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起那夜,兵荒马乱,姒宣彧被保护的随侍带偏了方向。待他意识到此人是内应时,已经来不及了。
姒宣彧调转方向,策马狂奔,而庄国的兵马已经紧随身后。
后来是怎样天旋地转,他头痛得很,实在记不清了。
再醒来时,眼前蒙了一层黑布,手脚也被反绑,整个人半瘫在地上。姒宣彧左右摇晃,只能碰到冰冷粗糙的草垛和土块。
阴冷,潮湿。
真是让人很不舒服啊,他想。周遭隐约有抽噎声,夹杂着血腥气和汗臭味,想来俘虏们都被关在这一处了。姒宣彧头昏脑胀,饥寒交迫,别说逃出去了,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忽然,沉重阴湿的牢房大门被打开了,寒风霎时间横冲直撞了进来。姒宣彧受不住,冷得哆嗦起来,将身体蜷的更紧了。
沉重的摇摇晃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浓重的酒精味和血腥味。几个浑厚的男音交错,嬉笑着,而后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真是漂亮。”
有人用夹杂着楚语的庄语含糊不清地说,冰凉的剑身贴上了姒宣彧的脸,挑起他的下巴。
姒宣彧假意干笑了两声,“几位,总得先为我解绑啊,不然怎么尽兴呢?”
等了一会儿,一个人上前来,把他眼睛上的黑布摘了。姒宣彧半眯着眼,渐渐适应光照的环境
那人半蹲下来,直视着姒宣彧,似有话要说。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传来,几个士兵顿时都僵硬住了,艰难地回头,看向来人。他们敢闯进俘虏营,本就是喝酒壮了胆的,几个人互相鼓动着来了。如今只能唯唯诺诺,齐齐弯腰。
那人背光站着,看不太清脸,身姿挺拔矫健。声音平静却极有威严,“王还没有吩咐,你们怎么敢擅闯此地。”
“燕将军,兄弟们只是,呃,只是......”
那人拔剑出鞘,直指门外,“出去,各领二十大板。”
几人也只好称“诺”,断续离开,唯有那为首之人还依依不舍,回头瞥一眼姒宣彧。那含情脉脉的样子,简直让他犯恶心。
那位燕将军朝他用力瞪了一眼,就要关门离开,复又想起姒宣彧蒙眼的布掉了,于是一把把人抓住,叫他回来继续给姒宣彧蒙眼。
那人只得回来慢吞吞地给姒宣彧系上。姒宣彧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微弱地动了动口型,“今晚子时”。那人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而后离开。
牢门重重地关上了,姒宣彧又落回那种两眼一抹黑的境地,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勉强稳定心神,争取今晚能随机应变逃出去。
刚出营地,燕将军就用力扇了褚琇一巴掌。
“听着,我不管你什么身份,到了军中就以军令为先。你要是再敢胡作非为,褚相也别想救你!”
褚琇一边咬着牙,一边用手抚上脸上的红印子,阴恻恻地盯着燕归。燕归又岂是逆来顺受之人?给了他处分,就直奔庄伯修营帐里去,执意要把褚琇送回去。
庄伯修倒是诡异地抓住了另一点,“女人?顾慈钧的军队里不养军妓。再者,军妓怎会衣着贵重?”
燕归不解,“属下从未听闻楚国有什么声名显赫的女将,贵族女眷也不大可能上前线探亲。”
“当真是女人?”
“确实!她没有喉结!”
“傻孩子,”庄伯修戏谑地瞥了他一眼,“楚国有太监监军的惯例。自然,监军的大人物不可能被你们抓到,他手下伺候的小太监们流落进来倒也是常见。”
“孤还有事,你先下去吧。”庄伯修站起来伸了伸腰,“记得供饭啊,别让他们饿死了。”
“今天已经有些晚了,明日有空把俘虏名册登记一下,招降。”庄伯修斜倚在门口,游刃有余道。
......
