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遥看着娘脸上的笑意,既心喜于娘心情终于好起来,又对娘口中庄子中的趣事向往不已,忙开口道:“娘,以前都没听你说过,我也想去乡下庄子里玩,听起来可比在家好玩多了。”
宋娘子笑道:“以前你还小,带你去庄子里怕磕碰着,后来是娘不得空闲,没有时间带你去,现在你又要上学,更是没时间。”
“可以等旬假时去。”宋光遥急道。
宋娘子摇头:“乡下庄子路有些远,旬假只一天,这一来一回的,大半时辰都花在路上了。”
宋光遥这下急了,靠在宋娘子身上不停撒娇:“娘,我想去看看,你带我去嘛,好不好,娘……”
“好好好,带你去。”宋娘子被缠得没办法,捏住宋光遥脸上的软肉道:“但不是现在,等再过两三个月,五月估摸着得空,到时候娘再带你去。”
宋光遥嘿嘿笑起来,又有些不解:“娘五月得空,我五月也不用去书院吗?”
宋娘子揉揉他的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宋光遥也不是非想知道原因,既然娘已经答应了,等到五月,就一定会带自己去乡下庄子里玩,娘从没对自己食言过,宋光遥心里喜滋滋的想。
这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去书院那日。
几日没来书院,课室里的桌椅积了层浅浅的灰,书院里无论年龄大小都是不许带书童的,故而这些在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们都得自己将自己的桌椅清扫干净。
细细的灰尘被抹布带起,在阳光的照耀下,空中到处飞扬着细微灰粒,宋光遥一边抬手捂住脸,一边往课室外退去。
“感觉糊了一脸灰。”安昊文走得慢了些,站在课室外拍拍衣袖。
“呸,呸,你那还好,”陈方皱巴着脸,“我那会正要说话,没注意后面正闹着,吃了一嘴灰。”
“抱歉,抱歉,陈方,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陈方身后跟着的两人忙不迭道歉。
这两人正是坐陈方后桌的同窗,这两人拿着抹布,还没打扫呢,先闹了起来,一抹布打桌子上,震起一大片灰,连带着他们自己也糊了满身。
宋光遥见状,碰碰宋光遥的胳膊,小声和他咬耳朵:“还好我们走得快。”
江照云看着灰头土脸的几人,不由点了点头,说道:“去洗洗。”
宋光遥:“你怎么说话越说字越少了,不是说大夫让你多说话,多练练。”
“让大家一起去后面打水擦擦吧。”江照云皱皱眉又看了其他人两眼,小声和宋光遥说道。
“好。”知道江照云现在还不爱和其他同窗说话,宋光遥开口喊上几人,临走时还不忘让人带上抹布,打算待会洗一洗。
书院里有厨房,厨房的院里有一口井,正是因为有井,所以平日里不让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学生进去,就怕不小心掉下井,今日也是课室需要打扫,才许他们进来打水。
众人一个个排着往里走,厨房里的大师傅就在一旁看着。
一瓢水倾倒而下,宋光遥用力搓动手心手背,接着从江照云手中接过水瓢:“我洗好了,换我来浇水。”
江照云点头,挽起袖子接水。
第一瓢水没浇好,倒得太快,要不是江照云躲得快,鞋子都得被淋湿。
对上江照云的视线,宋光遥摆摆手:“抱歉,这次我倒慢些。”
“水瓢里水装少点,”江照云看了眼水瓢,慢悠悠道,“水多太重,手端不住,倒得就快。”
“好,那我装少点。”说着,宋光遥将水瓢中的水倒得只剩一半,再慢慢淋在江照云手上。
洗好手,带着干净的抹布往回走,安昊文手掌抓握几下:“感觉干净多了,刚才光看着是不脏,但手上总感觉怪怪的。”
陈方不自在的挠挠脸:“刚才用水擦了下,但总感觉脸上还是痒痒的。”
“你别挠了,脸都挠红了一块。”宋光遥抓了下陈方的手,不让他再抓挠。
江照云从身上翻出块帕子递过去,小声道:“擦一擦。”
江照云和陈方之间隔了个宋光遥,陈方一时没听清江照云的话,帕子便被宋光遥接到手中。
帕子布料柔软,一角绣上了一颗小小的橘子,看起来圆滚滚的可爱,还带着片小巧的绿叶,宋光遥凑近看了看,还闻到一点淡淡的橘子清香。
“我爱吃橘子,所以我这帕子绣了橘子的花样。”见宋光遥看着帕子上的橘子,江照云开口道。
陈方接过帕子,刚想道声谢,身后却突然传来说话声,语气中满是嘲意:“这不是小哑巴吗,怎么,你也来上学了?”
