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丹道友,谢谢你,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滕棠察觉到,屠丹虽然手中的灵力还有富余,脸上也不见汗珠,但是其使出的法术之色,已经暗淡如古铜。
“你一个人可行?”屠丹眼中闪过矛盾的温存,想关心她,又想到滕棠这十年里,她身边一定有人细心呵护她,因此从没召唤过自己,眼神又迅速冷漠下来。
“我一个人可以的。”滕棠点头回道。
屠丹沉默,心想自己何必在意这个风流成性的女人,这种见美男便扑上去、爱把玩男人心的女子,最不该靠近。
他在此处逗留,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生死契,否则他应该早已离去了。
岑云岭想到此处,当即背过身去,点足跃至200米外。
“结三星阵。”他对李偲缨和付岚山说道。只有三星阵,才能帮助他们汲取冰雪之中的灵力,快速恢复自身。
屠丹忽热忽冷的态度,让滕棠觉得很无语,不免在心中吐槽,这屠丹怎么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那般注重清白。
亲三下嘴巴怎么了?大家都是修仙之人,要是嫌弃,掐个净身诀不就行了吗?亲出血怎么了?修者以灵力或者魔气塑体,脱俗脱凡,到了他们这个实力境界,一点小伤口随便用点灵力就可以修复好。
滕棠摇摇头,不打算纠结此事。当务之急,是击败雪人。
她将右手的大刀换到左手中,继续对准雪巨人的左脚劈砍。
雪巨人徒劳地挥舞手臂,抬起右腿去踩她,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暴怒第二次。滕棠稍稍放心,暗想这雪人应该不会再暴怒了。她已经削掉将近千万血量,雪巨人不仅没有愤怒地锤天捶地,反而动作慢了些微。
速度上略微的减慢,旁人很难察觉出来,她却可以通过看雪巨人的标识,查看其详细信息,得知它的具体数值。比如说它的移动速度,已经减少了两位数。
滕棠越来越有信心,相信继续这么磨下去,雪巨人不仅血条值会下降,其各项数值也会跟着降低,他们对战起来只会愈发轻松。
打败雪巨人,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盏茶、两盏茶的时间过去……原本完整的雪人,在滕棠的大刀之下,双脚表面渐渐多出数条刀痕。
雪灵不断聚拢雪花,试图弥补雪人身上的破损处,但始终无法补全。
它藏匿其中虽然愤怒,但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下方那个人类削它的皮,将它的脚背砍得凹凸不平。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滕棠以一己之力,又削掉了雪人上百万的血条值。
她喘了两口气,双臂累得有些发僵,即使靠灵力支撑,也无法作出一秒砍三刀的动作,此刻每秒至多砍两刀。
过了这么久,李偲缨他们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三百米远的地方,付岚山伸直屈起的前蹄,慢悠悠地从雪地中站起来。他情绪没有之前那么高昂,整头鹿无精打采,表情有些蔫蔫的。
望着远处坚持不懈劈砍雪人的滕棠,付岚山发出感叹的鹿鸣声:“呦……呦呦!”天呐!滕棠她不累吗?!
是个人,便会累。滕棠是人,同样如此。
但她依旧在朝雪人挥刀,竭尽全力地消磨雪人的血条。她不想浪费时间在一旁休息,导致好不容易磨下来的血条被雪灵恢复。
“我听不懂你的鹿语,你就不能用灵力在空中幻化成文字跟我聊天吗?”李偲缨对付岚山抱怨道。
付岚山呦呦叫了两声,见李偲缨确实无法与他沟通,只好调出一缕灵力,在空中形成一串歪歪扭扭的文字。
“这字真丑!我三岁时的字都比你写得好!”李偲缨先是评价一番,而后艰难地逐字逐句读出来:“我、说、滕、棠、她不累吗?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我师父怎么会累?”李偲缨抬高下巴,骄傲地道:“我师父是天上神仙,身具神仙之力,虽被天道法则压制了,但也不是凡人可比拟的。”
付岚山支起两只长毛鹿耳,疑惑不解地问:李偲缨,为何你老是觉得你师父是天上神仙?滕棠她应该不是吧,我与她相识已久……曾经在明月大陆的雾蓝秘境之中,我们初见时,她还是个弱得不行的凡人,才炼气期修为。
“你懂什么?”李偲缨白他一眼:“神仙下凡不可声张,我师父隐藏修为这点,叫作低调行事。你这条黑虫子蠢笨无比,怎能看出来我师父是天上神仙?何况,若我师父是凡人,她怎可能有这么多的大神通与顶级秘宝?”
李偲缨这段反驳之言让付岚山愣住,仔细回想一下,滕棠身上确实是有很多神秘之处,比如他这具壳子,便是滕棠魂游神迹,从中捡来的。
他听滕棠说时,没有往深处思索过,凡人的灵识魂魄怎么可能进入神迹?还从其中带出一具庞大的九色鹿壳子?
且滕棠奇特的地方不止这一点,她身上的盔甲、手中的武器、仿佛用不完的灵力……令人费解之处许许多多,似乎只有说她是天上神仙,才勉强解释得通。
他难得赞同李偲缨的想法,在空中写道:你说得对,她可能真的是神仙!毕竟我亲眼见她从一颗死得不能再死的骷髅头,变成活生生的人!此事,尘世修者绝对做不到!
