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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事回忆(二)

两年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十辰没有时间去想一想小公主的事,从木蜇和木秧死后,再没有人给她过生日了,也没有人给小公主过生日了。

戴诺卡星在这两年的战争里原本不算富裕的资源几乎耗尽,矿坑里是一块启明星石都没有了,连地脉深处的矿石都已经被开采出来,可怕的高温和以矿石为生的怪物夺走了无数矿工的生命。两族内部都已经打起了离开的主意——混进外来的飞船离开。

十辰知道一艘艘离开港口的飞船上有着不少的族人,但她没有阻止,毕竟自己如今只能和父母一样,与戴诺卡星共存亡了。

于是,她送走了最后一艘飞船,对着栏杆之间露出的一对小小的眼睛微微一笑,心道:“去吧!去过自己的生活!去成为你自己!”随后变回默然的表情,带着战士们杀向宫殿。

宫殿依山而建,以前是坠星族群居之地,但坠星族沦为静族的奴隶之后,宫殿被静族占领,在原有的宫殿基础上进行了扩建,依照山势走向修建,气势逼人。而小公主就住在悬崖上的高塔内——从她觉醒之后。

长老一声令下,十辰手持重剑冲在第一个。一剑横扫,双方明明都知道这场战争没有意义,却没有人放下武器。

山崖高塔上,蓝色的眼中注视着乌压压的人群中不断闪烁的金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她看着军队长驱直入进入宫殿,看着金色光芒消失在树影婆娑之间,回过头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你回来吗……”。

她坐在阳台围栏上,在万丈悬崖上荡着双腿静静等待即将来临的夕阳……

此时众叛亲离的王孤独的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看着愤怒的起义者冲进大殿,脑海中莫名出现那个爱过的影子……

“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兵器!!”

“父亲,我累了……”

“……陛下,儿…”她站在台下,欲言又止,沉寂片刻后缓缓吐出一句“…臣告退……”

他的女儿在前夕是对他这么说的,离开时也没有喊一句“父亲”,本身就不算坚固的亲情随着一句“陛下”碎成了一地粉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自她出生起自己就没有爱过她,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在漆黑无人的高塔上……王想了想,最终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目迎接死亡的到来……

疯狂的矿工们在宫殿中四处杀戮,毁掉了不少珍宝,四处破坏的人群看到了山崖上的高塔,向着那便徐徐前进。

十辰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会缓缓愈合,无论是什么样的痛苦最终自己都能活下来。婆婆说这是父母给她的祝福,但如今在十辰眼里这就像个诅咒,把自己困在人间的诅咒……

一阵微风吹过,十辰抬头望向风吹来的方向,看见赞动的人群,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召唤了漫天的十字星。

在烟尘中闪过的金色光芒挡住了众人前进的路线,他们看了看脚边密密麻麻的十字星,再看看面前微微喘气的十辰。

十辰的胸脯起起伏伏:果然,一次透支太多元力还是不好受。看着眼前杀红了眼的族人,甩出一句“退下!!”

人们互相看了看对方,如潮水般褪去了……

十辰看着褪去的人群,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入云的高塔,眼中闪过几分莫名的情绪,向着崖边走去,在哪里抬头就可以看到高塔的阳台。

“呃啊!!”

一只金色的箭矢贯穿十辰的腹部,长老威严沙哑的声音响起“阿辰!回来!”

十辰看了看腹部的箭头,抬手直接拔了出来,眉头微皱,一声不吭的继续向前走去。

“你就执意要去找那个没人在乎的公主!?十辰,听话,回来!”

