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柄被褚寂旅接住沾满献血的刀现在又穿过了於濯尘的肩头,避开了下方的骨头,停留在别时竟面前。
别时竟刚勉强恢复一点的神智接连受到刺激,猛地一把推开了自己面前的於濯尘,躲过了褚寂旅的反击。
於濯尘没管身后的人,拔出那把卡在肌理里的刀反握在手上,上前两步搀扶住了趔趄的别时竟。
后者没看他,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刀,迎着褚寂旅的方向攻了出去。
看见於濯尘的鲜血的那一刻,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灼烧着自己的情感,他有点责怪,怪於濯尘的大意,也坏自己没有能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眼睫逐渐濡湿,却不是因为哭泣。
别时竟手持刀柄做辅助,一步一步逼退褚寂旅的动作,逐渐狠厉起来。
刀锋擦过对方的身体各处,割破了衣服和皮肤,汩汩的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别时竟刀尖对着褚寂旅的脖子就要往下砍,却被半途抵挡住。他也丝毫不犹豫,双手交握在一起使劲下压,压得褚寂旅格挡的力道逐渐处于劣势。
在这一刻,褚寂旅才真实感受到,不要招惹一个疯子。
刀尖堪堪刺破脆弱脖颈的肌肤,刚有鲜血溢出来就被一把长铁棍挑开摔落在地上,褚寂旅摸着自己的脖子,视线越过站在自己面前的褚付昇,看向别时竟。
“你不会杀了我的。”
褚寂旅这句话很肯定,像是捏着什么连别好时竟都不知道把柄。
别时竟不答,喘着粗气看向他。
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褚付昇提前迎了上去,手中的铁棍朝着别时竟面门而去,在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迅速转变方向往右侧颈而去。
别时竟的意识仍然在大战,就着迟钝的一呼一吸之间被钻了空子。
下一秒,一声刺耳的巨响在自己耳边响起。
子弹碰到金属的尖锐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褚付昇手中的长铁管被这么剧烈一震脱了手摔在地上,被别时竟看见迅速踹向远处。
於濯尘手持枪走到别时竟身后,冷冷的声音说给姓褚的听。
“别动。”
褚付昇看了他一眼,就要重新捡回被扔远的武器,旋即一枚子弹擦过自己脚边打在地上,溅起星星点点。
“我说了不准动。我确实没有理由杀了你们,但是我可以只留一条命。”
於濯尘一手搭在别时竟脑袋上压住他,一手持枪几乎要怼上褚付昇的头颅:
“要试吗?”
褚付昇转过身看他,不说话。
莫名其妙的四人对峙,於濯尘这才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声音里却不含什么笑意。
“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滥用私刑?”
褚寂旅已经没有心思跟他虚与委蛇,没甚情绪地看向他,淡声道:“你不是都清楚吗,装什么傻。”
旋即他露出一个笑容,那笑里尽是嘲讽:“你要抓我吗,你有什么资格?给我一个理由,我可什么也没做。”
於濯尘不置可否,同样笑着看向他,谈判:“今晚的场面实属是不好看,想必也是褚先生不愿意看见的吧。那不妨我们来做个交易,我接走人,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如何?”
褚寂旅满是精光的眸子不加以掩饰地看向於濯尘,对他提出的要求不放在心上,但不得不承认今晚已经无法收场,除非放人走。
但他哪是这么一个低头吃闷亏的人,送上门来的人势必要脱层皮才敢走。
他意味不明道:“於队莫名其妙闯进我的私人空间带走我的家人,甚至还不问缘由重伤我的人包括我本人,总要给个说法啊。”
於濯尘放下了持枪的手,枪口对准地面垂着,听了这话哂笑一声,“那褚先生想要如何?”
