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杀到镇上买了黑啤,又找了家小店。
进了门,周航菜谱都不拿,直接熟门熟路地奔后厨找老板点单。
何超领着向思淼入座,帮她倒了杯大麦水递过去,安利说:“向助理,你别看这环境一般,但口味真是不错。云溪靠海,海鲜那叫一个新鲜,就是搁白水煮都美味。”
向思淼眼角弯弯含笑,“那我超期待的。来之前我们向总也推荐我说云溪的海鲜不错。”
“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何超拍着胸脯打包票。
何超这人,个子矮却很胖,整一个横向发展,肉呼呼的圆脸非常的白皙,面相非常地友善,他本人又是个自来熟,见谁都笑眯眯的,哪怕初次见面就亲昵的去姓直呼名字也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反而觉得很亲切。
周航点完菜回来发现这两人已经热络地聊起了黑啤。
向思淼问何超:“你们关总很喜欢喝黑啤吗?”
何超点头,正要开口就听到一声呲的声响。
周航把占地方的黑啤纸箱踢开些空间道:“每次关总一来你就屁颠颠地满镇子找黑啤,还得是进口精酿。你们关总可真难伺候,你看我们向总,我入职一年了都没见他提过什么要求。”
这话像是捅到了何超逆鳞,他脸色大变,冲着周航吼道:“你瞎说什么!关总什么时候提过要求了!这都是我自愿的,关总对我这么好,我不过是准备个黑啤而已,算得上什么。”
他说着又有了几分懊恼,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抵着桌子,语气也低沉了很多,他不去看周航,偏头对向思淼解释说:“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关总人最好了。”
向思淼点头附和,身体凑近桌子,眼睛晶晶亮,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微笑说:“我也觉得关总特别好。”
何超这才高兴了,他一拍桌子,兴奋地说:“看,我就说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像有些人……”
他瞥了一眼周航,周航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惹得何超反应这么剧烈,好在有向思淼打圆场。他给自己盛了半碗汤,端起碗站起身正对着何超说:“都怪咱关总太帅了,我一时嫉妒眼红说错话了,我以汤代酒赔个罪好吧。”
何超:“你这才像句人话。这事掀过不提了,吃饭吃饭。”
向思淼本是想找何超多聊聊关景行的,被这一打岔只能作罢。
回到驻地的第一时刻,周航便将车钥匙上交给张勇。
张勇低着声音问他:“感情交流的怎么样?”
“怎么样了?!”周航懒得说话了,他指着后面凑到一起看手机的何超和向思淼说:“我花的钱!给何胖子抬轿了,他们俩连好友都加上了,真是气死我了……”
“什么气死了。”
向海洋和关景行一前一后从驻地办公室出来,身后还簇拥着一帮人。
关景行看了看远处的何超,又扫了一眼向海洋,这审美迭荡,他淡淡道:“倒也不至于。”
向海洋拍了拍周航,笑道:“听到没?关总也认可你更帅。”
提到“帅”字。
周航不仅没得到安慰,脸都黑了一层。
向思淼和何超互加了好友。
何超是个十足的关景行吹,一路上高谈关景行的丰功伟绩,向思淼十足一个优秀“捧哏”。两人相谈甚欢,压根没注意到情况,踏进剧院的时候正好被一群人围观。
目光对上关景行的时候,向思淼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将握住冰棍的手藏到背后。
关景行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转移,似乎也是觉得奇怪。
向思淼感觉心跳的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动作,她结结巴巴地转向向海洋,“领导……您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才到。”向海洋面上堆满了笑意:“一来就听说你当了女状元,厉害了啊。”
女状元?
什么女状元。
她一头雾水。
赵一铭地指了指何超,“上午我们听到对讲机里何超歌颂你是女状元。”
“我……尼玛……”何超看向周航。
周航连忙撇清责任,“你别看我,我的对讲机分给赵工哥那组,我们组的唯一的一个对讲机一直在你身上,我没碰。”
大意了。
何超叹了口气,那必定是他自己没注意摁到了,丢人丢到外部门了。他一口咬完冰棍,振振有词指着向思淼转了个圈夸张地说:“她,一口气爬了70米的风机!她没有叫过苦,也没有喊过累!女员工里谁能做得到,她们连风机都没爬过,我说思淼是女状元有错吗!有错吗?!”
“真的爬上去了?”向海洋总觉得自己的助理文文弱弱的,搬几包打印纸他都替她担心,还没想到她还不声不响地爬了70米风机?真是出息了。
向思淼点头。
向海洋横起手肘怼了怼关景行: “怎么样,就冲这,我们助理比你们部门强吧。”
关景行不置可否地白了他一眼,向海洋此刻完全一副慈祥而又无比欣慰的骄傲老父亲嘴脸,关景行不知道替向思淼庆幸还是惋惜,她那一番苦心完全错付了。
向思淼见关景行没反驳。心里像开了花一样美,那就说明他也认可了她的努力了。这一趟风机还真没白爬!
