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饿死鬼被**操纵，已经良知泯灭，就算是在地府也是常年被关押在牢狱中的凶鬼。
如今不知为何逃窜出来，还需要鬼怪事务所跟地府对接查验，河川给沈晏程发了个消息汇报情况等人过来，顺便过去拿刚刚丢在路边的行礼箱。
方洄从店里跑出来打量了几眼，看到河川衣服上明显的窟窿关心道：“道长没事吧？”河川摇头，却瞧见方洄刚刚移开的目光正盯着那只饿死鬼看，坦然的很，毫无半点惧怕。
方洄余光瞥见河川的眼神后立马跟饿死鬼拉开一点距离，“道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赶过来，恐怕我都要被这个东西当成下酒菜了，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说完还顺手拍了拍胸口顺顺气儿，似乎还真是被吓到了。
“……”
河川冷眸微眯，垂脸直勾勾看着面前比他略微矮上一些的少年，似乎想看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方洄不由自主往后缩了两步。
河川常年跟鬼打交道，琥珀色的眸子总会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冷意，见方洄有些畏惧，他又将目光收回来，淡淡道：
“这只饿死鬼确实功力不浅。”
方洄因着河川那个眼神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晏程那边派了个生面孔，没一会儿按着河川发的定位找过来。
“你就是河川道长吧？我是刚调过来的小贾。”来人身上罩了个白色斗篷，带着帽子只露出大半张脸，面上没有多少血色。好看归好看，不过总觉得缺了点人气儿。
小贾露出来的五官长的很文气，带了个扁平方形细框眼镜，银色的框架衬得他愈发有种清冷感，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距离。跟沈晏程带的那款有些类似，但两个人的感觉却全然不同。
河川本来还有些惊讶这个新人的效率，却发现他走路时脚也不挨地，轻飘飘地。
小贾见河川目光看到下面，解释道：“我原本在地府当差，今年赶上离火运刚到转运期间会导致地下气运不稳，不少鬼怪从下面跑出来作乱，所以调上来帮帮忙。”
河川收回目光微微点头，“一只饿死鬼，看着像是刚越狱出来。”
他说的是刚刚抓的那只。
小贾将饿死鬼看了一眼，也吃了一惊，“这种神智全无的恶鬼应该在十八层严加看管，怎么能跑出来！看来我得去下面好好查查，道长这次辛苦了，在下就先行告辞。”
小贾揪着河川用符咒绑的那条绳子，拖着饿死鬼向前飘了一段距离就消失在一阵白烟里没有踪迹。
一旁沉默半晌的方洄呐呐道：“刚刚那个看着文质彬彬的男生也是鬼吗?”
“怕了？”河川侧目。
“还好。”这次方洄的回答倒还算坦然。
河川看得出他确实不怕，却难免有些好奇：“你难道不觉得‘鬼’这种生物有点不太符合唯物主义哲学观？再者说，这些到底是些不干净的东西，你心里不觉得恐惧？”
“从小家里就干这行的，多多少少沾染一些，要说不信，那确实见了不少稀奇事；不过说到恐惧，那还真谈不上。不过刚才那个饿死鬼想吃我的时候还是很害怕的。”
方洄说话时语调起的很高，哪怕上一刻差点成了饿死鬼的下酒菜，这一刻谈起时却像在讲旁人的笑话似的有种云淡风轻。
河川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少年看着连衣服都撑不起来弱不惊风的样子，胆子倒确实不小。
他眼中浅浅滑过一丝笑意，转瞬又像平波水面寂寥无声。
方洄看着河川拉着一侧放在路边的行李箱询问道：“道长要出远门吗？”
“我只是路过这边，最近准备走了。”
“既然是这样，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感谢道长刚刚救我一命，也算是饯行了。”
河川确实有点赶时间，但想到方洄身上还有一丝疑点，他道：“好啊。”
两个人说话的间隙河川跟方洄回到棺材铺里取罗盘。
“今天幸好过来拿木罗盘，不然你倒是危险了。”河川轻声道。
少年笑道：“说明我命不该绝。道长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后面拿。”
方洄进去拿罗盘的空档，河川在前面转了一圈。
上次来的时候没有细看，这一回河川却发现这棺材铺子里好东西不少。
木柜上有道教的木剑、师刀、打鬼棒、天蓬尺、朝简……
还有佛教的法铃、金刚杵、转经筒等等。（注释1）
大多数为木制，少数铜制品。其中还有不少没加工完的半成品木雕，勉强能猜出成型后的样子。
这时方洄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河川的木罗盘。
