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桃红柳翠,随着天气回暖各家铺子纷纷开门纳客,流动的摊贩也从各个地方汇聚而来,连路人来往的行人都变多了,彷佛一夜之间兴平镇就又恢复了热闹与生机。
周禾便也瞧准时机,在闹市摆了一个小吃摊子。
她在人流量最大的主街,寻了地方摆上一张四方桌,又在挑担上挂了个“周记小吃”的幌子,便算开张了。
她这摊子是找人特意制的,一头安装了炉子和锅灶,另一头是案板和几个小抽屉。
案板上,摆放着事先准备好的馄饨皮和调好的肉馅,每一片馄饨皮都薄如蝉翼,透着淡淡的面粉香;而那肉馅,显然也是经过细心调制,肥瘦相间,香气四溢。周禾法娴熟地将馅料包裹进皮中,一捏一合间,一个个饱满圆润的馄饨便诞生了。这些包好的馄饨被整齐地放入旁边的小抽屉里。
若有食客来吃,直接从抽屉里拿了馄饨放入一直煮着高汤的锅中,烧两个开捞出,加上香菜和麻油,再倒入热腾腾的高汤,一碗美味的馄饨就完成了。
周禾的摊位虽小,但布置得井井有条,再加上味道好待客热情周到,很快就在这里打出了名号,生意好的不得了。
但是周禾也不贪多,每天只包五百个馄饨,卖完就收拾摊子回家。
这一日,周禾卖完了最后一份馄饨,正要收拾东西回家,冷不丁就听到远处有铜锣之声响起。两个兵士模样的人,瞧着锣边走边吆喝:“定西军大捷,昌王千岁大破宣城!”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周禾心中一震,她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投向那两个兵士的方向。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一时间街巷中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还有人则是一脸茫然。。
“真的吗?昌王真的大破了宣城?”有人兴奋地问道。
“是啊,听说昌王亲自率军出征,英勇无比,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其中一个兵士得意洋洋地回答。
又有人说:“咱们王爷这般英勇是不是很快就可以一统天下了,到时候就再不用打仗,大家可以过放心日子。”
他这话说到了许多人心里,于是众人纷纷点头道:“是啊,是啊,就盼着早日天下太平再不用打仗。”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或许并不清楚昌王是谁,但却不希望现在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他们担心,若是昌王失败了,那么新的统治者可能会带来更大的混乱和不稳定。他们害怕自己的生活会再次陷入动荡之中,失去现有的安宁和幸福。所以此时的昌王就成了这片土地上百姓的人心所向。
周禾默默收了摊子往回去。心里默默盘算着:前阵子是桐城,如今不过两月又拿下宣城,这昌王的确有些实力,莫非从此以后他们姐弟就要长久在昌王手里讨生活了?
周禾倒也不是不喜欢昌王,毕竟相较之前这人算还不错。只是此次以来岂不还要面对陆允洲?周禾一点也不想听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更不想接受什么突如其来的情谊,面对陆允洲的深情款款她只觉的不胜其烦。
周禾走着走着就听路边有人搭话:“周小娘子,当心脚下。”
周禾被这一声惊回了神儿,这才发现早上原本平坦的路面不知何时被挖了一道沟,她刚刚差点一脚踩空摔进沟里。
紧要关头周禾刹住脚步,然后笑着对那人道了声谢:“孙大娘,要不是您我今儿非栽坑里不可。”
孙大娘砸着嘴直摇头:“也不知是那个缺德鬼好好的路弄成这样,白日里还好,这到了晚上还不知要坑了多少人。”
谁家 ,还能有谁家?干这缺德事的多半就是魏家,周禾刚来不欲生事,便没接这话头,跟孙大娘寒暄几句便挑着担子进了自家院子。
她生意好,每天早早就能收摊,如今到家也才不过巳时正,倒是不急着做饭。周禾拿上篮子准备去外头挖点野菜,这时节正是荠菜最鲜嫩的时候,挖回来包饺子那味道简直绝了。周禾两辈子都爱的不行,得了空便要去挖。
不过还没等她出门周小山倒是率先回来了,一进门就喊:“姐姐,你听说了没,昌王千岁又打胜仗了。”
周禾将手里的篮子放下,不紧不慢道:“刚刚在街上有两个兵士敲锣吆喝了。”又问周小山:“你不是跟魏三哥上山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提到这个周小山顿时没了精神:“我们走到一半,魏三哥也不知怎地忽然就说有事,急匆匆交代两句扔下我一人就走了。”
这下连周禾都觉得奇怪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就知道魏华年不是个莽撞的,是什么急事让他如此匆忙?
