也有很香的。
但还是姚漱玉最香，香到触她手臂都会让姚业觉得舒服。
有点想她，有点想见她。
姚业握住老头手腕，只一拧便将那只手折断。
惨叫声响彻整个仓库。立刻就有人打开车门，“怎么了？”
“这，这女孩......”老头疼得说不出完整话来。
其他人也闻声赶来。
先前一人惊讶于姚业的美貌。但在看见老头右手松垮垮地吊着后，也立刻回神扶着老头下车。
“一起来卸货。”
车门被全部打开。姚业望去，粗略一数竟有六个，分出两个制住那对情侣也有剩下四个。
迷晕药物效果过去，车上小孩们见着阵仗都大哭起来。
“啊！”
有人倒下，传来浓浓的焦味。
姚业却闻到焦味中，有股浓郁饱满、醇美悠长的香味。
她有些享受地深吸着香气。听见有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小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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