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愿望大概是寻找到足够的天地灵宝,替所有师叔重塑身躯,然后在灵界努力修炼,做一个普通的修士吧?他的一生从一开始就不普通,被关在王府十五年寸步不出,从没有见过外界,陪伴他的只有师叔们。一朝离开囚笼,又总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修为不够,怕自己拖师叔们的后腿,像是有鞭子追着他,有猛兽追着他,没有一刻得歇。但他所追求的只有师叔们安好,能一直看着师叔们像现在这样快乐,好像就是他一直以来唯一的心愿了。
东珠四处帮忙写完心愿,拖着那个比她的贝壳大好几倍的天灯找地方放去了,华栌拿过他用完的笔,向他这边走来。此刻没有外人在,华栌解除了脸上的幻形术法,连自己眉心的三条金色竖纹也没有隐藏,他华美的面庞在他手中那盏灯的映衬下多了许多朦胧的温柔。他走到楚徽行身边,破天荒的没有在脑海里给他传音,而是轻轻张口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变成了之前见到那种纯白色,没有瞳仁的眼中仿佛流转着许多金色的星河,楚徽行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睛吸引,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宇宙和星辰轮转,看到了斗转星移的沧海桑田。他出神的时间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忽然他身上的灵气猛的一盛,功法流转越发迅速精准,淬炼着他的每一根经脉,困扰他多时的修为桎梏终于像关闭许久的闸门,顺理成章地打开了。
楚徽行识海里的华栌元神睁开眼睛,轻轻笑了一下,楚徽行没有注意到,其实刚刚操纵本体的是他自己,他短暂地回归了本体,送了楚徽行一场筑基机缘。
楚徽行顿悟了,这场顿悟大约持续了一整天,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他还在那座破旧的姻缘庙前。华栌幻化了一张桌子椅子坐在那里给他护法。昨晚大家温馨的放天灯场景还犹在眼前,这会已经一天过去,师叔们都回识海休息了。楚徽行内视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筑基初期了,原本以为需要在秘境里才能突破,却莫名因为心境的变化就筑基了?
不对,他的视线看向华栌,他昨天入定前,好像记得华栌来到了他的眼前。华栌感应到他醒来,从撑着胳膊假寐的状态回归,睁开眼睛,又随手在空中一抓,抓出一盏天灯和一支笔,慢悠悠走过来,语气很委屈地在脑海里和楚徽行控诉:“徽徽,你昨天都没有陪我放灯,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黑狐狸说你在修炼。你为什么突然修炼啊,我等你好久啊!”
楚徽行记得不太清楚了,他顿悟这一天都云里雾里的,感觉像是做了个美梦,窥探到一丝天道气韵,然后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就是顺理成章的筑基了,他也一头雾水,就只好承认错误:“对不起啦小华栌,是我的错,那你等我做什么呢?你的灯还没有放吗?”
华栌点点头,他现在的眼睛就是和楚徽行一模一样的褐色瞳孔。楚徽行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双眼睛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但他找不到来由。他甩下心中的一点不对劲。伸手接过华栌手里的灯:“辛苦你等我一天了,正好现在天色也不错,月亮也很圆,你有什么愿望我来帮你写。”
华栌把笔也递过来,在脑海里小小声地说:“我想要和徽徽永远一起玩。”
楚徽行只听到什么玩,又问了一句,才发现华栌红着脸,别别扭扭地小声说:“我想和你一直一起玩啦。”
楚徽行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有点脸红,可能是因为华栌这么一个美男子红着脸害羞的样子实在是有点遭不住,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违背华栌的意思,一笔一笔写上了:“华栌和楚徽行一直一起玩。”
即使这只是华栌本体本能驱使的幼稚愿望,在他回归本体以后就不再算数了,他也很窝心,觉得这个样子的华栌非常可爱,不由自主地想满足他的愿望。
然后在流水般倾泻的月光下,他和华栌肩并肩一起放飞了这只天灯,看着灯远远消失在了天际。
楚徽行让华栌稍等一等,然后沉入识海去和师叔们报平安。华栌乖巧点头,然后在楚徽行定神的时候,瞳仁再次消失。他抬头向天上招呼着什么,很快,一枝金红色仿佛燃烧的云彩般的枝条就伸了下来,枝条尾巴上正缠着那盏天灯。华栌点点头,挥挥手,天灯又消失在了空气中,那根枝条也仿佛从没有出现过,回到了天上。
楚徽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等他从识海里报备完回来,华栌已经又恢复了刚刚的样子,乖巧等在他身边。
回内城,现在是月圆节的第二天,城里人还是熙熙攘攘的,在这几天节日里,凡人也是又进入内城的机缘的,在遴州城有许多凡人都有低阶修仙者家眷,所以这些家眷出点灵石入城费,也可以进内城赶灯会。但这种人非富即贵,毕竟在这个凡人洲,能与修仙者结缘的凡人多少有些家底,因此楚徽行也在内城看到很多摆摊的人卖一些对凡人有益的低阶丹药和低等护体法器符箓,这些东西有的就是收人间货币金银珠宝的,这对那些富有凡人来说当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楚徽行带着华栌逛摆摊的夜市,就见到许多类似的物件,凡间样式的珠玉钗环,上面淡淡附着一股灵气,能温养凡人身体;带有一层低阶防御阵法的锦袍,只能抗住练气期的一击,但对凡人来说就是能在一阶妖兽手下保命的宝贝;附着有一丝火灵气的玉佩,能让凡人在寒冷的冬天感到温暖;最低阶的清元丹,能治凡人许多小病痛......不得不说遴州城真是很有凡人关怀气息的城池,让楚徽行感到赞叹。