“是有人去山上找他了吗?”
“就是没有才觉得奇怪呀!我们原本走的好好的,魏三哥还说要带我去射大雁呢,忽然就说有急事,匆匆忙忙就走了。”
那的确是挺奇怪的。不过周禾也没多想,她拿上篮子拉着周小山一起出门:“走吧,既然射不成大雁去跟我挖荠菜也是好的,等晚上给你包饺子吃。”
“嗯!”周小山顺着姐姐的步伐往外走,话题又拐到昌王获胜的消息上:“姐,你知道吗?现在外面都在传,昌王攻下宣城后,咱们周边的几个州府都归顺了他,好像整个华南都要成他的地盘了。我听人说,昌王可能要当皇帝呢!”
周禾蹙眉:“外头已经开始传这个了?”
周小山点点头:“我从山上下来,回家这一路都有人再说。”
“那或许,就是真的吧!”周禾声音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怅然,自古以来这些反王谁还没有个一统天下的皇帝梦呢,这昌王拿着命打天下总不能是为了学雷锋拱手让人吧!
周禾很怀疑:这是昌王开始为自己舆论造势了!
周小山继续道:“那要是昌王当了皇帝,陆大哥是不是也就成了大将军?”
周禾继续点头:“应该吧!不过那不干咱们的事。”
周小山有些兴奋的想:如果陆大哥真的成了大将军,那该多威风啊!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山脚。不远处的空地上零零星星已有了几个妇人孩子在挖野菜,周禾挑着个人少的地方停住:“咱们就在这儿挖吧!”
昌王获胜的消息犹如一阵风般在太平镇上刮过,之后又飞去了更远的地方。这些朝堂大事他们这些小百姓听听也就算了,其实并没有太影响生活。倒是魏华年,自从那日匆匆作别,周小山便再未见过。
因两人之前每天都要一起习武,周小山还特意跑去魏家问过。魏二婶一脸的不耐烦:“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他身腿上有脚还不是想走就走,我上哪知道去。”
魏华年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这两天家里的活计都没人做,魏二婶正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周小山正好撞上来受了一顿排揎。
周小山嘀嘀咕咕担心了好几天,心里总是不踏实。他总觉得魏华年离开时表情很紧张,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这种预感让他十分不安,连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在一个傍晚,当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时,周小山姐弟正坐着闲话家常,突然听到院外咕咚一声异响。他跑出去一看,只见魏华年一身是血的趴在自家院子。
看到这一幕,周小山吓得不轻,急忙跑过去手脚并用的上前扶起魏华年,同时焦急地问道:“魏三哥,你哪里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要不要紧?”
魏华年的脸色十分苍白,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小山,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在山上被猎物伤着了。”
周禾此时也已从屋中出来,她看魏华年这样怎么也不相信他说的,只是小伤。
“小山,先别说了,把人先扶进去再说!”两人将魏华年扶到屋内做好,周禾便要去请大夫。
魏华年赶紧拦她:“不必,我用不着请大夫,我这伤就是看着凶险,其实这些血大部分都是猎物蹭上的,我这里有止血的药粉,我自己撒上就行了。就是能不能劳烦你给我弄点清水。”
周禾说他:“忽然这么客气做什么,你等着,我这就去烧水。”周禾出去后很快又转回来,她手里捧着一只装了红糖鸡蛋水的碗,歉意道:“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这个补身子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魏华年此时的确是又饿又渴,他也不同周禾客套,接过碗咕咚咕咚将东西吃了。一碗红糖鸡蛋水下肚,魏华年觉得自己又有了些精神,他用手背抹了下嘴角,将空碗递还给周禾:“谢谢!”
“你先歇着,水马上就烧火了!”周禾嘱咐周小山一句将人照顾好,转身又走了。
周小山看着魏华年身上的伤口,心疼不已。眼泪忍不住就往外冒,魏华年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快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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