她注视着关景行,他重心偏离向海洋随意站着,头发随风浮动微卷,一袭正装穿得挺拔英俊,衬衫的立领也开得恰到好处。若隐若现的锁骨像是一道封印线,周正内敛亦或清峻禁欲,不过一念之间。
向思淼为自己的“见山不是山”而感到羞愧,热火烧上脸颊,她不自然的低头,却见自己一身宽大的工作服T,牛仔七分裤,白色的运动鞋,鞋面还有点脏兮兮,半分形象皆无。 她真的是快哭了。
她和关景行仅有的两次碰面为什么都是在她形象最糟糕的时候?
好在天气热,她也没尴尬多久,向海洋和关景行一离开人群就散了。
向思淼跟着赵一铭边走边问:“赵工今天还有什么活吗?还要去风场吗?”
赵一铭挥挥手:“今天结束了,你自由活动。”
他想了想补充说:“你别跑远了,傍晚要拍集体照,你五点左右回驻地就行。”
向思淼:“集体照?向总他们也来吗?”
“来。”赵一铭还以为她不想过来,体贴的说:“合照就是惯例,你不想参加也没事。”
向思淼连忙表态:“我参加!”
一个正大光明可以和关景行合照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参加!
向思淼回宾馆换了身日常服,精心化了妆早早便回了云溪剧院。
风场的员工都在参加安全培训,外面太热,她无处可去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旁听。
负责培训的老师还是相当厚道的,念到重点处,还假装干咳一声说此处应划横线,一堆人立刻抓起笔划重点,稀稀疏疏得翻书声,清浅沙沙的写字声,好像又回到了青葱校园时光。
记忆中,少年伏案学习的剪影恍如昨日般清晰鲜活。
她给任蓓蓓发了消息,没有收到回应。
她搁下手机,打量着周围认真记录的同事们,不由联想几年前的关景行培训时也会这样漫不经心听课,全权等待着小抄吗?他应该不会,他必定比任何人都勤勉刻苦。
她爬过他为之奋斗过的风机,看过他曾学习过的书,可是,他是缜密严谨的技术大佬,自己是对风场对风机对一切都很陌生的职场小白。彼此之间的差距像是跨不去的鸿沟。
她用力地在纸上写上关景行三个字。
安全员还在宣读着什么“三讲一落实”,她低头看着桌上的安全手册,轻抚了抚扉页上的那个名字。她将书掀到尾页,捏着笔,顺着脑中思绪开始勾勒着线条,画了这么多年,一笔一划早就烂熟于心,那个记忆中的面容很快便出现在笔记本上。
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她看了一眼号码连忙挂断。然后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门外,周航正等着她。
“向助理,没什么事的话,你教教我做账呗?”
向思淼点头,“你不用培训吗?”
周航拉着她往隔壁的屋子走,百无聊赖地说:“这个证两年一检,我去年领的证,今年不用检。”
“我们先从月支出明细账开始吧。”
向思淼拉开一个文件袋,将发票倒出来按类别归类。
“油费要这样贴。”她将十几张加油发票捻开,排列整齐的摆在报销粘贴单上,“这样看着清爽又整齐。”
“这个专用发票的抵扣联不要粘贴,用一个回形针别在发票联下面。”她示范了一下,比划道:“这个抵扣联审核之后会计是要扫描抵扣的,你如果粘住了,撕下的时候容易扯坏,抵扣就得手动输入密码区,这么密密麻麻的眼都要瞎了。会计要在小本子上记你几笔的……”
周航突然偏头靠过去,眸中带笑:“那我是不是在你的小本子上被记了好几笔……”
向思淼忍不住笑出声,她看向周航,准备地接收到他释放出来的善意和真诚,在70米高的风景上,两人已经说清了误会,但总还有一些生疏与别扭,这一刻才好像是真正的一笑抿恩仇,有一种朋友的感觉。
她合上报销单,轻声道:“已经翻篇了……”
“思淼你上次说餐饮费要附菜单,这个菜单漏盖章要拿回去补盖吗。”
从向助理到思淼,周航此刻声音低了许多,向思淼接收到了他释放的善意,接过菜单指着单据抬头说:“这种的可以不盖,纸上已经印了饭店名称,和发票章上的单位名称也一致。如果是普通菜单最好盖个章……”
周航:“好。”
向思淼对照账本继续整理发票,忽然她看到了一笔了不得的支出。她顿了顿敲着签字笔说:“这个KTV和足疗费用是怎么回事?”
金额还不小。
周航:“……”
向思淼:“懂了,这个是什么不可说的……”
向思淼此刻的表情太过于微妙,周航连忙解释:“这个是技改完成需要业主签字,吃喝玩乐招待费,没有发票……”
向思淼才不关心发票不发票,她好奇地问:“你也去了吗?”
“我没有。”周航连连否认:“我哪有资格去,都是领导作陪。”
“什么?!”领导?向思淼惊了,也至于她跳过了自己的领导,直奔心中所想:“关总竟然也去那种场所吗?”
她话音刚落,关景行一脚跨了进来,他一贯清冷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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