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父子’是知道阿牧雷的,尤其是他们这种潜伏到他国的暗探,掌握更多消息是胜利的第一要务。
大项国,装作父子的假父子,两个将军的联合。
弶国,太子麾下最有名暗卫,这个身份还不够的话,皇帝的唯一表弟,这个名头足够。
竟然都在云竹山相遇。
至于原因,彼此都懂。
无非是都想要大蕴朝的疆土,统治朝民罢了。
大家,彼此尔尔。
阿牧雷稳如磐石坐在那,看到王家‘父子’的眼神,带着明显的鄙夷。
据他所知,已经跟随沈缃叶这么久,居然还未暴露身份,不是他们隐藏的很好,而是沈缃叶太过相信。
“王将军,盛小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
“阿牧雷,幸会。”
不咸不淡打过招呼,彼此都在对视,没谁心虚垂头。
只是,阿牧雷是一个人,而王家,是两个人。
抻了把换上的新袍子袖口,阿牧雷更加坦荡,“说说吧,既然遇上,咱们该达成什么章程?”
“请你离开云竹山,其他地盘咱们继续斗。”
“我要不呢?这地盘做主的应该是沈姑娘吧?”挪动稍稍酸麻的伤腿,倒吸一口凉气,再次乜来,“你们,···,不过是不敢在她面前,坦白自己的老鼠。”
王拜相(盛义)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伸拳欲打,被王双喜一把扯住,“莫要胡来,缃叶在隔壁弄菌菇架子。”
王拜相收拳,重重哼了声。
“阿牧雷,咱们互不干涉,各凭本事做事。只是一点,你不要伤害到沈家婶侄和洞里的人。”
王双喜倏尔站起,“别以为知道我们的秘密,就能要挟我们,流放地井水投毒的事,我们可还没放消息呢。
若是大家知道,你说你还能活着?走,拜相,去帮你小婶婶干活。”
‘父子’俩猝然离开,让阿牧雷的冷笑,凝固在脸上。
这对‘父子’,比起沈缃叶,更难对付。
沈缃叶不知他们的暗藏机锋,她今日,一定要带人把菌菇洞捯饬更好。
赚银子的大头,她不得不用心对待。
穿了身轻便的粗服,长发挽成高髻,沈缃叶细心被菌菇洒水。
瞧见进来的‘父子’俩,“来的正好,赶紧多做几个木架,趁着秋高气爽,可以多弄些。”
父子俩连说好,出洞后各自去忙碌。
三日后。
三筐菌菇摆骡车,夏昭明穿上新衣袍,边上坐着严家麟,打算和王家父子一起去县上。
顺便去萧家送仲秋节礼,至于是什么,沈缃叶让夏昭明自己看着办。
她无非就是想要多些打听到的消息而已。
而且,她在翘首以盼蒋鸿鹰。
昨夜做的梦,太过诡异,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王拜相看她脸色不好,让她不要去。
“小婶婶,还有其他需要的么?比如。。。红糖红枣之类的。”越说声音越小。
沈缃叶愣怔片刻,下意识去摸他后颈窝,“拜相,上次你爹买的,还没吃完呢。你给自己买些东西,哦,对了,给阿牧雷带双鞋子,我看他有一只好像开了口。”
阿牧雷正巧走出洞,腋下夹了根两根竹竿做的拐杖。
“阿牧雷,你还需要什么?”沈缃叶一脸坦然,“不收你钱。”
见他摇头,沈缃叶也不再追问,把车板敲了敲,“家麟,记得在萧家,好好跟随夏先生,莫要太放肆。”
严家麟连连点头,满脸的兴奋,“小婶婶,仲淮叔说不要讲规矩,在那里我就是王,嘿嘿。”
“王你个头王,人家是讲客气,你不能形而无状,跟紧先生。”
夏昭明捏他肩膀,对沈缃叶淡笑,“他会的,你只管歇息好,莫操心,你说的事,我记得。”
沈缃叶赧然,摆摆手,进洞了。
王拜相睨了眼不远处的阿牧雷,故意说了最后一句话,“小婶婶,我要吃你做的葱油饼,回来就要吃到。”
“臭小子,就知道吃。”
虽然隔得远,可沈缃叶的这句话,所有人还是听见了。
这种好气氛,在蒋鸿鹰和张壮的猝然回来时,达到顶峰。
沈缃叶看两人胡子拉碴,就连散乱的发髻上,都沾有尘灰,眼眶周围,明显的一圈青灰,更别提已经瘦小一圈的白马。
白芷去料理马,沈缃叶让他们什么都不说,先去洗漱,吃些东西再来。
而好久都没做饭的她,主动下厨,和黄金花一起,张罗一顿好饭。
等到饭菜做好,两人也已经换了干净衣裳,刮过胡子,坐在山石,开始侃侃而谈。
当然,面对大家,说的都是能说的,至于不能说的,两人已经商量好,只告知沈缃叶一个。
比如他们杀耿玉璋时的爽快,张壮嘴里塞下一坨肉,筷子在半空飞舞,一脸得意,“谁叫他怂恿霸占咱们云竹山的?不杀他杀谁?我还准备把他片成个片的。”
沈缃叶默默给蒋鸿鹰碗里夹了块蘑菇,悄悄地,“你多吃,我们听他说。”
对面坐的是刚刚被允许过来吃饭的阿牧雷,他边上是经常和铁打交道,洗过后手上依旧黑乎乎的高青山。
他有些倒胃口,可还是忍耐着,看沈缃叶不停给身旁的男人夹菜。
偶尔也伸筷子,给边吃边说的张壮夹菜。
他嫌弃说饭还说话的人,也嫌弃一双双筷子,到处乱伸。
更嫌弃有时两人,笑闹间共同去抢一块肉。
餐桌礼仪,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忍住,他告诉自己,要忍住。
沈缃叶正被高青山,夹了块排骨来。
碗里已经堆满,沈缃叶直接伸手拿住,嗔笑他,“高大哥,你若手再过来一些,我都以为你手指是排骨了,呵呵。。。”
众人一瞧,都是赤酱色,可不就一样么?