“人可以走,但是你得留点血。”
身旁的别时竟皱着眉看向他,浮浮沉沉的意识让他一时间辨别不清楚对方到底要干什么,本能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还没做出什么就被於濯尘拽过胳膊塞到自己身后,轻轻地被拍拍发顶安慰。
於濯尘:“可以。”
旋即把枪往后一塞塞进了别时竟手里,垂目四下看看,瞟到了之前打落掉下的刀,俯身捡起来,朝着自己的小臂就要划下去。
他避开别时竟的视线,背着他,实现一错不错地盯着对面的褚寂旅,手上边用力边下判定:“今晚是个平安夜。”
於濯尘化的不算浅,锋利的刀刃吞噬够了带着体温的血液,尽数吐出来流过他的皮肤滴落在地上,和不知道是谁的血液汇聚在一起,鲜红异常。
褚寂旅做出送客的姿势:“请。”
於濯尘盯着他,甩下袖子遮住了臂膀,另一手拉过别时竟垂在身旁的手,轻声道:“回家。”
别时竟几乎已是强弩之末,方才好不容易恢复的意识现在几乎残存无几,他拼着劲,几乎从齿间挤出来话:“我快要忍不住了……”
於濯尘:“睡一觉吧,醒来什么都过去了。”
话音一落,别时竟陷入了无意识,身体险些倒在地上,被於濯尘接上揽进怀里。他一手揽着别时竟的腰另一手掌着他的背将人按进怀里,唇角亲吻着他的额发,呼吸深沉。
於濯尘打横抱起别时竟,后者的耳朵尾巴全数耷拉着,失去了生机。尾巴无力地垂着,被於濯尘手一捞缠上手臂,越过褚家人要往外走。
褚寂旅轻飘飘看了一眼褚付昇。
这一瞬间,褚付昇接到了指令,捡过丢在地上的刀就要扑向於濯尘。
却被凌空出现的一人横踢了出去。
那人站定,目光凌厉地看向发号施令的人。
褚寂旅眯了眯眼眸,冷声说:“蹇朝谇。”
-
於濯尘将人直直带了出去,问了沈澈等人别时竟的住址,交代了后续事项,便和他们分道扬镳,将人带回了家。
他按照沈澈给的地址顺利地摸到了地方。
别时竟的家和於濯尘家一样空旷,带着一种没有人气的清冷,若要比起来,於濯尘家还要温馨几分。
不过於濯尘现在可没心思对比这些,他将人带回了家,感受到对方越来越烫的皮肤,心下焦虑不少。
别时竟温度高得脸颊都有些发红,放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昳丽。
於濯尘在外间医药箱翻出了体温计,一量温度却是正常的。
他狠狠皱着眉,有些不知所措,颤抖着手给江缔打了电话。
“他应该是被注射了催发剂,身体上所有的病痛一起涌现,外界测不出来。”
於濯尘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先给他吃退烧药,接下来就要时刻盯着他,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这次后遗症副作用会是以往千万倍,你盯着他,陪着他熬过去,不要让他在无意中丢了命。”
挂了电话,於濯尘给他喂了退烧药,又去浴室打了一盆热水,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给他擦着身体,又从柜子里拿出来衣服给他换上。
别时竟还处于昏迷状态,任人动作,一点反抗都没有,对外界的感知度几乎为零。
於濯尘细细地处理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侧边下颚最长的那道伤疤被细细涂上消炎药,后颈那块被砸得很严重的肌肤涂上了化瘀药,大大小小的伤口上了药,这才将人细细整理好塞进被窝。
他坐在床边看了别时竟好久好久,久到腿脚因为姿势都有些发麻,这才站起身去处理自己。
手臂上的刀伤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刻意避开了所有的关键地方,看着唬人,实则除了深没什么要紧的。
他翻出针线消了毒,自己给伤口上了紧,涂抹了对应的药,整个过程一声不吭。
手臂上的伤就是褚寂旅要的结果,从动向上来说,他没有资格缉拿对方,因为没有证据,连带着一切行动都是不和规定,因而有这么一出,不出他所料。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用酒精细细消了毒,银色的材质在光下反射着微光。
於濯尘端详几秒,将处理干净的耳饰重新扣回了别时竟耳朵上,十分搭配。
这是他在和褚寂旅格斗中强行拿回来的东西,本就是属于别时竟的,谁也抢不走。
又守在他床边一会儿,见别时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在房间的沙发上和衣而眠。
这一晚经历的实在是让人难以很快忘记,加上对于别时竟的惦念和担心,於濯尘一直没敢放任自己睡去。
到了半夜,被一阵动静惊醒。
於濯尘迅速坐起身,看向床铺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
他有些慌张,在屋里找寻一圈,一个人影也没有,又走到外面,最后在沙发角落里找到了消失的人。
别时竟蜷缩在沙发角落,一点光都照不进去。
於濯尘脚步放轻逐渐靠近,在他身前蹲下,几乎是气音叫他:“别时竟?”
没有回应。
“你醒了吗?”
