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屯给对面扣了个问号，顺手戳开了他的主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的视频密密麻麻，全都是他的猎艳记录。
时间地点变了又变，从年初的唐人文化街，到年底阿尔卑斯星球雪山的山顶，一滑下去晃得人头晕眼花。
但里面的主人公都是同一个人。是一个白发红瞳，在昆屯眼里瘦弱得和一个麻杆一样，居然没被那座山上的狂风吹倒了去。
再说他的白发。这人的白发拖到了腰杆部位，再配上和头发一样色调的脸，要不是他身上还穿了防护服，估计就淹在猎猎呼啸的风雪中了。
昆屯眯起眼睛，试图用肉眼把那个人影从照片里扣出来。眼睛晃来晃去，才瞄见这人长了个尾勾。
哦，原来是只雄虫。
这些分享动态的另一个人，啊不对，是一只虫，一直在换，但无一例外都有小麦色的皮肤和健硕的身材，并且还要把自己打扮得很斯文青年一样。
但是吧，嗯，就像小孩穿上大人的衣服，既不合身又不搭调一样。这些虫硬要把自己塞进白衬衫和金丝眼镜里，也不是很搭，甚至有几张照片里白衬衫都崩裂了非常大一个口，露出下面的腹肌。
其中有几个动态，居然还显示他当父亲了，虽然里面一点对新生命出生的欣喜都没有。
昆屯看久了有些视觉疲劳，退了出去，发现私信多了很多条消息。
“这个星期日？毕竟我只有那天有空。”
“见面地点就定在，嗯，伽马星系桃源星的火山公园吧。”
“我知道，你可能不怎么了解我们这边的规矩，我可以原谅你届时的失礼，但至少得穿正装来。”
昆屯满脸黑人问号。不是，他好像还没答应吧？
于是他回复：“抱歉哦，我那天有点事，可能没法过去？”
对面继续说：“？有什么事和比我见面还重要？”
昆屯的脑子被这句话干抽了。你是宇宙大总统吗？和你见面的机会值几个钱？
作为一个大学时也经历过不少网络battle的人，昆屯知道，此刻再跟他继续掰扯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无法在几句话之内，把一个人的三观打碎再重组。
于是他退了出去，准备把这只虫的消息开免打扰模式，单纯看未读消息的红点不顺眼。但是昆屯失败了，心拍的机制不允许博主们怠慢自己的金主。
行吧行吧，留着当个电子宠物。
此刻消息框的上方，还在不停推送那个“在线求文艺幽默风趣军雌约会”的消息：
“怎么不说话？是因为不敢和我说话吗？”
“我给你花了钱了，你于情于理都该满足我的要求。”
“你这个生活环境，起码是C等以下吧？那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的要求？”
昆屯再也受不了，回了一句：“主播不提供特殊服务哦。”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用信息狂轰乱炸：
“我在问你问题！你这个低等市民怎么敢不回答我的！”
“说话！”
“你等着，我去找我的礼仪老师，你胆敢违反他的意志，他必定会对你降下惩罚！”
哟？还告家长啊？
“看到没有！”
昆屯沉默了一下。把人划ABCD等这件事，在其他族群都是不敢对外说出来的事。
对于纯人类而言，要是哪个政客敢说这句话，那无论是□□还是□□，都会跳出来对他群起而攻之；如果是有人敢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这句话，会喜提雪花牌网络舆论套餐。
对于兽人而言，他们的脑子太小了，只装得下传统动物领地的观念，装不下歧视。
植人……植人不管这些事。
看来这位仁兄不怎么上外星网络啊。
不愿意再多纠缠，昆屯对他进行了一个举报的大动作。证据截图有的是，对面甚至没想过撤回。
今晚的审核很给力，提交上去没过半分钟就给了处理结果，对面喜提七天小黑屋。
昆屯心满意足地睡下。
但第二天起来，昆屯发现对面进行了未成年退款。昨天打赏过来的钱全给退回去了。
昆屯：？
还好他没提现，要是提现还得多交一笔税。
但他还是很莫名其妙，去问客服，把对面的主页发了过去：“请问这个账号的身份认证信息上的人，与实际使用人是一个人吗？有没有骗未成年退款的可能？”
客服等了一下回复他：“是一个人哦，没有发现退款诈骗的可能。”
昆屯更迷惑了，按照星际的标准，沾点人相关的，统一成年标准是十八岁。那这位仁兄是，还没到十八岁的时候就搞出了好几个娃？！
