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送几人来到破败的小巷子,理发店的招牌还在,但已经没了灯光。
问过周围的邻居才知道,理发店已经很久没有开张,也很久没有见到店主夫妇了。
赵周南踮脚,熟练地从墙壁砖头的缝隙里摸到一把钥匙,打开门锁后只看到一地狼藉。
“怎么看着像是卷铺盖跑路了?”戴之禾转了一圈纳闷说,“哪有这样的父母,找到孩子非但不第一时间来认亲,还第一时间逃跑躲避?”
余无忧走到柜台前拿起上面的全家福合照沉默不语。
照片上的一家人表面上一家融洽,笑得温柔亲切,可是实际上背后隐藏的阴暗故事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别的不说,光凭把唯一的全家福丢弃在店里不管,就知道小哈在他们心里的位置有多么微不足道。
赵周南把全家福从余无忧的手里拿走收下,再走到后头的小卫生间里,拿走夫妻的牙刷和梳子放随身带的塑料袋里收好。
理发店夫妻的真实面目在此刻一览无遗——他们是趴在自己女儿身上的蚂蝗,只知道吸血,也不管亲生女儿是死是活。
在赵周南家里出事后,曾经来要过几次钱,赵周南没多说什么尽其所能给他们了,没想到他们会做得这么绝,不留一点余地。
小哈畏畏缩缩不敢进来,赵周南冲她招招手:“小哈,你来。”
见她召唤,小哈这才敢入内。
赵周南指着照片上的学生模样的人问:“你认识不认识她?”
小哈一脸茫然。
赵周南又耐心地问:“那你认识这他们吗?”她指向小哈的父母
小哈还是没有反应。
戴之禾看着一切心里困惑,虽然说小哈被拐卖已久,但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如果看到亲生父母应该至少有点反应,可是她却全然没有记忆,到底是她的精神失常的原因还是说——
她根本不是小哈。
余无忧说:“他们已经走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线索,我们先回家吧。”
赵周南点头。
戴之禾示意小哈问:“那她怎么办?”
难不成要带回你们那间小小的烘培店?
小哈像是突然听懂了,“啊啊”乱叫,抓着赵周南不放。
王叔说:“我家里有房间,你阿姨和我女儿都在,可以先住我那……”
小哈叫得更凄惨更厉害。
赵周南知道小哈惧怕男人,让她跟王叔回去肯定会刺激她,但又不能带她回烘培店,那里实在没地方安置她,于是只能把目光投向戴之禾。
戴之禾猝不及防地被委以重任:“不是吧,我家不是酒店,可不能收留她。”
“戴记者,我带你去周鹿鸣的晚宴。”赵周南说。
“这笔交易我们已经做过一次了,你忘了?”
“我不记得了,”赵周南厚着脸皮说,“重来一次不行吗?”
戴之禾咬牙切齿:“行,人可以由我暂时带回家,但你们保证尽快帮她找到亲人!我家可不是收养救助站,没办法一直养闲人。三天,最多给你们三天时间带走。”
“好的没问题,三天之内我必定帮她找到住处。”
虽然小哈一直缠着赵周南,但她在发现赵周南确实无法带走她,并将她拜托给另外一个女人之后,依依不舍地和赵周南分开,跟着那个女人走了。
王叔把赵周南和余无忧送回家,赵周南上了二楼房间露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很久。
余无忧端着一杯热牛奶也跟着上楼,递给赵周南后坐在她的对面说:“你拿了小哈和小哈爸妈的DNA样本,交给叶睿的实验室很快就能对比出结果。”
赵周南被看破了心思,苦笑说:“无忧,我有点害怕。”
余无忧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真相只有一个,无论是怎么样的真相我们都要去面对。”
赵周南点点头,道理她也都懂,但心里那道坎一时间难以过去。
“小哈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她的父母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她基本是靠自己养活自己的。在学校里,她也是被同学们排挤的对象之一,所以她当时来找我和我做朋友,原因之一是因为没有其他朋友了,更重要的是我有钱,我可以帮她。”
“小哈的父母也很欢迎我,刚开始以为他们友好善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也是想要从我身上获得好处。”
赵周南平静地叙述。
“小哈失踪后,他们的本性暴露出来。我给的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他们想方设法从我爸妈那边要钱。”
余无忧站起来,默默走到赵周南的身边,摸着她的脑袋:“卷毛,他们利用了你,并且越来越贪婪。如果现在找到他们,当面和他们对峙,你可以选择‘吞噬’他们的贪婪来惩罚他们。”
赵周南摇头:“对我来说,给他们钱财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仰头看着余无忧,眼底的悲怆一览无遗,“但如果他们伤害了小哈,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余无忧一愣,敏锐察觉到卷毛说的“伤害”似乎另有深意。
“等DNA测试结果出来,我们再找他们当面对峙。”余无忧牵起赵周南的手,领着她起来走回房间,“现在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赵周南确实疲惫不堪,顺从地跟着余无忧。
“晚安,好梦。”余无忧退出房间的时候说。
“晚安,你也好梦。”
赵周南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夜里的噩梦再次出现。
巷口的校服少女背着光,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她在强烈刺眼的光线中和自己说:“周南,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
“小哈,我已经找到你了,我马上就能救你出来。”
校服少女冷笑:“你确定找到的人就是我?还是说——你只是随意地找了个替代品,用她来安抚你自己内心的愧疚?”
