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身处一间雅致竹屋,屋中铺设的竹子不是晒干后的黄木色,而是带着些微鲜嫩感的黄绿色,散发着古玉般的光泽。既透着盎然生机,又呈现出一股静谧之意,让人眼前一亮。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竹屋,这得用法术维持吧。”沈浅惊叹不已,竹子还没有完全晒干就拿来修建房屋,容易蛀虫倒塌,不过如果主人是修仙之人精通法术,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此处应当是师祖的竹屋,如此看来,师祖的品味甚是高雅别致。”沈浅语气中带着些敬佩之情。
与方才的形象全然不同。
“哼。”后面跟来的小猫听见有人夸自己,哼唧一声,也不知是受用还是不受用。
竹屋内似乎无人,沈浅转了一圈只发现了竹桌竹椅竹盏,她好奇地盯着竹盏,思索着竹子味的清水,是否格外甘甜。
“萧兄,你如今得了灵剑承光,天下闻名,真是可喜可贺啊。”
竹门外走进来了三道身影,沈浅认出,说话的是站在左侧的掌门谢缙,中间是师祖,右侧是一位仙风道骨的女修,与师叔林韵有几分相似,可沈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她是谁。
“是啊,祝贺萧兄,有了灵剑护身,斩妖除魔易如反掌,化神指日可待。”女修笑道。
“林芸,承你吉言。”萧澄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他拱手向林芸致谢,垂下手臂时顿了顿,转头朝谢缙颔首一笑。
谢缙以笑回礼,有些不自然的面色一闪而过,随后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听闻无极宗来找过萧兄了?”
三人在竹椅上坐下,萧澄端起手边竹盏喝了一口,悠悠说道:“他们前日派人来,想让我加入无极宗,做护法。”
谢缙一愣,心中百感交集,“无极宗是天下第一大派,不知多少人想成为无极宗弟子,萧兄一进门便是护法,仅在掌门长老之下,看来无极派极为重视萧兄。”
萧澄摇摇头,不以为然,“散修有散修的好处,依附名门大派会束手束脚,日后除妖斩魔,不能随心所欲,实非我所愿也。”
“况且无极宗宗门内派系林立,关系复杂,不是个清修的好地方。”林芸似乎想到些不好的传言,面色有些难看。
“他们又做出格的事了?”萧澄眉头紧锁,问道。
“无极山下前日失踪了上百个孩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人昨日碰巧在山腰处瞧见一个巨大阵法,中央遍布灰烬。更巧的是,那个阵法,今日已消失了。”林芸说起这事情,神色中带着几分恨意。
众人陷入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缙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我等修道,皆有护佑苍生之心,如今有人残害人命,不是妖魔胜似妖魔,我等不能视若无睹。”
“只是你我不过三人,如何能抗衡上万人的门派?”萧澄愁容满面。
“我们可以成立门派,号召志同道合之修士一同抗衡。天下之大,并非只无极宗有修士。”谢缙双目灼灼,面色恳切。
“谢兄所言甚是,天下苦无极宗久已,我们师出有名,定一呼百应。况且萧兄手上有承光剑,更添胜算!”林芸也激动起来,目光灼热看向萧澄。
“好!”萧澄中气十足地应道,“就起名为灵剑派,以灵剑之威,除世间邪祟,还天下太平!”
幻象停在三人壮志凌云之时,桌上竹盏幻化成字:
无极宗共有几人
本来看得热血沸腾的沈浅一下子凉了心,这题目仿佛一盆冰水,直直泼到自己身上,从头冷到脚。
这变态题目,谁出的啊!
打仗一般都问开战几年,有什么著名战役、将士,这忽然问敌军有几人,谁答得上来!
就好像厨娘教人做蛋炒饭,不说要放什么调料,不说先放蛋还是先放饭,而是问你,要放多少粒米!
沈浅痛苦地蹲下,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不想面对现实。
小猫与她不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它存了要与无极宗斗争的心,自然会去调查无极宗有几人,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并不在此。
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方才谢缙的言语,眸色转冷,眼底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你知道吗?”沈浅苦兮兮地问,她十分清楚自己派不上用场,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小猫身上。
萧澄瞥了她一眼,在地上写着:一万八千九百五十二。
还有零有整!
这个答案恐怖如斯!
沈浅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感受到了一阵来自夫子的恶意,彻骨冰寒。
她久久缓不过来,双手震颤地挥动指尖,在题目下方写上答案。
霎时间,竹屋崩塌,化为山林。
“小猫你真厉害啊,啥都会。”沈浅惊叹不已,她输得心服口服,抱起小猫吧唧亲了一口。
她动作太快,萧澄一下没躲过,脸上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惊得它寒毛竖起,“喵!”
