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柯再一次看向头顶的监察之眼。
高悬的硕大的机械眼睛现在正以一种十分蹩脚而怪异的角度避开萨柯三人所在的方向。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刁钻的角度在躲避对江岚的正面拍摄的同时,也将细微的角度转向了萨柯本人。
那只眼睛好像在忌惮着江岚些什么,它所呈现出的诡异的状态就像是没有通过江岚的同意,偷偷监视着江岚保护着的萨柯。
一个监察监控,竟然在害怕他所监管的兽人?——简直是荒谬的笑话。
萨柯舔了舔被营养剂苦涩的味道腌透的嘴唇,嫌弃地撇了撇嘴之后也没忘正事,悄悄移动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只丑了吧唧的眼球果然在跟着自己移动的幅度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但还没等萨柯再多想一步,自己就被人一把挪了回去,甚至一胳膊杵在了男人的胸口,带得他自己的胳膊肘都有点微微地发痛。
萨柯惊讶地抬头,就发现阮鹤洲盯着自己的脸问:“绵绵,你为什么要往他那儿跑?”
“什么?”萨柯被阮鹤洲问蒙了,“哥哥,你没事吗?我好像打到你了。”
阮鹤洲一愣,迅速装成一副受了伤的样子捂住了胸口,“虚弱”地低下头,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了萨柯的肩头,又不敢用力,便呈现出一种别扭又僵硬的状态来博得萨柯笨笨的怜悯:“绵绵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要逃到他那边?”
萨柯立马共情,想到自己被撞的胳膊肘都有点痛,当事人肯定更难受,下意识就伸手给阮鹤洲揉了揉,“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单纯的脑袋瓜完全没想到这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所谓的受害者本人。
倒是江岚在一边鄙夷地看了一眼阮鹤洲,低声骂了一句:“小人。”
阮鹤洲得偿所愿,才不管江岚不痛不痒的嘲讽,环着暖暖的小羊心满意足,向江岚投过去一个胜利者的眼神。
萨柯觉得心里愧疚,也不躲,任凭阮鹤洲抱着自己。
只是在萨柯没有看到的地方,阮鹤洲的视线,已经投向了针对性监视着萨柯的“监察之眼”。
晚上洗漱之后,萨柯跟阮鹤洲回到宿舍。阮鹤洲把萨柯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则去帮萨柯铺床。
宿舍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簌簌的布料摩擦的响动,萨柯屈腿坐在靠墙的位置,两只手臂环着小腿,下巴抵着膝盖,眼睛灰蒙蒙的,不聚焦地看着不平的地面,脑海里再一次想起了芯片失效的江岚。
早在自己进入黑工厂的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发现自己体内被植入了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只是身为魅魔的特殊保护机制让芯片在进入萨柯体内的同时就被包裹隔离,这才使得自己没有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所控制。
至于阮鹤洲,从他能随意地拿出许多在黑工厂里不曾流通,也不被允许存在的道具,包括此刻阮鹤洲手里那件用来给萨柯当作床单的东西时,萨柯就已经明白阮鹤洲同样是这黑工厂里特殊的存在。
更何况在那天晚上,萨柯通过进入阮鹤洲的记忆看到了在研究室里阮鹤洲的行为,再清楚不过阮鹤洲的特殊。可阮鹤洲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他并不关心。
可江岚不一样,江岚第一次找萨柯搭讪时,曾明确表示过自己被芯片所控制,而在第二天的工作中,萨柯也亲眼见过江岚和众多兽人一样,重复着机械无意义的劳动,他的后颈有着跟他同期进入工厂的兽人一样的,蛛网状的疤痕。
“哥哥。”萨柯看向阮鹤洲的背影,突然叫了一声。
“嗯?”阮鹤洲转头,走过来揉了揉萨柯的脸颊,“是不是有点困了?我抱你去睡觉?”
萨柯摇了摇头,头一次以一种十分认真的眼神看着阮鹤洲,问道:“我想问,我昏迷那天,你跟江岚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鹤洲显然没想到萨柯会问这个,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又觉得自己摆出这副神情会显得凶,立马平和下来,说道:“什么都没发生,绵绵,你怎么还在想这个?”
“你知道的,我们两个人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萨柯蹙眉,牙齿无意识地咬上自己的手指,有些苦恼,他自己的能力有限,如果阮鹤洲这边行不通,他就只能直接去找江岚问清楚。
只是下一秒,手指就离开了萨柯自己的牙齿,被人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那人站在距离萨柯不足二十公分的位置,叹了口气,问道:“绵绵,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萨柯摇了摇头,任由自己的手在阮鹤洲手里攥着,看到阮鹤洲软化下来的态度,心中一动,主动用空着的手环住了他的腰腹,粉嫩温暖的脸颊贴上去,声音轻软,“哥哥,你有没有发现,江岚哥哥不受工厂控制了?”
