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昏暗的车厢里，翟煦飞坐在汽车后排躬身扶着前排座位，好奇的打量沦为司机的叶鹤珣又看看旁边低头看手机的鹿聆。等了半天发现小鹿没有什么反应，只能轻咳一声提醒：“小鹿，这是你家亲戚吗？”
——毕竟，翟煦飞只见过狐朋狗友半夜约着耍，没有半夜约着加班的。
鹿聆此时抓紧时间印证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他先点击受害者小邱以及张大勇的账号，每个账号按顺序浏览十秒以上，之后将嫌疑人头像拍下来，在某社交软件进行搜索。
通过大数据，查找关联账号。
等待的过程中，只听到翟煦飞哼哼两声。
叶鹤珣一边开车，余光观察到鹿聆的全神贯注，无奈轻叹一声，透过后视镜和翟煦飞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小鹿警官的新朋友，叶鹤珣，就在附近甜品店卖蛋糕的。”
“啊啊啊。”翟煦飞点点头好奇的上下打量对方，工作习惯下意识总要找破绽：“刚认识的朋友就愿意专门接送上下班，这关系有点太好了吧。”
“就是。”叶鹤珣并没有被对方的怀疑牵绊，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旁边人宠溺道：“我也觉得我这么好肯定是心有歹念，奈何小鹿警官抬爱比较信任。”
“是吗？小鹿？”
听到翟煦飞声音的鹿聆随意嗯了一声，直到放下手机抬起僵硬的脖颈这才意识到：“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说我对你心存歹念。”车外午夜寒风肆虐，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车厢小小的空间内，三人沉浸在温暖干净的小天地，呼吸之间安静的享受当下的分秒时间。叶鹤珣抬起一只手，换手握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帮着鹿聆调整暖气出风口。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黑暗中，挡在风口，干净的手掌在空中轻轻转动，小心翼翼的顾及鹿聆的感受。
鹿聆对这种颇有深意的话有所指完全免疫，不以为然的继续低头看手机：“你要是对我有歹意，那可真是心思最深的歹徒。”
说完，鹿聆转头望着翟煦飞：“就一个热心市民，闲散小开。”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叶鹤珣并没有在意鹿聆的评价，甚至还来了劲：“你们晚上要吃什么？凉皮？热粥？还是牛排？涮肉？实在没有胃口，泡菜也行石锅拌饭也可以。”
“鳗——”
——不等翟煦飞举手说完，鹿聆本能一副嫌弃的表情：“大哥，我是去加班的，不是去旅游的。我们队长自己吃菜夹馍看到我在吸溜一兰拉面你觉得他还会觉得我天天加班辛苦吗？当然不，他只会认为我心术不正别有居心。”
等到鹿聆说完，叶鹤珣望着后视镜里的翟煦飞——
“慢着。”翟煦飞咽了咽口水：“我买两盒农心泡菜拉面算了。”
“对了，叶先生，您要不要一起？”
听到翟煦飞的邀请，叶鹤珣望着依然沉浸在社交软件里搜查，甚至不断和运营商沟通（“这个嫌疑人肯定在网上和这两个账户都聊过，线下也都在两个死者附近基站出现，你能不能交叉比对一下确定号码？怎么不行为什么不行，我说的这么简单不可以吗？”），最终叶鹤珣收回眼神，刚好车辆也抵达了两人单位门口：“方便面是日本发明的产物，我不吃。”
“...好吧。”
等到两人下车后，翟煦飞跟着鹿聆往办公室走去，听着鹿聆继续打电话（“万一嫌疑人运营商不是你们？怎么可能，你就没有一些友商朋友吗我不信我不信。”），下意识回身望着单位门口——
叶鹤珣的车依然等在单位门口，甚至放下副驾驶的车窗，静静的等待着，像是默默的在和鹿聆做告别。
叶鹤珣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悠悠然的从口袋里取出烟盒熟稔的抖出一支烟，低头衔接，垂眼蹙眉点烟，狠狠吸了一口倒在驾驶座，脑袋随意的枕在座位上，将右手的烟特意换到左手伸出车窗任由手指间的烟在外面氤氲——
翟煦飞忽然想起鹿聆特别讨厌烟味。
像是察觉到被人发现，叶鹤珣随意的眼神和翟煦飞对焦，慌乱的挤出一个笑，将烟丢向车窗外，发动汽车后举起手示意一个道别，随即离开。
——他真的好在意鹿聆。
——看起来是个正派的人。
——只有有钱人才会拿时间不当时间。
“吓死了。”翟煦飞轻轻叹息，自言自语：“得亏对方是个男人，如果是个女人，我可能倒贴投资都要支持两人共建友好互助新生活。”
--
鹿聆还顾不上翟煦飞的八卦，更顾不上叶鹤珣的感受——
他通过张大勇和小邱的账号，进入了另外一个生活世界。
漫无目的毫无规律的低**生活。
每天早晨睡到十一二点起床，打开外卖软件签到兑换优惠券，根据优惠券内容选择每天的食物。
等待外卖的过程中，随意浏览真实生活的账号，和那些看起来需要帮助的异性账号留言。