沈浅无视它软绵绵的警告,想再亲一口,这回萧澄反应迅猛,用两只爪子死死挡住了她的唇瓣,粉色的肉垫遇上粉色的薄唇,双双红了起来。
“看来是公的。”沈浅撇着嘴,不情不愿地收手,低声自语。
她叹着气,目光投向眼前景象,只见一片茂密山林之中,三人与一兽正激烈斗法,时不时有成片树木轰然倒地,惊飞鸟雀。
那三人乃萧澄林芸谢缙,至于妖兽,羊身人面虎齿人爪,沈浅瞧着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饕餮。
她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可自己从未见过饕餮,怎么会知晓呢?
心底生出疑惑,再看饕餮,沈浅的思绪变得乱糟糟的。
反观饕餮,它瞥了一眼林芸和谢缙,鼻孔哼了一下,似乎是瞧不上那两人,而后一挥手,两道黑光直直击向他们,林芸谢缙被黑光逼的连连后退,最后吐血倒下,陷入昏迷。
见同伴重伤,萧澄急了,周身显露出浓烈的杀气,手中的承光剑也迸发出鲜艳的火色,一抬手,剑气化为利箭,射向饕餮!
饕餮不甘示弱,大吼一声,吼声变幻为半圆屏障,利箭碰到屏障的一刹那,发出滋滋的声音后化为火红的飞烟,消散开来。
“你小子有几分实力,若非我今时不同往日,定在百招内杀了你。”饕餮的声音如同婴儿,分不清男女,当它怒目切齿地说话时,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诡异感。
此言一出,林中鸟兽都被吓得飞奔而出,朝着与饕餮相反的方向逃走了,沈浅看得仔细,飞禽走兽皆面色苍白,惊恐无比。
饕餮言语可怖,动物们都避之不及,沈浅却发觉自己全然不怕。
她胆子速来没有这么大,这很是反常。
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想着,也许是因为幻象不够真实,所以自己无丝毫畏惧。
“饕餮,你害人无数,我今日定要为民除害。”萧澄挺身站立,玄色衣袍被大风吹得翻飞,身姿依然稳如磐石,一如他眸中坚定,不可动摇。
“我怎么害人了?”饕餮不服。
“你为无极宗残害修士,为虎作伥!”萧澄想起那些人死无全尸,瞬间红了眼。
“我不就吃了一些人吗?上古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吃的,就跟你们吃鸟吃鱼一样。”饕餮想不明白,又恼怒又烦躁,“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饕餮烦透了如今那群修士满嘴的仁义道德,将新近学到的词用来骂人。
听得萧澄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红脸骂道:“歪理!”
“我本来沉睡得好好的,都怪无极宗的人把我唤醒,你们要算账,就去找罪魁祸首,去找无极宗的人,别来烦我。”饕餮眼帘半垂,凶神恶煞地盯着萧澄。
“无极宗已覆灭,该轮到你了。”萧澄眼神如刀,恨不得就此将它大卸八块,他举起手中剑,长剑如虹,破空而去!
“真是烦死了!”饕餮气闷地甩了甩头,同萧澄激战起来。
一人一兽酣斗许久,两方势均力敌,打得难舍难分,身上皆有多处伤口。同时日升日落,不知是几日后,饕餮疲累,一个转身飞离百尺,扶着树干原地站定,一动不动。
萧澄不知它要出什么招数,也原地停住,以不变应万变。
“休息……一下,我累了。”饕餮大口喘着粗气,面上大汗淋漓,言语之间中气不足。
萧澄:“……好。”
饕餮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喘息时间,它缓过来之后,又不知为何泄了气,颓然坐在树干上,浑身带着生无可恋的意味,嘟嘟囔囔地说道,“这什么破日子,还不如不苏醒……”
它正坐着歇息,忽的面色铁青站起来,厉声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君子!”
话音未落,饕餮再次袭来,萧澄不明所以,只能迎战,两人又继续斗法。
“饕餮行事好奇怪。”沈浅看得一脸不解,它怎么说停就停,说打就打。
大概是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吧。小猫心里默念。
他们又打了一天一夜,其后在一片铺天盖地的剑气与煞气之中,两人双双殒命,同归于尽,其身躯化为红烟,题目在空中显现:
饕餮的致命伤在何处
沈浅愣住,方才看了那么久,饕餮哪里都被打过,全身都可以是致命伤啊!
这让她怎么猜?
小猫也身形一顿,它当年和饕餮斗得昏天黑地,又同时战死,着实不知那处伤致命。
沈浅痛苦地锤了锤自己脑袋,拼命回忆着刚才的打斗,此时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右腹之伤,乃致命伤。
这个念头出现得很突兀,且没来由。可不知为何,她对此深信不疑,这种信任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女生的第六感?
沈浅迷惑起来。
罢了,反正也是猜测,就用这个,也未尝不可。
“我觉得是右腹,你呢?”沈浅问小猫。
萧澄沉思片刻仍无头绪,只能胡诌:“……心脏。”
沈浅在题目上写下“右腹”后,一片白光将她们包围,下一瞬她们便身处云华园的木屋之中了。
“五局三胜,我赢了!”沈浅欢呼雀跃,举着小猫转圈圈,她意味深长地笑着,“我煮什么,你就要吃什么。”
萧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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