回廊处的人听见这不客气的话,纷纷转过身,只见两个学生抱着手站在身后,前面那个正略带恶意的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另一个小学生。
宋光遥站在江照云身侧,一眼就看出那个小学生是对着江照云喊的小哑巴,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江照云拉住手。
江照云看着洪仪没说话,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就转身想拉着宋光遥走。
“这是哪个课室的学生。”回廊里还有其他课室的学生,见这洪仪如此嚣张,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能这样羞辱自己的同窗,这等品行,真是……”
“那个小学生怎么就走了。”
“难不成还要在此处争论不休,那也太有失体面。”
周围的学生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在说洪仪的所为实属不当,听的洪仪面红耳赤。他本只是在此处看见江照云,习惯的嘲笑他两句,没想到会引得众人围观,着实丢脸。
听着耳边的议论,又见江照云转身要走,洪仪上前几步想抓住他,明明自己说的是事实,这家伙就是个哑巴,他原来追着他骂的时候,从来不出声,凭什么周围都是在议论他,洪仪咄咄逼人:“他本来就是个哑巴,我又没说错,你们看他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不就是个哑巴吗!”
“说的也是,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那他也不该如此无礼。”有人反驳道。
见洪仪仍不依不挠,与江照云同一课室的学生也纷纷站在他身边,对着洪仪怒目而视,江照云拉住想要替他出头的宋光遥等人,直直看向洪仪,开口骂道:“傻子。”
“你说什么!”洪仪没想到他真会开口,还敢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开口骂人,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不爱说话,懒得理你。”江照云说话有些慢,但咬字清晰,听到耳朵里还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配上他严肃又认真的神情,更衬得无事找事的洪仪无礼至极,顿时惹得周围人笑出了声。
“你,你……”洪仪气得说不清楚话,他一向霸道,问咽得下这口气,也不顾周围许多人看着,上前两步朝着江照云伸手一推。
江照云没防备,被推的往后一倒,踉跄两步后被站在身后的齐齐扶住。
“你怎么还推人!”宋光遥往前一挡。
洪仪见有人挡在江照云身前,更是把他当成和江照云一伙的,边嚷嚷着毫不客气的伸手直往宋光遥脸上抓,幸好安昊文在后头扯着宋光遥的腰带将人拉开了,不然脸非得被挠破不可。
这边有小学生吵架的事早就吸引了许多人,方才便有人跑去禀告夫子,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便要打起来了,周围有年纪稍大些的学生忙将人给拦住了,抓着手不让他动弹。
待到夫子赶来,其余学生纷纷散了,只江照云和宋光遥以及洪仪被带到了山长面前。
“成何体统,这才刚入学,你们这些学生便敢在书院公然打架,这成何体统,老夫要请你们三个的爹娘来书院好好谈一谈!”山长是个白胡子的老头,许是气得不轻,说话间不停捋着他那一把白胡子,看那力道,宋光遥觉得再多摸几把,那胡子就该摸秃了。
宋宅,宋娘子正听着下面管事的汇报,王嬷嬷从外头进来,附耳说了几句,宋娘子一下便站起身来,吓了那管事一跳,还以为是说错了什么。
摆摆手让人下去,宋娘子忙往书院赶去。
书院里,宋光遥三人已经将打架的缘由向山长说明。洪仪一口咬定自己说的是实情,且是江照云先出口骂人,他气不过才出手,宋光遥与江照云自是不肯听他颠倒黑白,将事由从头到尾说的清清楚楚,说罢,江照云便可怜巴巴的看向山长。
孙山长当了几十年夫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洪仪看着声音大,在他看来却有些色厉内荏的意味,而另外一边——
“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江照云拉着宋光遥走过去,仰头喊道:“爹爹。”
爹?宋光遥好奇抬头看。
江父一进门,先朝着山长喊了声“师父”,便蹲下身拉着江照云看了看,问道:“云云,没伤着吧。”
“没有,”江照云摇摇头,拉拉爹爹的手,“爹爹,这是宋光遥。”
江父笑着揉揉宋光遥的脑袋:“光遥有伤着哪里吗,我是云云的爹爹,常在家听他说起你。”
宋光遥脸蛋微红,也摇了摇头。
孙山长在一旁看着,道:“好了,子安,这几个孩子都没伤着,不用担心,只是牵扯到几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又都各有说辞,故而我还是将他们的爹娘请了过来,好好说一说。”
“好,”江父点点头,看了眼站在一边没出声的洪仪,“既如此,便等人来齐了再说,只是师父,我定是不会让云云白白受委屈的。”
孙山长吹胡子瞪眼:“这还用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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