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正午时分,烈日当头,风沙滚滚。
辽阔的寂灭平原上,人山人海,旗帜飞扬。
北境十万部队、西域两千骑兵、中原两万散兵、放肆门一千弟子、苗疆一百军医……天下所有反莫势力已经集结完毕。
虽然大家的面容、服饰、种/族各不相同,但炽热的眼神、坚定的信念,却是相同的!
军营门口,各方势力的首领们并肩而立,玄城手握虎符,率先上前一步,振臂高呼:
“莫蛟暴政,肆虐已久,幸得天下勇士众志成城,结为盟军!”
“从今开始,为海晏河清而战,为诛灭蛟龙而征!”
说着,大手一挥,将虎符交给身边的莫惜欢:
“命,放肆门总领门主莫惜欢,任反莫盟军·大统帅,执最高权力兵符,号令三军!”
“谢二皇子殿下。”
莫惜欢恭敬地接过虎符,抱拳致礼:
“惜欢定当殚精竭力,不辱使命。”
接着,玄城又将几枚军印发给身后众人。
“命,军府总领李缨,任大将军!”
“命,北境国师玉愁生,任都督!”
“命,中书侍郎莫惊雅,任军师!”
“命,花血牙、温迦、污春、荒昼、白迎,任将军!”
“命,沈脉、沈涯,任医首!”
“谢殿下!”
“领命!”
被点名的几人纷纷按照顺序出列,接领职位。
这时,一名士兵牵来一头健壮公牛。
玄城疾速出剑,以最小的痛苦割断公牛的咽喉,使它的鲜血流入下方的金盆。
“今日,我宣布。”
玄城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公牛的血液。
其他人也上前,从盆里沾取鲜血。
“反莫联盟军,正式联立,歃血为盟!”
语毕,所有人就举起手指,在嘴唇边,划下一道鲜艳有力的血痕!
“诛蛟龙!安天下!”
“诛蛟龙!安天下!”
“诛蛟龙!安天下!”
一瞬间,数十万士兵同时喊出口号,吼声震天,响彻云霄。
仿佛要向苍天宣告,众人屠龙必胜的决心!
“大军修整三日,做好最后的战前部署!”
“三日后,辰时,正式启程,南下中原!”
玄城交代完所有军令,就一声高呼:
“散!”
于是众军解散,大家各自忙碌去了。
花血牙被玄城委以重任,当上“将军”以后,也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他立刻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寻找莫惜欢的身影。
原来,他和莫惜欢之间,还有一个“一年之约”。
他必须和莫惜欢比武一次,至少打成平局,才能随军出征,诛杀莫蛟。
然而“结盟大典”结束后,莫惜欢作为最高指挥官,却消失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花血牙问了星沉、星华、三门主,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他只好把军营翻了个遍,最后居然在一座偏僻的粮仓里,发现了莫惜欢的身影。
“呼……呼……”
只见莫惜欢双手撑地,跪在一片杂草中,面色苍白,喘息不止。
“莫惜欢!”
花血牙急忙冲进粮仓,把他扶起来:
“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
莫惜欢挥挥手,勉强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
花血牙搀扶着他,担忧地颦眉:
“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是受伤了么?还是疾病发作?”
莫惜欢平静地摇摇头:
“不是受伤,也没有疾病。”
花血牙有点诧愕:
“那你这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说一次。”
莫惜欢却好像不耐烦了,推开他的手臂,语气淡淡:
“我无伤,无病,无事,明白了么。”
“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冷漠,花血牙只觉莫名其妙,正欲发火,眼角却瞥见沈涯路过粮仓外面。
“哼,你当我瞎么?”
花血牙冷哼一声,随即高喊:
“沈涯!”
半晌,沈涯从门口探进脑袋:
“花将军,有何吩咐?”
花血牙双手抱臂,语气也淡淡:
“莫统帅身体抱恙,麻烦沈军医帮他看看。”
“嗯?他不舒服吗?”
沈涯狐疑的走来,扫了一眼莫惜欢苍白的脸色,挑眉:
“那就请莫统帅伸出手腕,让在下为你号脉吧。”
“……”
莫惜欢沉默半晌,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嗯……”
沈涯两指搁在他腕间,沉吟片刻,微微皱眉,显然也很困惑:
“单从脉象来看,他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伤病啊。”
花血牙一怔:
“什么?”
“但是也不对啊……”
沈涯再次打量莫惜欢,更加疑惑:
“他气色萎靡,筋疲力竭,明明是与病痛苦苦搏斗的表现……怎么可能没病呢?”
顿了顿,转身离开粮仓:
“你俩稍等片刻,我让我哥来看看。”
“他的医术比我高明,一定能诊出莫惜欢身上的毛病。”
莫惜欢和花血牙只能等在原地,气氛沉重,相对无言。
不一会,沈涯推着沈脉的轮椅,进来了。
沈脉也不废话,直接握住莫惜欢的手腕,半晌,松开手指,平静的开口:
“惜欢脉象沉稳,内息流畅,确实没有大碍。”
“至于他刚才那副难受的模样,我猜是因为大战在即,压力积郁,导致心力交瘁,休息一阵就好。”
“多谢二位。”
莫惜欢颔首,看向花血牙:
“现在你可相信了?”
“……”
花血牙眉头紧蹙,没有回答,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紧紧盯着沈脉,很快就从他平静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秘的……悲伤。
“沈脉,你在撒谎。”
花血牙沉声开口,不留情面:
“你和莫惜欢联合起来,隐瞒了什么秘密,对么?”
