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过去，秦天鹤并没有多难过，也不觉得委屈，他只觉得很骄傲。毕竟他靠自己的能力养活了他和妈妈两个人，已经打败了90%的同龄人。他手舞足蹈的说到自己接单子遇到的事情，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那你妈妈现在咋样，你跑出来没问题吗？”
秦天鹤笑了笑说到：“她前两年做了手术之后好很多了，去年还开了个小店。我这次出来也跟她说过了，前面不让你打电话只是怕她担心而已。”
他看了看于明的脸色再一次问到：“所以您能不能……”
“不能。”
还没说完，就再次遭到了于明的反对。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于明天天都能看见某人在他眼前晃。
第一天——
“你好，帅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考虑一下呗。”
叼着烤肠的秦天鹤双指夹着一张纸片，一个滑步走到于明眼前抛了个媚眼。
“不考虑。”
于明面无表情的推开他。
第二天——
“哦！我亲爱的达瓦里氏，加入我的组织吧！”
“喂，幺幺零吗，这里有人传教。”
第N天——
“嗨……”
“滚。”
第……不知道多少天。
这不，又来了。
秦天鹤叼着棒棒糖拿着汽水，站在商店门口蹭小风扇，笑眯眯的大声说到：“再考虑一下呗！”
而于明此时在太阳底下发传单，一回头看见这小子就来气！
这小子是个自来熟，这些日子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给于明同事们哄的找不到北了，都跟于明说“你那弟弟嘴又甜人又帅，你咋还不满意嘞？”
他不是我弟弟！
于明无能狂怒，但无果。
此时他看着秦天鹤这悠闲的样子，瞬间觉得心里非常不平衡了，他招了招手，秦天鹤颠颠的跑过来问：“咋啦，你改主意了是不？”
于明没好气的将一半传单塞他手里：“去，帮我发！”
秦天鹤也不生气，把手上的汽水往兜里一插，笑着说了句：“好嘞！”
见到于明没说话，他又回过头拍了拍胸脯压低声线用非常夸张的语气加了一句：“帮哥哥分担工作是弟弟分内的事情！”
滚蛋吧！
眼见于明拿着剩下的传单就要打过来，秦天鹤得逞一般赶忙脚底抹油开溜。
要不说嘴甜的人在哪都能过得好呢，秦天鹤拿着传单往前面人流量多的路口走了走，一个劲吆喝，很快他的那一半就发完了。回来之后又把于明手里剩下的拿了过来一起发了。
之前他问过，这小子现在住的是个民宿，他在G市都待了半个月了，怎么还不回家啊？钱够用吗？
想到这里，于明随口问了一句：“你在老马那能赚多少啊？”
秦天鹤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最后说了句：“应该？到现在能有个七位数左右吧。”
多少？
他知道这种通天代赚的不少，但这也……过于多了吧！
于明闻言一个踉跄，有点震惊。
靠！早知道当时就去老马那里当打手了！不比现在这样苦哈哈的搬砖强啊？
不过他更震惊的是，这孩子就这么明晃晃的直接告诉他了，是一点都不防着他啊。
但秦天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耸了耸肩接着说到：“要不是因为我没成年，加上现在官方对代打有些限制，我早就开直播了。”
于明冷笑道：“你应该庆幸自己没开播，不然你赛后的事情闹出去，妥妥塌房。”
听到这话，秦天鹤又想起来之前的事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双手合十做求饶的姿态说到：“我真的就那一次，宰相肚里好撑船，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
过了一会儿，秦天鹤嬉皮笑脸的说到：“你不是房产中介吗？你给我找个房子呗，我天天住民宿也有点小贵的，租房到底便宜点嘛。”
于明瞥了一眼，这小孩都没成年，怎么租房？
“你赖上我了是吧？”
秦天鹤认真的摆了摆手：“那不是那不是，就算你不答应我，我之后也是要留在G市一段时间的。我找的几个队友，有两个正好在G市。七月份夏季赛开始的时候，全国大赛也同步开启，我们商量的就是作为G市战队报名参赛。都是榜前的，那市级挑战赛的积分肯定是没问题的。八月份的省级挑战赛就是线下赛了，而且全国大赛最后一站也在G市举行，现在就是早做准备嘛。”
全国大赛是主办方这两年才抬上来的全民赛事，参赛选手都是非职业玩家。虽然比起联赛来说，全国大赛的奖金并不算丰厚，但全国大赛的冠军占一个深渊预选赛的名额，还可以直接保送至深渊后的IVS（亚洲挑战赛）。虽然是全民赛事，但因为具备参加联赛的机会，实际上有很多未上大名单的俱乐部青训选手来试水，每年每个战队未上名单的青训选手少说也有几十人，这些选手并不算是正式成员，只能在战队的青训营里拿着微薄甚至没有的薪水。对于他们来说，机会往往更难等到，除了联盟举办的一年一度的选秀大会和深渊以外，就只有等战队里的首发选手休息退役。破茧的蝴蝶要一个展翅的机会，而全国大赛为他们额外提供了一个温床，无数青训选手都盼望着能在这里一鸣惊人，让俱乐部和观众看到自己的能力。
而为了让普通玩家也参与其中，除了进入线下赛的战队能获得奖金，主办方还为参加比赛的玩家们提供了代币和皮肤奖励，这也吸引了不少玩家参加。
于明自然也知道这个赛事，不过他有一些疑惑：“如果你是想参加比赛，其实自己组队并不算是最好的选择，很多有实力的玩家都被各大俱乐部邀请过，像你这样常驻屠榜的，应该每个赛季都会有俱乐部人员联系你吧，你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这条路。”
很多人听说秦天鹤想要组队时，都有过这样的疑问，但秦天鹤当然也考虑过。