比如说。
——遇到学生妹，就会拿出几十年的吃饭经验侃侃而谈。
——遇到和自己年纪相仿但是生活辛苦的打工妹，就会故意拉郎配，故意进行贬低和咒骂，将自己最近的所有不满发泄在对方身上。
简而言之，就是遇到能骗得过去的，就会孔雀开屏希望得到情绪价值以及其他可挖掘的价值。遇到骗不过去的，就会恼羞成怒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怨气。
甚至张大勇的账号之前也是多次投诉银行客服，投诉运营商客服，甚至投诉12345客服。
理由都是自己账单不是自己花的，自己欠费不是自己欠的，投诉12345听不懂自己内心的需求等等。
电话另一端客服女孩就算心存不满，也要卑躬屈膝的一声先生一声抱歉一声怎么样才能满意——
这个时候张大勇就会扬起下巴得意洋洋身居高位似的点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听着对方女孩失望无助的声音，他的心理才达到满足。
而小邱没有这种情况，他只是想要有个自己的家，有个听话不会随意离开的女朋友而已。
以上，都是死者的画像。
那么凶手呢？
女性。
善于扮演柔弱的女仆或者学生妹的装扮，吸引那些死者，两人聊个大概之后，死者留下地址，凶手上门行凶。
鹿聆已经申请通过软件后台获取嫌疑人账号信息，当前还没有回应。
或者——
鹿聆想到这里，自己先注册了一个账户，关注了张大勇和小邱。
接下来，就是刷新，等待凶手自己送上门。
不过，凶手谋杀的动机是什么呢？
所有的死者都没有财物被窃取的痕迹，也就是说死者不是为了钱。
都是通过网上发布求助帖，当有人回应时，寻找行凶目标。
那么，通过什么情况判断目标呢？
因为都是男性，住的都是老小区没有摄像头，还是其他什么？
鹿聆手指敲敲桌面，总感觉快要接近，却始终没有那种灵感。
想了半天，鹿聆这才拿起旁边手机——
“啊啊啊啊，已经凌晨四点了啊，我明天还要上班！”鹿聆这才想起来：“我的泡面坨了坨了，我可真该死呀——”
“睡觉睡觉，是不是还有一件什么事没做？”
鹿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不吵醒翟煦飞的情况下，轻手轻脚的洗漱。
——叶鹤珣的大衣早已□□洗店送回，安安静静挂在休息室的墙上，默默的看着鹿聆走来走去。
--
就是临睡之前，鹿聆举着手机还是无法死心。
黑暗中，翟煦飞的鼾声此起彼伏，鹿聆举起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照亮了鹿聆的脸。
他拿起手机搜索，女性，收留。
忽然一条新闻映入了他的眼帘——
“近日，因在外打工生活不易被收留五年的女性谭某在回归原来生活三个月后，突然自杀身亡。”
鹿聆记得这条新闻，当时在网络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原因是，原本是为了躲避丈夫家暴的谭某逃离到另外一个城市打工，因为居住条件太差在网上发布求助信息，得到了好心人王某的同住邀请，结果在前往之后便被对方采取非常不人道的行为用链锁捆绑谭某的双脚双手，从此将其禁锢五年之久。是因为谭某被王某多次侵犯导致怀孕，在本次临产之际被送往当地私人诊所，医生报警才被发现。
发现之后，原本的非法拘禁被新闻报道成了收留。
而当时谭某的丈夫，在得知谭某失踪之后，没有三个月便已经和自己的女朋友开始新的生活。两人之间唯一的儿子，连高中也没有读完，辍学出来打工。
在相聚的瞬间，原本关系就差的一家三口在闪光灯的照射下，手足无措的表演着一场回归。
当时所有善良的群众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受害者即使被求助，还要担心施暴者的心情呢？
三个月后，默默离家出走的谭某默默被收留的谭某默默被找回家的谭某，以一种决裂的方式，从小区30层坠下身亡。
用鲜血留下了一个惊叹号。
鹿聆随手搜索了谭某的情况，再看到谭某儿子照片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不是那天叶鹤珣带自己去的那家咖啡厅职员吗？
这么巧。
明天上班间隙刚好准备给叶鹤珣买咖啡表示感谢，顺便安慰一下对方。
等一下——
鹿聆这时才想起来有问题——
叶鹤珣用的是国产手机，吃的是中国饭，上次去咖啡厅，也是只给自己买了咖啡——
他可真...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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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发现（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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