天已经晚了,姒宣彧一行人刚刚被放开有了一个馒头啃,现下又被绑起来了。他心急如焚,在心里计时着,等着子时来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听见门外传来几声人语声。
几个守卫面露难色,“褚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出了事儿,燕将军定要罚的。”
“燕归也就只敢压压我了,他有本事和我大哥去叫板啊!”褚琇说着,气也上来了。“我就带一个女人走而已,能出什么事?”
守卫面面相觑,也只得放他进来先。
姒宣彧一言不发,任由来人把他带出牢去,兜兜转转,进了营帐。他一被解了绳索,就奋起暴击,使全力一掌劈向他后脑勺。那褚琇始料不及,应声倒地,大概是晕过去了。
姒宣彧利索地把脚上的绳子给拆了,脱了外袍,换上褚琇的盔甲,就要离开。
想了想,又跑回来,把白金色的华丽外袍罩住褚琇头脸,将他拦腰抱起,送回大牢。此刻已是凌晨,守卫昏昏欲睡,天黑又看不清人脸,他们匆匆转身开门准备把人放回去。
姒宣彧趁两人不注意时从背后靠近,飞起一脚踢倒一个守卫,顺势一个手刀劈向另一个人的脖颈,两人都晕倒在地。——这一招是顾慈钧独创的,他当年兴致勃勃地教给姒宣彧,还被吐槽说不实用。
总之,大牢的门现在开了,姒宣彧一刻不停地开始给大家解绑,而后便犯了难。此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巡逻的人也快要过来了,他带着这一帮伤兵残将,要怎样逃出去呢?
三思之后,姒宣彧把门口两人也拖进来绑起。让两个还算强健的楚兵拿了他二人的兵器,在室内门两边候着,其余人在室内避在门的两边随时准备偷袭。
姒宣彧打算骗一个人进来,当人质。
姒宣彧慌慌张张走在路上,不出所料被巡逻兵抓住,他声称有机密,要报给燕将军。
燕归年轻,沉不住气,听他说起褚琇到俘虏牢里找女人死于马上风,差点跳起来就要去拿人。
姒宣彧连忙劝道:“这事儿不光彩,您跟我来先去看看吧。”
他并不知道褚琇的身份,只是根据周遭人的反应,推测出来此人有背景,且背景不小。这位将军显然是看不惯他又不得不容忍的,听了这种消息,情绪一变就容易出事。
此时日出,刺目的阳光照下来,姒宣彧忍不住抬手挡了挡眼睛。燕归跟他走了几步,有些疑惑,“你是谁带的兵,我怎么没见过你?”
姒宣彧不慌不忙,“我是后勤队的,平日里只是烧火做饭,很少出来,所以将军不怎么记得。今夜由我来给值夜的兄弟们送夜宵,是守门大哥同我说,叫我来找您的。”
这也是姒宣彧看见了的。他拖着褚琇准备回大牢时,在营帐后面看到两个人拿着布包走到牢房前,掏了馒头出来给守门人一人一个。看他们那么坦然,应该不是偷拿,大概是守夜福利。
燕归点了点头,并未多想,到底军队里那么多人,也不是人人面熟的。走到牢外,燕归顿住了,“值班的人呢?”姒宣彧连忙冲到前头去,拿钥匙开锁,十分自然的样子,“正事要紧”。
燕归被唬住了,盯着姒宣彧就往前走了,刚一踏入门槛,两柄长矛直冲面门而来。燕归飞身而起,将面前人踢倒,还未落地,当头被身后的姒宣彧踹了一脚,往前扑去。其余人一拥而上,将他牢牢压住,打晕。
里面这么大的动静,巡逻士兵已经将大牢团团围住,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姒宣彧正拽着燕归横在身前,拿着从长矛上卸下来的尖头,抵着燕归的脖子。
“让我见庄伯修,我要谈判。”
此时燕归19岁,褚琇25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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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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