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暴雨,落在脸上,芦苇杆被砸的有点痛,叫声有些凄凉。
我往芦苇丛深处躲了躲,有些戒备地盯着来人。
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眼里没有神采,黑漆漆的,像丢了灵魂的玩偶。
他撑着黑色的大伞,胸前戴着小小的白花。
我看着他,他没有看我。
黑色的雨伞掉在地上,扬起的水滴,溅湿了男人的皮鞋。
他朝河中走去。
我明白这个举动的含义。每次想起这点,我就十分自豪,我拥有丰富的人类常识。
漆黑的河水漫过男人的裤腿。
我想河水一定冷极了,像冰块,像钢铁,像刀尖。因为现在是严冬,一切都应该是冷的。
我将比利小心翼翼地放在安全的地方,所谓安全,其实就是一丛特别茂密的芦苇丛后面。比利身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和我一样。比利是只灰毛长耳兔,布偶。
比利一边耳朵断了,是被附近的流浪狗卢卡斯咬坏的。
我喜欢给东西起名字。
流浪狗叫卢卡斯,河水叫布条,电线杆叫鲍勃,我住的地方叫夏威夷,因为我之前的主人说最适合安家的地方是夏威夷,比利是我最好的伙伴,她叫比利。我最喜欢比利了。
布条已经快漫过了男人的大腿,我想让布条不要这么做,但布条显然听不懂我的话。
“喂。”
这么粗糙沙哑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哦,原来是我。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还在走啊走。我急了,也跑进了河里。
我的膝关节生锈已经有些严重了,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碰到水什么的。但没有办法,我更不想看到一个人淹死在我眼前。
我用力抓住了男人的手,把男人往岸上拖。
男人摔倒了,我也差点被绊倒。我趔趄了一下,为了让男人别担心,我还回头冲男人笑了笑。
男人低头看着我。
我仰头才能看着他的眼睛,每次这个时候,我都很羡慕能长大,还能长这么高的人。我努力站起来,别看我外表还是个小孩子,我做什么事都很努力。我努力把男人拖到了岸上,男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死了一样。
男人胸前的白花,在暴雨的冲刷下,很快枯萎了。
多么美丽,又多么脆弱的花啊。
我小心翼翼地取过花,把它放在掌心里,用手掌为它遮风挡雨。
再看一眼男人,我用力把之前捡到的油布拖过来,挡在男人的头上。
我承认,我做这些,有讨好的意味。
我曾被两任主人抛弃,我太想念和人待在一起,我已经三个月无家可归。
我多么希望这个人把我捡回家。
可这个人只是看了我一眼,轻轻说:“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回家。”
我难过的想掉眼泪,可惜我还没长大,可惜我没有眼泪。
我只能把小白花还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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