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跟着沈闲玉先是去了洛山村，而后去了洛山村附近的村子，一个月下来，竟去了有四五个村子。还是沈闲玉看着时间、怕耽搁陆祈的上学时间，提前一天便准备回来了。
一个月下来，陆祈也体会了游医的生活，知道了沈闲玉为何如此执着于游医，看着村民脸上灿烂的笑，似乎也明白了沈闲玉从心底获得的那份安宁与喜悦。
九月开学，陆祈便是二斋人，沈闲玉送陆祈入学堂那日，听门卫夸她家弟弟是如何如何聪明，心里的笑止都止不住。
这次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小孩跟她们打招呼，她起初没仔细瞧，后来发觉这孩子跟赵小莲长得有点像，尝试道：“你就是赵易吧？”
赵易笑道：“沈姐姐认出我来了，我听说沈姐姐弟弟沈陆祈进了二斋，特此来照顾一下。”
沈闲玉拉着陆祈上前，笑道：“那就辛苦你了，我弟弟在三斋都没什么朋友，你跟他多玩玩，让他多说说话，我都怕他一个人闷坏了。”
陆祈：“……”
赵易觎了眼陆祈，笑道：“沈姐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目送二人离开，沈闲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希望陆祈的性子到了新的地方能开朗一些。
门卫道：“想不到这小孩进步如此之大。”
沈闲玉注意被吸引，与门卫交谈起来。
“怎么说？”
“一般情况下，三斋去了二斋，最短也要三年，这代表着有可以参加童试的能力。童试你知道吧，有三次考试，全过了就是生员，可以考秀才了。”
“哦，了解了解。”
“你这娃娃，半年时间就上了二斋，你说厉害不厉害？”
“那确实挺厉害的。”
“你教得也好啊，听说这孩子上学读书，家里也得教，才能双管齐下。”
“我……也有吧，我言传身教。那一斋呢？”
“一斋的人全是过了县试和府试、等着考秀才呢，秀才能是这么容易考的吗，一般都要七八年了，除了近来咱们学堂的李先生，这不，李先生今年就要参与这次的乡试，这要是考过了，那可就是举人老爷，能直接做官呢。有点扯远了，回到你娃娃身上，不过以你娃娃的聪明才智，估计两三年就能成生员了。”
“多谢夸奖。”
“沈姑娘，这要是李先生过了，你怎么想？”
沈闲玉有点迷糊：“什么我怎么想？”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李修，若是门卫不提，她都快要忘了。
门卫挤了挤眼睛，小声道：“李先生可是对你有意思呢。”
沈闲玉笑道：“不可能，你绝对误会了。”
说完便走。
门卫看着沈闲玉远去的背影，叹道：“真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
沈闲玉出了学堂，径直去了镇上的医馆，她主要来送陆祈上学，其次顺便卖成品草药。
九月，医馆人不是很多，她卖了草药，见赵小莲在后院整理草药，便与她聊了聊。
赵小莲知道陆祈去了二斋，忙不迭恭喜沈闲玉。
沈闲玉笑着说道：“陆祈读书好，是他的本事，他说明年就去一斋了。”
赵小莲道：“去一斋最起码得过了县试和府试，这两次考试一次在二月，一次在四月，今年都赶不上了，又怎可能明年就去一斋？”
沈闲玉想了想，满不在意笑道：“那要是陆祈明年四月过了这两次考试，下半年不就去一斋了么。”
赵小莲摇摇头：“沈姐姐，不是我说你，你把科考想的也太简单了。”
接下来，沈闲玉听赵小莲普及了镇上某某某，考县试考了多次，但是没考上，又例举了某某某，都七十岁的人还在考，听得沈闲玉直呼好耐力。最后沈闲玉道：“那李先生不就是年纪轻轻，成了秀才吗。”
赵小莲道：“不一样，咱镇上这么多年、才出了一个李秀才，李秀才本来便是人中龙凤。十七岁便成了秀才，他今年才二十，若是这次乡试能中举，你想想，这有多么厉害多么风光，二十岁做官呐！”
沈闲玉认真想了想，道：“那确实厉害，但跟我没什么关系……而且，我弟弟怎么就不行了，十三四岁怎么就不能成秀才了。”
见赵小莲表情严肃，沈闲玉顿了下，摸了摸鼻子道：“……就算考秀才难一点，我也没指望他有多大的成就，他要是考不上，日后跟我一起游医也是可以的。”
赵小莲道：“可陆祈要是考不上，日后给他说一些好的亲事就难咯，不过陆祈长得漂亮，估计会受到不少媒婆的喜爱。”
沈闲玉道：“我弟弟才这么小，说亲那还早着呢，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赵小莲道：“对了沈姐姐，这次李秀才要是中举，估计那媒婆都把他家的门槛都踏破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
“你还真打算不成亲了？”
“我何时骗过你。”
“你今年都十六了，再过两年，成老姑娘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闲玉真的很不理解这里的年纪算法，她这个身体明明十五，但见赵小莲都是按虚岁算，使她被迫加了一岁，变成十六岁，陆祈也直接涨了一岁。
见沈闲玉不说话，赵小莲道：“沈姐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李先生？”
沈闲玉道：“考虑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他？怎么可能，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
赵小莲叫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说的喜欢。”
沈闲玉莫名其妙：“你前面说我不成亲，后来又说李先生，我自然就想到他了。”
赵小莲道：“但是李先生可是对你有好感，他上次帮你付饭钱，你还记得吗？”