而十辰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走,直到靠近塔的墙壁,大长老的箭矢贯穿了十辰的心脏,血溅到青灰色的石壁上,十辰抚着墙壁稳住身形,眼中没什么情绪,“我来了……小公主……”,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迹,摇摇晃晃的向着崖边走去……

终于,她站在了崖边,她抬头看着坐在围栏上的女孩隐在夕阳里的脸,看着随风飘扬的裙角,微微一笑。

又看了看大长老抬起的手,看着逐渐拉进的金色箭矢,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金色箭矢没入十辰的额头,十辰的身体惯性后仰,视角随之上升,跌落山崖。意识越来越模糊,在弥留之际,她看到了隐在夕阳中的身影从阳台一跃而下,逐渐拉进两者间的距离,那个在夕阳中微笑的女孩弯着眉毛,微笑着搂住十辰不断下坠的身体。拔出她心口和额头的箭矢……

她的背后似乎有一双翅膀。

她抱着十辰在夕阳中下坠,眼角下的红色冰凌胎记闪着微光……

“不要忘记你自己是谁……”她握着十辰脖子上的两枚吊坠,滚烫的温度似乎在提醒带着它的人:你还活着。

耳边轻轻的话音卷起了十辰积压已久的倦意,那么多不眠夜里的黑暗与恐惧一趋而散,十辰咳了口血,抱住眼前的女孩,护住她的头,坠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微微笑着……

这些梦境都是确实存在的记忆,都是十辰潜藏心底的秘密,她同律音公主的相遇相识相知,以及之后的邂逅……

“……咳……咳咳……呃……”

“啊!你醒啦!”

昏昏沉沉的十辰听着陌生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映日眼帘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靛蓝色的头发低低的束着马尾,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五官端正精致,又有些岁月的痕迹,看起来还算好相处,十辰气息微弱的开口,“我……在哪……”

“哎——别动别动!”他慌慌张张的扶起十辰,让她靠在枕头上,“小心小心,你伤的很重!”

“……咳咳呕——”咳着咳着就吐出一口血,染红了看着不是很干净的被子。“抱歉……”

“没事没事……”他连忙摆手,又上下打量了一会,“看来恢复还不错,脑袋和心脏被贯穿还能活下来的你是第一个。”

闻言,十辰微微一笑,“咳咳…”抬手抹了抹血迹,“这是哪?没人和我一起吗?咳咳咳!!”

“哎哎哎——你慢点!”他忙活了一会,端着一碗药,递给十辰,轻声说起,“有一个女孩,我捡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昏过去了。”

“她……没受伤吧……”

“没有,我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你都晕过去了,还死死护着她的要害,看情形,估计是你着的地,背后不少石头都嵌进肉里了。”

“她人呢?”

他耸了耸肩,“她就知道你会问,让我转告你。”

“什么?”

“她说:‘永远不要忘记你自己是谁,这是我们的约定’。”

“确实像她的风格。”十辰沉默了一会,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身上的绷带,“这绷带?”

“是她帮你扎的。”

“谢谢……哦对,这里是哪?你是谁?”十辰问着,此刻她眼中的光芒和那个三岁小孩重合,如果没有背负那么多不属于她的责任和诅咒,她应该一直如此。

“自我介绍啊——”他想了想,用一个非常绅士的骑士礼打开了自己的自我介绍:“在下安德鲁,是创世圣殿中的一名骑士,在执行任务期间捡到了小姐,这里是在下的暂时营地……方便告诉在下您的名字吗?美丽的小姐。”

“哼哼……”十辰忍不住笑出声,开口道“你怎么看出来我美的?”随后话回正题,“我叫十辰,是坠星族……一个普通的孤儿。”

其实安德鲁说的也没错,十三岁的十辰初现女性柔美的气质,虽然经过了数不清的风风雨雨,但孩子的软糯和少年的稚气在这个年纪完美糅合在一起,白色半长都头发披散在肩头背后,眉眼间属于少年的豪气衬得她莫名引人注目。

“总之谢谢你了。”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我的故乡…戴诺卡星怎么样了?”

“呃……”安德鲁思考着要不要说,但最终还是说了,“情况不是很乐观……”

“毁了吧。”十辰垂着头,微微笑着,“一早就清楚了,矿道里的矿石越来越稀少,温度越来越高,矿道触及地脉,怎么可能安然无恙……”随后抬头看着安德烈,说“炸了…对吗……”

“……”

“对了,我睡了多久?”

