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几人就得分开,叶天冬家倒是与沈空青家同一个方向,沈空青家在叶天冬家前面,叶天冬家要更往里去,但既然免费坐了人家的牛车,就不可能坐到人家家门前才下车。
而且两人身份有别,若真是到了家门前才分开,不免被人误会。
叶天冬与叶玉竹二人下了车,叶玉竹向沈申姜夫妇道谢。
叶天冬的眼角余光落在下了车就没说话,一直看着村子的沈空青身上,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又失落起来。
但好歹人是回来了,还是只身一人,叶天冬就不怕没机会:“多谢伯伯伯娘,我们先回去了。”
李芳茹含笑点头,又招呼沈空青:“大青?”
沈空青的视线从蓝天下的静谧村落收回,落在了说走却一动未动的叶天冬二人身上:“回见。”
叶天冬的失落还未来得及盈满周身就被他一句回见一扫而净,露出笑靥:“青哥回见。”
沈空青点点头,上了车,沈申姜挥动牛绳往家去。
叶天冬二人跟在后面慢慢走,牛车很快转了个弯,视线被房屋挡住,再看不见身影。
叶玉竹站在他旁边,见他跟望夫石似的,笑话道:“人都走了还不回魂。”
叶天冬被好友取笑也不恼,只是想着沈空青:“青哥瘦了许多。”
叶玉竹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人家瘦没瘦,你五年不见也知道?”
叶天冬抬起手比划着:“他离家时两颊全是肉,你看看如今全掉没了。”
叶玉竹可不是叶天冬,记不住沈空青离家时的模样,但他印象是有的,沈空青家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有钱有地,他们还在吃糠咽菜的时候,沈空青家就吃上了白面馒头,因此沈空青那会也是他那个年纪长得最俊俏的小子,那会多少姑娘哥儿想嫁进沈家去。
被叶天冬这么一提,叶玉竹还真有了印象,沈空青没从军前确实圆润些。
“他个子也高了许多,在军营呢,哪有那么好,你看看远志大哥,不也面黄肌瘦。”这个杜远志就是当年同沈空青一块从军的人,不过他是去年年底回的村,比起其他两位一疯一残,沈空青二人好的太多:“边疆到这千里迢迢,许是路上舟车劳顿受累了,姜伯他们那么疼空青大哥,养个几月保证又是全村最俊的崽。”
“那是,青哥最好看了。”叶天冬抬起小胸膛,一脸骄傲。
叶玉竹无语:“你真是...他现在这模样你也喜欢的起来,唉,冬儿,你跟我说说,你见到空青大哥的第一眼就没失望?”
叶天冬哼哼,意得志满:“怎么可能?我要是失望不就白等了。”
“...”要说沈空青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被叶天冬这样惦记,叶玉竹自己是想不明白。
叶天冬去拉他的手臂:“别发呆了,赶紧回家去。”
“那么着急做什么?”
“我得想法子去趟青哥那。”
“...”这不是才分开?
牛车停在了一栋崭新的青砖瓦房前。
沈空青下了地,看着这栋与旁边的泥土房子格格不入的新房,那是一头雾水。
但这个位置又确实是他家。
李芳茹见他呆着,解释道:“房子刚落地不久,是去年十月建成的。”
“怎想着建青砖房?”据他所知青砖的费用很高,这栋房子少说要几十两银子。
沈申姜一边解板车一边笑道:“这两年老房子渗水严重,加上老三说仗快打完了,总不能你回来了却没屋子住,我和你娘就合计推翻了重建。”
沈空青看着有两个院门的青砖围墙。
李芳茹读懂了他的眼神,说道:“跟你小叔一块合建的,就隔了一扇墙,你帮你爹把东西拿进去,我过去看看你祖父在不在。”
这一片本就是老房子,沈空青爷爷攒下的家底大,当初两兄弟成亲之后各自分家,也是在旁边另起的屋子,如今改建青砖房,假使是合建不够大,两兄弟再出点钱把旁边的地买下来也是可以的。
沈空青明白这个道理,便嗯了声,去帮忙拿箩筐和竹篮子。
进了院子,连地板都是铺的青砖,沈空青便想,看来爹娘这些年是赚到了钱。
以前的老房子是泥地,晴天还好,一下雨便四处泥泞,到处又脏又湿,不过沈空青住习惯了,在军营那么差的环境他都熬了过来,反而现在换成了青砖房却不自然。
沈空青帮着把三个箩筐和五个竹篮子提进院子放着,就听见一声吱呀,隔墙中间的木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灰衣布鞋、发丝与山羊胡子都掺着白的老翁从门后走了出来,嘴里更喊着:“我的大孙子哟...”