沈缃叶吃的手指嘴巴都是油,想要拿帕子,蒋鸿鹰已经在她袖口掏出,还替她擦了两把。
阿牧雷暗忖:在这里,好像男女大防的界限,都好像不是那么明显。
饭后,张壮和蒋鸿鹰,借口带沈缃叶去散步消消食。
阿牧雷知道,肯定是说些不想让大家都知道的事。
而其他人,面色如常各自去忙碌。
三人坐在一处山石上,沈缃叶盘腿做好,“说吧,想必打听到不得了的大事。”
两人对笑,蒋鸿鹰缓缓开口,“何顺昌前段时间,他大病一场,痊愈后,性情大变,俨然一副惺惺作态模样。
他的下属们,现在都是胆颤心惊,就怕大帅甩性子,毁了大军。我们回之前听说,何大帅在元帅府,杀了好几个奴仆和小厮,只是因为,下人在做事,没及时下跪打招呼。”
接着,蒋鸿鹰又把趴在房顶看到的,一一道来。
沈缃叶托腮,把整个消息和阿牧雷的综合起来,便完全具体了。
横刀立马的大元帅,成为心胸窄小的女人,就连做派也跟着改变,若是他起骑马,手里还拿着个帕子,那是何等一番光景?
这对于自己这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对付男人,她有一套,对付女人,她更有另外一套。
对比昨日阿牧雷说的,她好像更笃信,能在今日蒋鸿鹰说的元帅那占上风。
前世红杏楼的老鸨生涯,手下那前赴后继的各位花姐,谁不在自己手上服服帖帖?
打压一次,再给点恩惠,循序渐进的恩威并施中,谁不沦陷?
更何况,蒋正德已死,这一劲敌已经不存在。
何顺昌,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你们家。。。”
“我不伤心,叔叔一死,家中再无人做那夺权的美梦,反倒是好事。乱世之中,平安才是最主要。”
沈缃叶对他的大义,钦佩不已,若是她自己,境界不会比他高。
看他的眼神,多定住一息。
蒋鸿鹰怔然看她,并不回避她的凝视。
“小婶婶,我们回来啦。你看,我们还给你带来谁?”
侄儿的声音,让沈缃叶回神,一瞧他身后,一身缥青的萧伯淮身侧,还有一袭枣红的萧仲淮。
兄弟俩一起上云竹山,应该不是为了来游山。
赶紧上前,接过侄儿献宝似托着的一盘切好的梨,“有事?我的人刚好回来,消息。。”扫了眼周围,“走,进去说。”
萧家兄弟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一高一矮两人中的高个子。
剑眉星目,一身凛然,紧紧挨着沈缃叶的左边走。
冼闯自是已经探查到他的身份,知道是沈缃叶的得力干将,可他是蒋正德的侄儿,两人丝毫不敢大意。
若是叔侄俩来一招深入虎穴的戏码,最后关头倒戈而行,沈缃叶一定受不了。
他们必须替将军好好护着才行。
偌大的山洞,今日显得太热闹。
黄金花和高青山已经不声不响在烧茶、做饭。
朱大夫带领两个白,正在摆弄王双喜抽空做好的大圆桌。
王家‘父子’一回来,便去仓库张罗今日买回来的东西。
只有夏昭明,招手让几个没事的人去他那。
一幅大舆图,用细绳穿着,挂在他床铺对面山石上。
“这是云竹山,还有周边两国的地形图,在萧家书房找到的,现在正好用上。”
萧家兄弟点头,“我们萧家打算把云竹山脚下,做处合围院子,地点很重要,所以拿来,大家一起探讨一下。
对外说是萧家的荣养宅子。”
沈缃叶怔楞后明白,这是为了保护她和侄儿。
这是严崇澍的心意,她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
招来侄儿耳语几句,她站在舆图前,继续若有所思。
王家‘父子’进洞,发现一行人不在,心底微微突突时,严家麟已经把吃完的果盘放下,“快去,我小婶婶要我传信来着,回来的都去我先生那,有要事相商。”
大家在舆图前,议论纷纷。
只有王家‘父子’知道,这份舆图,绝对不是藏在萧家书房里,而是最近才画出来的。
想要绘制出一份这样最新最详细的舆图,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至少,有人能在三个国家的地界,自由行走。
而萧家,绝对不是简单的尚县一霸。
沈缃叶,知不知道呢?
若是知道,为何不和王家人说清楚?
难道是已经怀疑他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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