“啊——这……十辰小姐,你睡了半个月。”

“知道了,谢谢。”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还得想想。”

“那,方便和在下一起旅行吗?”安德鲁大方的邀请十辰,“你伤的很重,还没完全恢复,而且在下这次任务时间也很长,如果有人陪的话也不会很无聊。”

“好啊。”十辰微微一笑,“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一起吧。”

“那你好好休息,等你可以活动了,咱们再离开这里。”

之后的半个月了,十辰偶尔发烧,安德鲁不辞辛苦的照顾着十辰,直到伤口愈合,剩下一片浅疤。

金色剑芒扫过,面前的石头削出一个平面。十辰穿着抹胸,套着安德烈有些宽大的外套,裤子松松垮垮的搭在胯上,系着一条紫色的腰带,露出腰腹的绷带。看着石头的平面,再看看自己的手,“恢复的差不多了。”

“十辰小姐,你在练剑吗?”安德鲁伸着懒腰走来,看了一眼石头,“还不错嘛,有受过正规训练吗?”

“没有,是我自己练的。”

“那就厉害了,能给在下看看你的剑吗?它是元力武器吧。”

“嗯。”

安德鲁接过十辰的十字星斩,“还挺沉的,重剑吗……有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一直没有机会提。”

“什么事?”

“是这样,十辰小姐,”安德鲁将十字星斩还给十辰,开口道,“你体内的元力非常庞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有一股被人为植入的元力,不是你自己的,那股元力就像是第二个元力种子一样维持着你身体……不对,它确实是一个元力种子……就很奇怪。”

“怎么说?什么叫第二个元力种子?”

“……这只是在下的猜测,但……”

“怎么了?”

安德鲁深吸一口气,紧张开口,“十辰小姐你可能在出生时……就…就…就夭折了。”

十辰难以置信的看着安德烈,“什…什么?!”

“十辰小姐你先别激动,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毕竟将自己的元力种子转移进夭折的婴儿体内续命,还不引起排斥的方法是恶魔独有的,而且必须是血亲的元力种子才行,转移之后失去种子的一方只能活三天,况且这法子应该传不到偏僻的戴诺卡星……”安德鲁极力安抚着情绪不稳定的十辰,却没料到十辰接下来的话细思极恐:

“族里有个待我很好的姐姐告诉我,我妈妈在生下我后一天没出屋子,一向不喜欢争斗的母亲第二天就和父亲一起参与了起义,最终在镇压过程中被杀了…”十辰看向安德烈的眼睛,“她说……她看见我妈妈准备了很多启明星石…还说…我妈妈屋里闪过很奇怪的光……”说着说着,泪水就顺着脸庞滑下来了,“她还说过…我出生的时候她没有听见我哭……”

“我……是不是不该存在……”十辰怔怔的看着安德鲁,泪水悄然滑落。

安德鲁手忙脚乱的哄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十辰,暗自怪罪自己就不该开这个口。

于是后面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坠星族、关于戴诺卡星、关于另一股元力的任何话题。

也可能是愧疚,安德鲁主动提出要教十辰剑术,从骑士守则教起……

骑士道:绝不违背创世神的契约,绝不遗忘初衷,磨练意志,绝不惧怕畏罪恶,勇敢无畏,绝不违背同伴,守护正义,绝不屈服逆境,追寻希望……

十辰和安德鲁两人辗转各地,四处旅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十辰的剑术也日渐成长,已经可以和安德打平了。当初闹剧一般的问题渐渐被两人忘记,两年就这么过去了……

十五岁的少女和一个不知道几百岁的骑士靠着石头,看着渐沉的夕阳……

“想好以后去哪里?干什么了吗?”

“拖你的福,差不多了。”

“是吗,说说看。”

“emm……我想去找族人……去找小公主……”

“那可得费些功夫了。”

“是啊。你今天就要回圣殿了吗?”

“嗯。”

“在这里道别吧……师傅。”

安德鲁愣了愣,说“圣殿骑士安德鲁,很荣幸能够与你同行,在下会记住这一切……那么,再见了,十辰小姐。”

“再见。”

两人在黄昏中分道扬镳,之后十辰再没有安德鲁的消息。

再后来,路痴的十辰被奸商骗进了创世大赛,同时也骗尽了所有财产……

作者有话:4000

十辰:“奸商!你给爷等着!”被骗光所有积蓄的未成年人站在创世大赛大厅里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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