“道长你看看修的可以吗？”
肉眼可见木罗盘中有一小根木头的颜色跟旁边都不太一样，先前转个不停的指针也恢复稳定。
河川将东西拿在手中颠了两下，“可以。”
东西被他塞进随身背着的包里，方洄再三要求下，两个人在夜市找了一家烧烤摊坐下。
“这家店烤素菜很有名，道长除了五荤还有什么忌口？”
河川倒并不惊讶方洄知道五荤，他摇摇头，就见方洄火速跑过去跟烧烤师父报菜名。
两个人还熟稔地闲聊了几句。
一个地方的夜生活最能看出当地人的生活气息。哪怕还未到夏天，夜市里大多老店就已经被熟客坐满。
河川坐在门口的简易桌边望着四处，夜市的位置略显偏僻，跟丧事一条龙那条街距离不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少拐弯处的房子都有隔角煞，这种地界容易藏污纳垢沾惹上脏东西。
单是目光所及之处，河川就看到有只调皮的小鬼正给一个酒足饭饱后的中年男人摇动躺椅，似乎玩的不亦乐乎。
小鬼对上了河川的目光，似乎在震惊这个人怎么能看到自己。常年抓鬼的冷漠让他目光对鬼怪有种天生的压制，小鬼束手束脚不敢动弹之后见河川又移开眼才放下心来。
这种没有害人之心的小鬼在城市里分布很多，往常他们出外勤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聚众扎堆往往不会过多干涉。一只两只的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点完餐对上河川的目光，方洄解释道：“之前上大学以前经常来这边吃。”
“你现在是在上大学？最近回来给家里看店？”河川随口问道。
方洄伸手摸了摸脸，“我看着这么显小吗？我大学已经毕业了。”他黑亮的眼睛里闪着星星似的看着河川。
河川确实没想到这个看着还有点像高中生的男生已经二十多岁。
没一会儿方洄点的烤串就被服务员送过来，一个看着大概五十多岁的阿姨将盘子放到桌子上，“小方你要的烤串，等会还要加什么告诉奶奶。”
“好。”方洄露出个笑脸，又将盘子里的竹签转了个方向递到河川那边，“道长你尝尝。”
或许是因为方洄殷勤的目光，河川确实觉得饿了。
吃了一串土豆片，超出预料的好吃。
这时，河川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河川将手中的竹签放下，“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一接通，沈晏程的声音就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河川道长，那个魂尸找的怎么样了？今天听小贾说你抓到的是个从十八层越狱的饿死鬼，这回可给我们事务所出了气，地府那边几个出外勤的死鬼佬碰见这个情况被所长训得跟孙子似的，月底给你发奖金哈，对了，魂尸的事情要抓紧，之前情况已经给上面报了，今天领导还问过。”
沈晏程半天一个气口都没留，等他说完河川才道：“魂尸还在跟进，路上遇到了别的鬼就顺手先解决了。”
“行，后面有情况了及时汇报，加油哦河川道长~”
话音未落河川就把电话按掉。
正准备回刚才的位子，河川却在远处瞧见位子上多了个东西。
方洄手上一边开了局游戏，一边嘴上嚼着食物，而原本自己坐的位置上却蹲着刚刚摇躺椅那个小鬼。
半趴在桌上，口水都快溢出来似的，垂涎着桌上的食物。
不过鬼不能真吃，只是吸食着食物的气味。
河川就看着方洄低头看着手机，随手拿了根签子递到嘴里然后嚼了两下，似乎是察觉到食物没有味道又给吐出来。
看着他那有点滑稽的样子，河川禁不住笑了。
而那只小鬼察觉河川逐渐逼近，跳下来扭头就跑。
见河川打完电话，方洄把手机收起来，“道长有事要忙吗？”
河川点头，“是有点事情，今天多谢你了，日后有缘再见。”
方洄站起身想说什么又将话停在嘴边，“道长再会。”
那一瞬的停顿落在河川眼中，他伸手拍了拍河川的肩膀停顿一瞬，只见被拍过的肩膀上似乎隐隐泛着微光，一瞬就湮灭了。
河川转身拉着行李箱走远。
身后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无意识中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情眉头皱起。嘴唇紧紧抿着，似乎不这样就会将情绪涌泄出来。没一会儿眼眶就有些泛红。
刚刚的小鬼见河川走远又踮脚飘过来凑到桌边，方洄将自己面前的盘子递过去，“吃吧。”
小鬼瞪大了眼，眼珠子转了一圈却见旁边也没有别人。
扭头发现男生似乎知道它的存在，但是却并没有有下一步行动，直接过去结账了。
（1*上述佛教道教法器名称均来自百度百科，大家谨慎阅读，相信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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