“ 你说什么?你见过我师父死而复生?”李偲缨先是震惊了一下,而后兴致勃勃地追问道:“真有此事?”
付岚山哼哼两声,继续以灵力在天空中成字:我骗你做什么?十年前珊瑚秘境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神魂受损,陷入了昏迷,对此不太清楚,但我知道滕棠那时死了,她是最近才复活过来的。
他这番话引起了岑云岭的注意,盘坐于雪地中的人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直射付岚山:“狂海雷劫之后,滕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偲缨同样对此感到好奇,她师父竟然真的死过一次?还有死而复生的能力?
“对,你快说清楚!我师父那时是怎么度过雷劫的?为何消失了十年之久?”
面对两道急切的目光,付岚山的表情显得有些得意,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唯一见证奇迹的蛇。
他用两只蹄子簇拢一团雪,有些贱贱地说:“因为滕棠死了十年,所以她无法来找你们,我醒来时,就看见她变成了骷髅头,嗯……就这么大一颗,不对……”付岚山将雪团推掉底下一半:“比这还惨,她仅剩的骷髅头,有一半埋在淤泥之中……”
李偲缨听得骇然,她旁边的屠丹却听不得这些啰嗦的语句:“不要增添繁言冗语,耽误时辰。”
付岚山皮子绷紧,感受到一股杀气弥漫在自己周围。面对屠丹,他想瞪不敢瞪,想不通这名出窍期的小子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气势,竟然让他产生压迫感。
这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以前老是听族中长辈说:“雾蓝秘境之外,厉害的大妖多如牛毛,子子孙孙们切勿外出,否则遇上什么上古神兽的后裔,对方以血脉威压之力,便能将你恫吓得屁滚尿流。”
现如今付岚山才对这句话有了认知,不过他面对的不是什么上古妖兽的后裔,而是一个出窍期的人类小子。
“好好好,我快点说就是了。”付岚山瞥一眼旁边的李偲缨,嘴里发出几声小鹿的怪叫:“我又不是李偲缨,说话也不啰嗦吧,急什么急。”
他对屠丹很不爽,心想你跟滕棠很熟吗?明明昨天才第一次见。
身为万妖至尊,屠丹怎可能听不懂他的鹿语,一个眼神过去,付岚山又感受到了那种血脉的压制、那种让他屁滚尿流的死亡危机感。
付岚山不得不继续提起滕棠,以缓解面前人的心急:“珊瑚秘境的雷劫,滕棠醒来后跟我说了两句,具体过程我不清楚,这事就不提了。就从我养好神魂、苏醒开始说起吧……我应该在狂海海底睡了三年……”
付岚山停顿,右蹄子跺了四下雪地:“不对,是五年!苏醒时,我待在一个黑色漩涡里,是这个黑色漩涡救了我一命,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也许它是滕棠的灵魂,因为它旋转在滕棠死去的骷髅头之中。我因为是魂魄,没有本体,无法离开这个黑色漩涡,一离开定会堕入轮回或者灰飞烟灭,便绝望地盘踞在黑色漩涡之上,一待便是五年……”
提到此处,付岚山的鹿眼忽然瞪圆,像是那天的情景又在他面前重现了一般。
“没想到有一日,在我半睡半醒之时,滕棠眨眼之间,从一颗淤泥满满的头骨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我钻到她丹田处探查,她的肉身与实力和她生前并无两样!”付岚山啧啧惊叹:“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有问过她,但是她当时忙着发呆,没有回答我。然后我们离开了狂海,于七月初二那日,来到狂刀门,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他说完之后,屠丹陷入了沉默。
李偲缨眨巴两下眼睛,眼眶中生出水花,绞动着自己的衣袖说:“师父还真死过一次啊!师父回来以后,拆了自己的灵堂,我以为这十年师父是回天上当神仙了,没想到师父真的在那场雷劫之中身死了……也是,那恐怖的三天三夜紫色雷劫,神仙也撑不住吧……”
李偲缨说着说着有些沮丧,那时她被刘仁、刘慈还有二长老打晕带走,没有见到师父最后一面。
不,见了又如何?她实力低微,被带走了更好,否则会拖累她师父……
李偲缨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瞬间,她思虑了很多事,师父为何下凡?是为了躲避神仙劫?还是犯了什么错偷偷下凡?十年前天道插手人间,在珊瑚秘境中对师父出手,以后还会不会出现,降下雷劫灭她师父?
李偲缨觉得这些事离她既近又遥远,她除了祈祷师父没事,往后相安无恙,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不是厉害的神仙……
“原来如此。”屠丹忽然出声道。
他之前一直疑惑的事,在付岚山的话语之中,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原来滕棠这十年,过得如此凄惨……
滕棠的魂魄非本界灵魂,想来有一番独特之处。她一定花费了极多的精力与时间,才重新凝聚自己的肉身。是他误会了,他一直以为滕棠在外逍遥,兴许十年里和哪个美男携手共进退……屠丹身上凝固不久的冰,快速消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心中有一个结,在这此刻悄悄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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