阮鹤洲拍了拍萨柯的后背,倒没有觉得萨柯的问题有多么出乎意料,只是笑了笑,“绵绵好聪明,终于发现那小子不对劲了?”
“你早就发现了吗?”萨柯抬头看向阮鹤洲:“怎么没有告诉我?”
阮鹤洲说:“我希望你离他远一点,绵绵,知道他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太危险。”
“那天晚上,你昏迷的时候我曾经和他有过一段对话,那个时候的江岚并不是在你面前所展现的那么和善,他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就像鬣狗。”
鬣狗。
那个黑工厂厂主的代号。
萨柯放在阮鹤洲身后的手忽然收紧,垂下了眼睛,低声问:“所以,你在怀疑他不是单纯被抓进来的兽人?”
阮鹤洲好像怕萨柯误会自己,松开了萨柯俯下身,单膝跪在地上,抬头观察着对面的人的表情,说道:“我想让你平平安安地从工厂逃出去,绵绵,江岚现在对你确实很好,所以我无法确定他的立场,但如果他真的是工厂那边的人,我怀疑你那天被管理区抓走都是他在暗中推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第一个,杀了他。”
阮鹤洲的眼神狠厉起来,对萨柯说道。
“那你呢?哥哥。”萨柯将手覆上阮鹤洲的脸,问:“你是谁?”
“我是会保护你的人。”阮鹤洲说。
室内安静了几秒钟,萨柯忽然笑了笑,放下了手,声音从方才的略显茫然重新换回那副甜滋滋的模样,冲阮鹤洲撒娇:“那就拜托哥哥啦!”
阮鹤洲显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一边又想着萨柯太好哄,一副很容易被人骗走卖掉的样子,无奈地捏了捏萨柯软乎乎的脸颊,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以联邦的名义起誓。”
“那我就要去睡觉啦。”萨柯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就要跳下床去回到自己舒适的小床。
只是很显然,想起了什么的,不止萨柯一个。
跳到一半刚刚悬空的萨柯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阮鹤洲一把兜着腰捞进了怀里,下一秒就坐到了阮鹤洲的腿上。
值得一提的是,萨柯今天因为心不在焉而忘记了在洗漱时将自己的工服带进隔间,因此不得已,再次穿上了那件短至大腿的短袍。
“看起来有一只小坏羊想违约逃跑?”阮鹤洲一只手牢牢锢着萨柯细窄的腰,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状似无意地覆在了萨柯的大腿,手下的温度源源不断地自手掌一直传递至阮鹤洲的胸口,烧得他口舌都有些干涩。
被抓包的小羊则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哥哥在说什么呀?”
“还装?”阮鹤洲刮了刮萨柯的鼻尖。
萨柯假装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额头靠在阮鹤洲的肩膀蹭了蹭,“哥哥,我有点困了。”
“不许撒娇。”阮鹤洲“一脸正气”地说道。
于是萨柯又噘着嘴在阮鹤洲脸上相当敷衍地“啵啵”地亲了两下,“好啦好啦,感谢时间结束啦!”
说完蹬着腿就要跑,只是他的力气显然拧不过没有达成目的的阮鹤洲,徒劳的挣动除了使得阮鹤洲更加口干舌燥之外,还坚定了,阮鹤洲寻求奖励的决心。
于是下一刻,阮鹤洲就捧住了萨柯的脸,吻了下来。
——这被阮鹤洲惦记了一天的奖励,只是嘴对嘴的亲吻而已。
萨柯的嘴唇相当柔软,早在阮鹤洲揉按那两片薄薄的地方时就已经有所预料,还带着一点营养剂所残留的苦涩,只是当真正的亲吻来临,他仍然有一种从心底礴发而出的满足,即使他知道这个吻其实不包含任何暧昧的含义。
至于那微不足道的苦涩味道,在阮鹤洲眼里也早成了比蜂蜜还要甜的东西了。
而萨柯更是没有什么亲吻的经验,在魅魔的种族文化里,任何的亲密行为都没有特殊的意义,它们仅仅代表着一种固定关系下的普通而无趣的程序。而现在,这亲吻又被阮鹤洲人为地授予一种“感谢”的意思,不懂人类文化的萨柯便轻易地相信并遵循了这项特殊的礼节。
即使在这亲吻中,他的口腔被轻而易举地掠夺,逗弄,口腔内敏感的神经使得他小腹处的魅魔纹隐隐现出一点踪迹,过短的衣摆在两人的动作间蹭到了小腹的位置。
他也仍然觉得这只是一份谢礼,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藏好自己身份的小尾巴。
萨柯只能在这生理性的混沌当中,抽出空来抬起手,悄悄挡住那片悄悄从衣摆里冒出来的魔纹一角。
遵循鼓励式教育的阮鹤洲:我宝宝就是世界上最最最聪明的宝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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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鬣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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