“花血牙,你好像太敏感了吧?”
沈涯有点不高兴了,呛声:
“我和我哥的医术加起来,都说莫惜欢没毛病,你还信不过吗?”
“你又不是医者,你也没有证据,凭什么断定莫惜欢一定有病?”
“莫惜欢。”
花血牙没有理会沈涯,而是径直望向莫惜欢,声音微颤,有些痛苦:
“你不是说过,从‘真心话游戏’以后,就不会再对我说谎了么?”
“……”
莫惜欢避开他的眼神,没有回答。
沈脉眼看气氛不对,立即诚恳的解释:
“阿鞘,我和惜欢真的没有对你说谎,他的脉象确实毫无异常。”
“你若不信,可以邀请其他苗疆医师前来问诊……”
“不必了。”
花血牙打断,冷笑:
“如果你们有心隐藏秘密,就算华佗在世,前来医诊,又有何用。”
说完,转身就走。
“花血牙!”
“阿鞘!”
“你们不必插手,我去和他解释。”
莫惜欢拦住沈涯和沈脉,快步追赶过去。
粮仓外,花血牙没跑多远,就被莫惜欢拽住手臂。
“阿鞘,你听我说……”
“放开!”
花血牙猛地甩开莫惜欢,回头怒喊。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你又在搞‘幕后布局’那一套,对么?”
“既然你已经铁了心要对我说谎,那就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要说啊!”
“就算你明天就病入膏肓,暴毙而亡,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你棋局中的一步,计划中的一环吗?!”
“……”
莫惜欢看着他“炸毛”的模样,无奈的一笑:
“当然和你有关系。”
花血牙一顿:
“什么?”
“你还记得我在情人湖畔,对你说过什么。”
“我说过,你不仅是我的恋人,更是我的继承人。”
“若我死去,你就是放肆门的下一任门主,我的这句话,是认真的。”
“……”
花血牙瞳眸一震,脸色惨白下去。
“阿鞘,答应我。”
莫惜欢凝视着他的双眸,语气郑重而坦诚:
“以后,若我不在了,你会担起放肆门首领的重任。”
“你会继续反抗莫蛟,继续平定天下,继续传播侠义之道,继续与世间的邪恶势力斗争到底。”
“莫惜欢,你……”
花血牙越听越不对劲,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你怎么突然就开始……交代遗言了?”
“难道,你明天真的要病入膏肓,暴毙而亡了?”
“我的身体并无伤病,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莫惜欢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只是三天以后,我们就将踏上战场,包括我和你,所有人都是命不由己,随时可能战死沙场。”
“而我作为你的另一半,提前几日向你‘交代后事’,有何不可呢?”
“不,我还是觉得,你在撒谎……”
花血牙依旧不相信,缓缓摇头,喃喃低语:
“我还是觉得,你提前几天向我交代后事,根本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战死沙场……”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身上一定还有什么‘秘密’,你和沈脉联合起来,共同隐瞒了我……”
“无论我身上有没有‘秘密’……”
莫惜欢柔声打断,抬手轻抚他的脸庞,带着一丝恳求:
“你作为我的挚爱,先答应我的遗愿,好么?”
“……”
花血牙怔怔凝望着他,内心挣扎无比,沉默了很久。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
“好,我先答应你。”
“要是你死了,我就继任放肆门门主,替你宣扬侠义,安定天下。”
莫惜欢举起右手,微笑:
“那我们击掌为誓?”
“好。”
花血牙也抬起手臂。
啪!
两只手掌在空中响亮相击,紧紧握在一起,仿佛铸成世上最坚固的同心锁,海枯石烂,不转不移。
过了一会,莫惜欢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花血牙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掌,根本抽不动。
莫惜欢失笑:
“怎么了?”
花血牙凝视着他,语气铿锵有力,甚至带着一丝狠戾:
“莫惜欢,虽然我答应了你的遗愿,但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
莫惜欢微怔。
“这个世界上,能杀你的人,只有我。”
“在我向你复仇之前,无论伤痛、疾病、战争,都休想从我身边夺走你,听清了么?”
“……”
莫惜欢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无奈一笑:
“哈哈,不愧是你,睚眦必报的圣子殿下。”
“……”
花血牙看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明白,他并不能理解自己内心的痛楚,眼眶就泛红了。
在眼泪落下的前一秒,他就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料,胳膊突然被拉住,往回一扯。
“莫惜欢……唔!”
花血牙猝不及防,瞬间跌进莫惜欢怀里,被他狠狠吻住唇瓣!!
花血牙瞳孔骤缩,唇齿交缠的同时,余光下意识瞥向四周。
果然,不远处有好几个士兵,交头接耳的看了过来。
“莫惜欢……这里是军营……”
花血牙脸颊涨红,奋力挣扎。
“我知道这里是军营。”
莫惜欢微微松开他,眼眸深邃,狡黠一笑:
“不过幸好,这里是北境的军营。”
“什么意思……唔……”
花血牙话没说完,又被吻住。
就这样,两人在苍凉肃杀的兵营中,紧紧相拥,深情亲吻。
而事实证明,花血牙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
周围人来人往的北境士兵,看到两个男子拥吻的一幕,全都见怪不怪,大多只是一笑而过,甚至投去祝福的目光。
毕竟,他们的二皇子殿下和国师大人,也经常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无所畏惧的秀恩爱。
北境战士们对于这种“独树一帜、胆大妄为”的爱恋,早已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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