正想着,一个过路的修士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修士正在大肆扫荡这些给凡人准备的小物件,每过一个摊位就如风卷残云,都不给后来者留一样东西,摊摊包场,他还只买那些对凡人有益修仙者完全无用的东西,因为包摊位所以一般还会杀价很多。楚徽行让华栌去四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华栌正在一个摊位前挑选束发的头冠,只想看看样式,没有在乎功用,结果那个扫荡的修士就过来了,非常豪气的对着摊主大手一挥:“把你这摊子给我全包起来,打个折,我全带走。”
华栌手里正拿着三个不同样式的发冠犹疑不定,这人瞥了华栌一眼,抱着胳膊看店主清点。店主是个筑基修士,但他看不透这包下摊子的修士的修为,这人又是大主顾,得罪不起,就清点了一下自己摊子的东西,报了一个数。
那个抱着胳膊的修士看着三十来岁,面孔普通,修为倒是有金丹期,在俊男美女百出的修仙者中这幅容貌一看就是用了一些幻容手段。华栌手里还拿着三个头冠没付钱,楚徽行看那个扫荡的修仙者付了几百个灵石把摊位扫空,又去了下个摊位,他赶忙掏出两块灵石把华栌手中的三个发冠都买下来,免得这摊主继续摆摊了。
华栌倒是没有在乎那个修士刚刚的视线,也没有因为包摊子没办法继续买了而扫兴,毕竟这些物件凡人有点用处但他完全看不上眼,只是好看些,加上楚徽行说可以给他买,才饶有兴致地挑选,这会拿着三个不同的发箍,倒也很开心。
楚徽行看他开心,也没有继续关注那个金丹修士,又带着华栌吃了一些灵食,比如甜滋滋的蜜糖果,用的一阶六翅蜂的蜜,带有丝丝沁人心脾的暖甜;比如一阶沙漠玫瑰的花瓣打碎了做的玫瑰甜米糕,软软糯糯的,还有渗着木灵气的玫瑰清香;比如火灵力蒸出来的细面条锅巴,一小版滋滋冒油的脆锅巴,用的还是一阶灵猪的精制灵油,带着灵气的滋味非常香醇.....华栌以前哪里吃过这些个奇妙的美食,吃得意犹未尽沉浸不已,就连识海里的元神都时不时趁人不备回去本体偷尝上一口。
吃了大半宿,眼见着内城的人越来越少,摊子也都要收了,华栌才依依不舍地最后从锅巴摊子包圆了新鲜出炉的几十版小锅巴,放到自己的储物法宝里。心满意足地转身去拉楚徽行,在楚徽行脑海里跟他说:“好啦,我吃好了,我们回家吧。”
楚徽行陪他逛了一整晚,原本也是为了弥补他之前为自己护法一整天的辛苦,现在看他玩得满意了,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拿出天厄剑,准备出城就要御剑回去了。
出了城,他踩上飞剑,这还是他筑基后第一次尝试御使飞剑,他有些不太自信地跟华栌报备:“华栌,我还没御剑飞行过,自己都有点费劲,暂时带不了你,你自己也能飞,不如你在我身后替我看一看,我要是掉下来,你也好扶我一把。”
华栌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微妙,在夜色中楚徽行没看见。他点头,然后拔地而起,在空中居高临下看着楚徽行摆出御剑的起手式,两只脚踩着天厄,颤巍巍举起双手,侧着身,然后心神沟通天厄让它慢慢飞起来。
天厄倒是一柄尽职尽责的剑,很是平稳地起飞,但它很努力地在纠正自己的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让他偏移一样。
楚徽行可能忘了,天厄运行起来就是一定要有谁倒霉的。这阵子因为华栌的缘故可能屏蔽了不少天机,楚徽行大约很久没有什么大倒霉出现了,除了护体的功法在运转,其他的时候已经快忘记自己有多倒霉了。这次既然没有敌人,天厄全力运行起来的话,倒霉的受害者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只见天厄在空中飞着飞着突然不受控制地向下坠,然后又猛的颤抖,像是碰见什么气流,楚徽行原本滑行的还好,直直下坠的时候就已经有些站不稳,眼睛被风吹的睁不开了,颤抖的时候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粘在剑上,只好一个踩空从剑锋上划过,“次啦”一声他的裤子被割开一个口子,然后他整个人歪着掉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天厄感觉主人坠下去以后忙努力调转身子去接,奈何自己是一柄剑,还不受控制地有点准头不够,怕自己伤到主人,就犹豫着等在了地上边。
华栌更眼疾手快些,从空中伸出一根金红色的枝条,柔软地缠住楚徽行的腰身,待他快到地上了,又把他放在剑上,枝条又无声无息收回去了。
楚徽行刚刚一直闭着眼睛,空气中的风非常凌厉,他的眼睛睁不开,感觉到一个柔软丝带般的触感缠上自己,一眨眼自己又低空站在了剑上,有点发愣。然后她看向头顶上的华栌,冲他笑了笑:“谢谢华栌救命啦!”
左右他已经欠了华栌不少恩了,债多了不愁。他还有点惊魂未定,从剑上跳下来,脚踏实地才终于安心了一些。不过楚徽行这人一旦倒霉起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结束的,他刚一落地就敏感地察觉了一道充满杀意的术法从隐蔽处飞来,他赶忙熟练无比地掏出几个防御符拍上,同时转身躲避开,又抓住一旁的天厄,如臂指使般挥动出一串剑气,不过这剑气伤不了人,只是能让人倒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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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放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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