沈空青一僵,扭头看去,疾步冲来的人背脊微弯,面容苍老,可不就是沈家老爷子沈君迁。
沈空青担心老爷子情绪激动伤着自己,忙迎上前去:“祖父。”
沈君迁双手被他扶着,得以能仔细打量大孙子,见离家前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如今面黄肌瘦,心疼的嗷嗷叫:“造孽啊,这吃人的世道把我好好的一个孩子磋磨成什么样了。”
沈空青却道:“祖父倒是老当益壮,看看这嗓门,在村口都听得见。”
“你这混小子,敢取笑你亲爷爷。”沈君迁拍他的手臂。
沈空青二话不说,借着扶他的姿势,屈膝跪下:“孙子给祖父赔罪,让您老担忧,是孙儿不孝。”
“起来,这事爷爷不怪你。”沈君迁年纪大了,要扶年轻力壮的大孙子并不容易,好在后面跟来的李芳茹走上前,帮他把沈空青扶了起来,沈君迁拍了拍他的手背,浑浊的眼里闪着欣慰:“苟利国家不求富贵,我虽然老了,但道理懂,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快进屋去跟我好好说说,这一路上可顺利?”
“我从边疆搭了商队的牛车回来,一路上顺利的很...”沈空青一边说着,一边与他往客堂走。
看着相携的祖孙二人,后面进来的沈申姜对李芳茹道:“家里是不是还有面粉?”
李芳茹点点头。
沈申姜又道:“煎葱油饼吃吧,晚点再喊二弟他们过来吃顿团圆饭。”
李芳茹嗯了声:“我去和面,你一会去后边的菜园拔点葱。”
沈申姜点点头,夫妇二人便分头合作,李芳茹进了厨房,他则是把沈空青的包袱拿到他的房间去。
给沈空青留的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都是重新打造的,床、衣柜、桌子都泛着油漆的光亮。
沈申姜将包袱放在桌子上,到底是儿子的东西,他不好私自乱动,便关上房门去后院拔葱。
却说另一边叶天冬家,他急匆匆进了院门,把背篓往地上一放,摘下草帽丢进背篓里,大声喊了两句阿娘。
叶天冬的母亲陈秋香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站在门口看着自家哥儿,轻柔问道:“怎了?”
叶天冬问她:“去年冬天我留的那坛野蜂蜜你放哪了?”
“你找它做什么?”叶天冬相貌肖母,陈秋香今年不过三十六七的年纪,正是半老徐娘一个,她穿着素雅的衣裙,左手手腕上戴着银镯子,红纱包裹住的头发插着一根银簪,便是不戴花不抹粉,站在烟熏寥寥的厨房门口,也难掩姿色。
叶天冬道:“茹伯娘家的空青大哥回来了,我拿来送给他。”
陈秋香挑起细眉,讶异道:“怎这么大方?上次让你送点给川柏小子你都不乐意。”
“哎呀,沈川柏那么敬重青哥,一定也答应的。”
想着儿子与沈川柏的关系,陈秋香还真说不好是谁比较了解谁,加上又是李芳茹的大儿子...陈秋香从厨房出来,走去自己房间,路过叶天冬时问他:“你怎知道空青小子回来了?”
“我和竹儿回村的路上遇见茹伯娘,坐她家牛车进的村。”叶天冬跟在她后面,小手蹭啊蹭的,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陈秋香不知道他的着急,进了屋里翻出那坛子野蜂蜜,在手上还没捧热,就被叶天冬一把抢了过去:“你着什么急?”陈秋香又拿过来:“用得着整坛送过去?”
叶天冬瞧着坛子,其实并不大,盛出来也就一斤多两斤这样,但是耐不住蜂蜜珍贵,他倒是想整坛送,但他娘一定不会答应。
陈秋香又抱去厨房,找了另外一个小罐子,分了三分之一出来:“送这些就够了,剩下的留着给你们喝,若是想做糕点也成。”
叶天冬换个角度一琢磨:“那阿娘你做红枣糕吧,你的手艺这么好,青哥一定喜欢吃。”
陈秋香觑着自家儿子:“你今日不对劲,怎对空青小子这么上心?”
要说知子莫若母,陈秋香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儿子献殷勤有点过头了。
但叶天冬是谁,一个在自家父母和沈家亲戚前装了五年的人,丝毫不怵:“青哥在外打仗出生入死的,平日哪有机会吃到这些东西,而且你和茹伯娘以姐妹相称,做点糕点给他吃怎么了?他还叫你姨呢。”
陈秋香被他一番话塞的无言反驳:“锅里有中午蒸好的九层塔,你顺道送一些过去,茹姐这时才回来,想必也没吃午食。”
“好呀。”
叶天冬转身就去翻锅。
锅盖一开,米香和糖味便一冲而出。
九层塔是用米浆、红糖和白糖,依次蒸熟叠加原料再蒸的一种糕点。
蒸出来的层数有九层,故称九层塔。
先发制人的冬儿:小嘴上来就是叭叭叭叭一顿输出…
这里借用了九层糕的做法,我家的九层塔是纯米浆做的,我妈小时候就爱做给我们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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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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