赵周南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她,但是却无法出声解释。
校服少女继续说:“周南,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你,本来被拐走的失踪,遭受折磨的人应该是你啊……”
不,不是的,这只是个意外。
赵周南只能在心里挣扎呐喊,但始终无法喊出口。
校服少女留下一句话:“周南,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她转身背离而去,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隐匿在一圈刺眼的白光之下,彻底消失。
赵周南的喉咙仿佛被人掐着,既喊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窒息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在梦里,想要睁开眼睛醒来,但是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她的心口仿佛被东西沉沉压住,没有办法动弹,也没有办法苏醒。
无忧……余无忧……
她在濒临绝望之际,从心底里反复呼喊余无忧的名字,虽然明知道她的思想嗅觉对自己无效,但余无忧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卷毛,你醒醒!”余无忧的声音在某刻骤然响起,让赵周南逐渐涣散的意识回笼。
“卷毛,那只是一个梦,那不是真实的世界,你快醒醒。”余无忧摇晃着赵周南的身体,想要把她从噩梦中揪出来。
可是赵周南仍旧没有醒来。
余无忧从隔壁听到了赵周南的动静,赵周南似乎在睡梦中突然喊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余无忧闯入赵周南的房间,发现她紧紧闭着眼睛,身上都是冷汗,眉头皱成一团。见到这样的赵周南,余无忧心里笃定她陷入噩梦,万一处理不好,卷毛就会无法脱身,永远在做梦。
于是努力摇晃她,希望能帮她从噩梦里走出来,能看得出卷毛自己也在努力,她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突起,她的额头上也都是冷汗。
“卷毛——你快醒醒。”
无论余无忧怎么努力,赵周南还是没能醒来。
正在努力叫醒赵周南之际,余无忧突然望向窗户,有一股浓烈的恶意从窗外滚滚而来,夹杂着恶臭。
余无忧来到窗户边垂眸往下看,见到一个环卫工人正在街道上仰面看着自己,他咧嘴一笑,用口型无声说:“余无忧,你们带回来了一个麻烦,真是没事找事,上演了一出好戏。”
见到他的第一眼余无忧就迅速得出判断——这人是Dark,他再次利用思想入侵占用了一个意志薄弱的环卫工人的身体来与自己对话。
“与你无关。”余无忧隔空和他对话。
Dark继续说:“赵周南越是脆弱,我拿走玫瑰塔的可能性就越高。余无忧,我随时等着你们自取灭亡,到那时候,我就来找你们拿走我应得的,哈哈哈……”
余无忧把窗户关严密,把窗帘拉上,切断自己和外界的思想嗅觉。
无论是拍赵周南的脸还是使劲摇晃她都不能唤醒她,余下的唯一能试的办法就是——
余无忧俯身吻住赵周南,赵周南在接触的一刹那身子猛然一颤,反应比做噩梦的时候还要激烈。
余无忧见有效,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并凭着记忆中的技巧碾转。
赵周南睁开眼睛,她见到了余无忧近在咫尺的脸,瞳孔蓦然放大。余无忧却紧闭着双眼,没有发现赵周南已经醒来。
赵周南本能地抱住余无忧的脖子,选择与心爱的人纠缠不清,不管她是清醒着还是在做梦,在此时此刻只想与她共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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