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空蝉。
秋,萧索。
天下萧条,良民纷纷揭竿而起,如秋之枫,如火如荼愈演愈烈。人的血溅在地上,与秋枫同色。
记得,古文观止里有一句话,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便是如此。
御花园却是另一个世界。秋枫纷坠,不染尘烟。
袁洵倩立在秋枫中,清风平地扬起飘飘仙袂,冉冉出尘,鼻端拂过一缕幽檀香。
她说,“皇上,我想参军。”
崇祯面色一沉,“朕不许你”
袁洵倩柔声道,“皇上。”
崇祯道,“我不吃这一套。战场之上,岂能儿戏。”
袁洵倩定定的道,“我爱上一个军人,他死了。我愿化飞蛾,随他而去。”
崇祯面色愈沉。
袁洵倩笑道,“不是那样的”
“是那样的”
“爱,也有很多种。比如我爱我的父亲,”
崇祯奇道,“家父过世了吗?”
袁洵倩定了定神,“是啊,皇上亲自下旨。”
崇祯捉住袁洵倩衣袂“不可能。是谁?我查清楚。”
袁洵倩撕下那片衣袂,决然而去。
崇祯立在当地。从没有一个女人,敢拒绝他,原来如此。
冬。
晨起,寒意凛凛。遥遥隔了绮疏向外一瞧,满地银辉明灿夺目。原下了一夜雪。
袁洵倩淡淡一笑。
罗衣取来玫瑰花瓣糖蒸的菱粉糕,自觉甜香拂面。袁洵倩秀眉一蹙,“甜腻腻的,像邓丽君的歌。”
罗衣奇道,“邓丽君是哪个宫的妃子。”
得,对牛弹琴。
袁洵倩披上大红猩猩毡,罩上雪帽,冉冉出门。
算来容颜绝胜,宛似昭君。
一段寒香拂鼻。一径红梅扶疏,白雪嵌了花瓣里,乌枝也一溜白,晴暾流照晶澈生辉,袁洵倩纤手晃枝条,纷纷簌簌下了雪。
似初见那年那夕的梨花雨。
袁洵倩以轻身功夫擦着雪面飞滑着走,凌波微步,雪不生尘,微微一道痕清浅如无。
红毡点点,俱是玉色。
记忆中浮现,袁崇焕教自己练剑的场景。
袁洵倩的记忆,没有遗忘,藏在心底,时不时浮现,和李倩的记忆合二为一,渐渐融为一体。
有人默默地自对面而来。立于身旁。
袁洵倩盈双眼晶亮望着天上雪,昨夕玄霜明月已失色,空余盈盈笑语,一把拉住身旁人的手,
“阿爹,你还记得吗?那天皇上赐了你一把尚方宝剑。你用一把旧剑,送他给我用一夜,雪下教了我一夜的剑法”
崇祯心下大怔,心潮纷涌。
袁洵倩回眸山明水秀,“怎么是你……”
“失望了吗”
一袭明黄,煌煌映白雪。
一时默然对望,他剑眉星目尽皆溶入眼底。
透过他耳前逸出一缕青丝,袁洵倩望见一个太监身影,静静侍立在斜后方。
“我以为你以为我是你心上哪个男子呢。”
袁洵倩凛然如冰的脸容缓了一缓,笑道,“是吗?”
“是吧”
二人骈肩而行。
崇祯双唇微微颤动,含辞未吐,不知欲说什么。袁洵倩步至一湖畔,莲足翩翩若飞蝶点水,风仪如故纹丝不动。
崇祯心神皆在袁洵倩方才那句话上,足下踏至半结未结之冰,太监道,“皇上!”一语未了,但闻哗啦一声水响从四面八方哄至耳畔,身上冰寒刺骨。崇祯似从沉梦初醒,心神一凛。
崇祯双手抓住浮冰,可查一声浮冰断裂。周身皆是水,再没有可扶持的东西。
袁洵倩婉娩一笑若三春疏风,“皇上,这么不小心啊”
太监一只手抓住崇祯一只手,袁洵倩心中若有一天平,一边是袁崇焕,一边是崇祯,一边是三春之晖,一边是一见倾心。
崇祯呼道,“倩君,可记得初见那场梨花雨吗?”
袁洵倩心神恍然,伸手扣住了他手腕,一边是王承恩,一边是袁洵倩,二人将他整个儿淋淋沥沥提了起来。
寒风飕飕,割刀子一般,冷若寒冰浸骨,崇祯只觉身上水一寸一寸结着薄冰。叹一句,“你们两个,是我的左右手啊”一语既罢,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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