“我确实是想打职业，没去青训是因为各大俱乐部都不让青训选手接代打，我之前太缺钱了，不能失去宇哥那里的工作。”
这几年伴随着联赛职业化的发展，第五人格职业赛场上已经不允许出现选手代打和陪玩的事情了，对于首发的职业选手来说，这没什么影响，联赛的最低工资线完全能够保障他们的收入问题，中上等俱乐部的商务和直播也为选手们带来了更多的收益。但对于青训选手来说，如果家庭条件本身不好，这样的规则无疑是雪上加霜，每年都有不少青训选手因为接单而被俱乐部除名，秦天鹤自然不愿意成为其中之一。
“其实去年我有打算去青训试试，但由联赛举办的选秀大会是一年一度的，还正好是深渊后IVS前，这个时间段我还没有成年，没办法参加。如果我今年去青训，基本也是走全国大赛和深渊这两个赛事。但走青训很有可能出现那种，几个青训选手组好队报名了，但有一个突然被提到二队或者大名单，又或者是违规被开除，导致整个队伍不得不弃赛的情况。与其这样，不如我自己试试呢。”
秦天鹤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到：“最后一个原因……可能有点自私。因为第五人格非对称的独特玩法，监管者的个人能力往往更容易被看到。职业玩家和普通玩家的主要区别，到了高端局其实个人能力的差距已经不大了，更多在于配合和经验。”
于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愣头青的小子考虑的还真挺多，其实他觉得秦天鹤想的没什么问题，只有一点——
“你前面说的，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你觉得高端局的玩家和职业操作差距并不大。小子，记住一点，习惯有时候比操作的差距更可怕，你认为的差一点，往往是差很多的。”
没人比于明更明白差一点的痛苦，亚军离冠军差一点，三抓离四抓差一点，输与赢也只差一点。
有多少职业选手在整个职业生涯都跨不过那一点。
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总是一腔热血，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有这样的勇气当然是好的，但如果错误的预估了自己离山的距离，只会让后面的旅程变得困难。
秦天鹤其实并不明白于明这句话的意思，他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你……”
怎么又兜兜转转回到前面的话题了。
于明无奈的扶额，问到：“我其实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找我，老马难道没跟你说过我很久都不冲榜这件事儿了吗？”
“宇哥知道我想找你之后，就跟我说过这事儿了。”
那不就得了！
但秦天鹤接着说到：“你比赛的那个时候，我对赛事的关注并不多，但我依然有听过很多人讨论你们战队。在那天知道你是Sword前队长的时候，我就花了些时间去搜了当时的比赛对局。第一届你们并没有参赛，第二届的时候你们的人队表现相当精彩。就现在的视角来看，你们当时的打法确实很稚嫩，但在那个还没有职业化的年代来说，你们的配合已经初步出现了运营的影子，这是很难得的。”
似乎早有准备，秦天鹤掏出手机熟练的打开了几场比赛的剪辑视频，视频的年份有些早，画质也有些模糊。而对面的监管者是早就退出变成时代眼泪的杰克，负责牵制的先知每一次转点都拿捏的很好，在用完一只役鸟为自己抵挡伤害之后，恰好来到了前锋所在的位置附近，前锋补了一个撞击晕眩之后，先知再次拉远了距离。而此时杰克不得不换抓刚刚用过部分道具的前锋，但前锋手里仍然还有一部分球，吃刀之后的下一个转点又有别的队友帮忙下板阻拦。这一套配合行云流水，不仅延长了牵制的时间，而且也没有亏损太多的密码机，因为每一次都是他们主动来到队友附近寻求帮助。
即使在当前这个职业化之后的赛场，依旧有许多队伍在进行无效的牵制和ob。调配了队友的道具和状态来争取牵制时间，但这些时间都是无效的，因为场上的密码机破译进度也在队友辅助的时候完全停下了。
正如同MOBA游戏里面击倒对方是为了拆防御塔和水晶一样，在第五人格里面牵制和ob的意义也在于拖密码机破译的进度。
毕竟这是个修机游戏嘛。
许多配合不够默契的战队，很容易因为无效辅助而被监管者撕开口子，最后明明牵制数据拉满了，却依然被三抓四抓。
于明垂下眼睛，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淡淡说到：“你要知道，让一个脱离赛场多年的人加入你的战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回锅肉在哪都不吃香的。没有赛场的环境，人的状态和意识都会飞速下降。你也看见了，我上个赛季连个巅峰七阶都没打到，你真的找错人了。”
现在的版本和他那个时候差的太多了，从杰克和蜘蛛到现在的歌剧演员和守夜人。监管者的变化真的是从原始人到三体人，不同的类型不同的技能，应对的方式选择的角色也大不相同。更何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排位让他的操作早就融入段位了，他如果真的答应了，那才是不负责任和不自量力。
难得的，这次秦天鹤没有继续胡搅蛮缠，于明看了看低着头有点沮丧的小孩，这些天还真没见过他这么沮丧的样子，不过现在失望总好过喜悦之后又落空的感觉。
于明想起秦天鹤刚刚问自己的事情。
“你真打算找个房子在G市住一段时间？”
秦天鹤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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