沈闲玉道：“那都多久的事了，而且只是一个饭钱，假若咱们吃饭，你有急事回家，我有钱也会帮你付的。”
赵小莲没话说了。
沈闲玉问道：“小莲，你最近相亲如何，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赵小莲面颊倏地变红，沈闲玉直觉有戏，笑道：“遇到啦？”
赵小莲微微垂眸，声音变小：“沈姐姐，我说你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沈闲玉道：“怎么，只能说我，不许说你啊？”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赵小莲轻言细语：“我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小大夫，他是凤阳村的，他人很好，这个月你不在，我们俩一起采药。”
沈闲玉哦了一声：“凤阳村，我知道这个村子，游医时去过，离我们桃花村挨了三个村子，这个人叫什么，我看看认不认识。”
赵小莲脸红得厉害：“元回。”
沈闲玉道：“元回呐，我记得他，好像今年才十七岁，好小的年纪，你今年十五，怎么，你有想法？”
赵小莲看了眼沈闲玉，飞快低头：“嗯。”
沈闲玉见赵小莲如此坦诚，道：“那你是不是要等到元回弱冠，然后你们成亲？”
赵小莲有时候很纳闷沈闲玉怎么会说出这样没常识的话，男子弱冠跟成亲一点也不冲突，可沈闲玉的标准里，好像只有成年才能成亲一样，难道天赋出众的大夫想法都是很离经叛道吗？在她看来，不成亲，便是最大的离经叛道。
她仔细地给沈闲玉解释了一遍。
沈闲玉也发现自己说的不太符合时下人的标准，及时改口：“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小莲道：“我，我，我，哎，我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呢。”
沈闲玉道：“那你问问他啊。”
赵小莲道：“我知道啦沈姐姐，咱们不是说陆祈吗，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沈闲玉拍了拍手，起身道：“好啦，也别说陆祈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
陆祈进了二斋，发现里面的人比三斋少了不少，三斋有一百来人，但二斋只有三十来人，斋的设置，是由外到里，一斋在最里面，二斋在中间，三斋在最外面。
赵易领着陆祈去了最后一排，赵易道：“陆祈，你先坐着，等月底考试先生还会根据情况再排的，而且你个子低，哪怕比不上别人，也不会太往后。”
陆祈淡淡道：“嗯，多谢。”
赵易本想着拍拍陆祈的肩膀以示友好，谁知还没碰到他，陆祈便躲开了，他的手尴尬的在空中顿了下，快速收回。
前面的一学子瞧见了，笑道：“赵易，你们认识啊，这位兄弟看起来不太给你面子呢。”
赵易道：“这是我爷爷和我姐姐朋友的弟弟，当然认识，就是没怎么见过，但是我从爷爷姐姐嘴里听到过，一直在三斋，半年就来到咱们二斋了。”
众人闻言，纷纷道：“这么厉害，不然比试比试。”
赵易笑道：“行啊。”他看向陆祈，道：“喂，大家想跟你来场文斗，内容你选，来不来？”
陆祈端坐桌前，视线静静瞧着书上的内容，没抬眸：“姐姐说过，读书是为了明智静心，不是为了争强好胜。”
旁边人道：“赵易，你这朋友不行啊，一点面子都不给你。”
赵易也觉尴尬，凑到陆祈桌边，小声道：“陆祈，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答应我一次吧。”
陆祈本来没打算参与，但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事，道：“行啊，答应我一件事。”
赵易道：“成交！”
周围的人见陆祈答应了，不禁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便把比试的内容定下了。
本来赵易提出要作诗，但是有一人觉得作诗太简单，便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前朝古文论述，兴奋道：“这本书讲的是军事方面的内容，除了我，没有人见过，为了公平起见，我来当主考官，你们只许看一遍，正好李先生去赶考了，陈先生今日要顾三斋，顾不上我们，一斋的人不需要先生。倒计时半个时辰，我来考你们。”
大家均是表示没意见。
一群人围着书看，尤其是赵易，看了一遍，已经能背一半，正在理解里面的内容，他见陆祈只看了一遍便不再看，问道：“你怎么不看了？”
陆祈道：“看完了。”
赵易道：“我知道啊，我也看完了。”
“那你为何还看？”
“因为我只背下来一半。”
“哦。”
赵易见陆祈这毫不在乎的样子有些生气，叫道：“好了，陆祈准备好了，先考他。”
陆祈表示没意见。
于是那人便先考问陆祈，陆祈对答如流。
一刻钟过去，那人道：“我算是服了你了。”
赵易瞪大眼睛，不服道：“你是不是之前看过了，不算不算。”
陆祈轻笑了声：“还挺会耍赖。”
赵易羞愧。
陆祈道：“今日没先生是吧。”
他左边的学子回道：“对，原本教我们的李先生去参加乡试了。院长还没找到新的先生。”
陆祈道：“既如此，那便玩玩。”
听陆祈如此大言不惭，有几人道：“好，我有几本一斋的书，我来！”
……
赵易在一旁参观，看到最后大家惨败，又瞧着陆祈云淡风轻的样子，算是彻底心服口服。
赵易：[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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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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