回应他的是从齿间溢出的再也压抑不住的呜咽。
於濯尘有些慌神,打开沙发角落的一个落地灯,看见了别时竟好像一只受惊小猫一样,怯生生地看着他,嘴唇被利齿咬烂,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没有看自己,直直盯着前方,时不时地因为疼痛而全身发抖。
於濯尘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呼吸,这一刻恨不得替他承受所有。
他并不是没有感受过这种痛苦的。
也正是因为知晓,所以恨不得代替。
他支手过去轻轻抬起别时竟的下颌,大拇指挤进他的唇间分开了他的唇齿,将狼藉的唇瓣从他嘴里解救出来。
轻声哄道:“别咬嘴,咬我。”
别时竟像是得到了指令,力道转移到了於濯尘坚硬的手指上,诉说着自己的难受。
於濯尘不动声色,另一只手抬起温柔地抹去了别时竟溢出的生理性眼泪。
他将人环进怀里,轻轻安抚。
“什么?”
他附耳过去听别时竟的声音,几声之后终于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
他说,他要刀。
於濯尘仿佛知道了对方要干什么,耐着性子哄他:“不要刀好吗?”
别时竟依旧轻声喃语:“给我刀……”
见他因为痛苦而蹙起的眉头,於濯尘抬手按了按,始终按不平褶皱。
他叹息一声,找到了一把小刀递给别时竟。
别时竟好似已经忍到了极点,血液的滚烫灼烧得他难以忍耐,迫切需要获得释放。
他接过刀,朝自己胳膊划去,被於濯尘半道拦住,后者语气不好,质问:“你要干什么?”
别时竟不回答他,挣脱了被捏着的手腕,执意带着刀要往自己胳膊划去。
一刀落下,血液瞬间涌现出来,映在於濯尘眼底。
“哎……你……”
就要过去制止他的行为。
但在看见别时竟逐渐缓解的眉头那一刻,他的动作遽然顿住,看着那流出的鲜血,唇角紧抿,最终做出了妥协。
他拉来医药箱,给别时竟身上新的伤口止血擦药包扎,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带磕绊。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画面:别时竟往自己身体上划一刀,滚烫的血液流出;於濯尘追着血液伤口而去,止血包扎,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流水线。
於濯尘知道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些,放弃了阻止。
“哎这里不可以,这里有动脉!”
“你划慢一点!”
“你轻一点,我看着都疼!”
“少划一点,你等等,我这里还没包扎完!”
“……”
这样的行径持续着,於濯尘不厌其烦地陪着他包扎。
眼看着伤口越来越多,别时竟本就苍白的面色逐渐加重,於濯尘终于还是强行制止了他的动作。
不能再放下去了。
他夺过别时竟手里的刀,朝自己掌心一划,将刀扔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手制住别时竟胡乱挣扎地双手,一手靠近他的唇瓣,将血液送进了他的唇间。
别时竟干涸已久的唇间感受到了甘霖,下意识吞咽了好一阵。
划过食道的血液像是淬了冰,带着奇特的能力,压制住了疯狂叫嚣的血液,逐渐趋于平寂,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别时竟得到缓解,朦胧着双眼看向了眼前的人,意识到什么之后推开了於濯尘的手,艰难道:“别……”
於濯尘见他逐渐缓过来,这才收了手,他见别时竟有话要对自己说,侧耳过去仔细倾听。
“别再伤害自己了。”
他说。
於濯尘看着手臂和掌心的伤口,偏头笑了笑。
良久,他回应道:
“好。”
别时竟捏住了於濯尘的一根手指,力道有些大,像是在寻求什么。这力道对于健全的於濯尘来说不算什么,如果他想,轻轻一挣,便能轻松脱离。
但是他不想。
天蒙蒙亮的时候,别时竟终于沉睡过去,於濯尘擦干净手上的血痕,穿过膝弯将人重新放回了被窝。
看着他干裂苍白的嘴唇,於濯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自语:“可不要再这样了,再这么下去……”
“我就真的要心疼死了。”
满身的伤痕和狼藉,释放的血液痛苦,都是代价,是别时竟异变进化的代价,还有坏人的处心积虑。
终有一天,这些都会以另一种方式消失,所有苦痛皆成过往。
【注意: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小说只是小说,千万千万不要对自己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这里猫猫放血是为了缓解疼痛,他实在是太痛苦了,灵魂上的痛苦反应到身体上的感觉,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是进化的代价,但是他愿意承受。
不过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会有别的方式来抑制,再这么放血下去真的要出问题了……
【再次声明:不要模仿!!!!我们的生命很重要,文里面是打不死的小猫!】
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反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