卧槽，这什么究极无敌皇家种马？！
他退出了和客服的聊天界面。
既然对面都把钱给退回去了，那心拍对昆屯的限制自然也解除了。于是昆屯点进他的主页，直接拉黑。在拉黑时昆屯甚至有了种解压的快感。
昆屯本来以为这是个小插曲，毕竟当主播的，粉丝那么多，遇到的迷惑人士也很多。这位……用他们虫族的话怎么说来着，哦，雄虫阁下，在他见过的人里面尚且算不上最逆天的。
但晚上发生的事改变了昆屯的想法。
晚上当然是直播的时间，昆屯和英泰伦顶着那个皮套开始试直播，除了一部分乱叫“皮套狗”的成分不明人士，其他评论尚且还算友好。
结果播到半路，评论区突然出现了个刷屏的：
“骗钱主播滚出去！”
“骗钱主播滚出去！”
“骗钱主播滚出去！”
……
昆屯这个直播间人还不少，见此状都开始打问号，因此这个用户尚且不能完全刷屏。这个网友非常努力，跟直播间的水友打了个四六开。
他看了眼名字，对面叫做“守护世界第一的阁下”。
他联系了缪可：“把这个捣乱的人踢出去吧。”
她回复了个“OK”的emoji。
但还不等缪可操作，“守护世界第一的阁下”好像发现自己刷屏没达到自己预期中的效果，开始氪金发sc。
所谓sc，就是有特效的评论，跟普通的评论与弹幕不在一条赛道上，加大加粗，可自选特效，要多突出有多突出。
当然他刷的话还是那一句：“骗钱主播滚出去！”
本来昆屯打算把他封禁掉的，但看着人家开始氪金，昆屯反倒犹豫了一下。粗略看看，他在三分钟之内，就已经刷了起码三十六条，并且速度没有慢下去的趋势。
昆屯当机立断联系缪可：“等等等，先别封，我薅点羊毛先。”
如果这位再搞什么未成年退款，好歹钱也在他的心拍中介账户呆过一段时间。
一条sc收三十星币，这位大哥已经刷了一千多块钱了。奖池还在累增，一千块、一千五百块、两千块……
直播间的水友懵了：
“不是说主播在骗钱吗？怎么还在继续刷？”
“卧槽开水军了？”
“我给你支个招，你不如去雇帮水军去刷屏，比刷sc划算多了。”
“666，如果要雇水军加我一个，我有主播粉丝团牌子，要价高一点，一块一条评论，当天刷当天结。”
昆屯：？你们可真是我的好观众。
“守护世界第一的阁下”兴许是看到了水友的评论，不刷了。
过了一会儿，昆屯看到无数个乱码ID涌入他的直播间，开始刷那句“骗钱主播滚出去”，那个刚才提建议的好心观众顶着他的粉丝牌子，也开始跟着刷。
在这个情况下，他的直播间被这么同一句话给淹没了。
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有点措手不及。很显然，直播间里这个架势，它赶跑了不少的路人观众，有些路人本来想进来吃吃电子榨菜，现在以为昆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跑得要多远有多远。
昆屯思考该怎么处理，最后还是决定越早处理越好。
他叫缪可把直播间给禁言了，留了那个最开始刷的ID，即“守护世界第一的阁下”连线，准备跟他对线。
英泰伦问：“不播了吗？”
昆屯：“你先放放，这位观众的连线往后排，咱现在得对线。”
英泰伦：“好的，现在自动调整到对线模式。您是想要‘据理力争’型还是‘骂街’型？”
昆屯默了一下：“你可以……呃，结合一下。”
昆屯咳嗽了两声，就当是清嗓子热身：“请问这位，呃‘守护世界第一的阁下’在吗？如果可以的话请上麦说话。”
“守护世界第一的阁下”，于下文中，为了避免被怀疑是水字数，统称“守护”。“守护”没有选择露脸，而是单语音连线。
一连上麦，“守护”就开始战吼起手，发出了非常嘹亮的喊声：“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昆屯：“嗯？你啊什么啊？你是人类发声器官还没有发育完全的鸦人吗？”
英泰伦在一旁补充道：“像您这样的人，可以考虑采取大众认知中正常的说话方式，或者直接进医院挂个号看看，一味依赖医疗舱不可取。我个人更建议你去挂精神科。”
昆屯在摄像头外面给英泰伦比了个大拇指。
对面终于稍微冷静了下来，嘶哑着声音，像只真正的乌鸦，吼道：“你，你这个主播，就是罪犯！星际头号罪犯！”
昆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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