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树林间,有黑影闪过,方才还耀武扬威的猿猴和猴子们四散逃窜,蓬头垢面的野人们且战且退,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只有她们能懂的语言。
虽然粪堆攻击,在某些方面来说,卓有成效,但是,只要消耗了一轮,后继无力,之后就该是攻守易转了。
正如攻城之战,有经验的将军,会先消耗一波敌军的箭矢,困而围之,几次三番,待城中物资消耗殆尽,不够坚定的敌军就该投降了。
实则,如今攻城之战是很少的,师出有名,以礼之战,是诸侯国之间的战争。他们时常会约定好一个地方,排好战车会战,点到即止,逃而不追,以尽量少的伤亡,分出胜负。
可对待方国扰乱,那必然是要重拳出击,攻而灭之的。
方国就是部落联盟,在诸国眼里,是落后的蛮夷,因而不需要以礼相待。
对于巫祝一行而言,侮辱了楚王安寝之地的野人们,也是需要被讨伐的对象。
而且,在别宫建成时,野人就时常骚扰,甚至损坏田中作物,新仇旧恨之下,奴隶们追赶驱逐野人的动作更加坚决了。
然而,野人们能在丛林中生存,直到今天,还没被历代楚人所灭,自然是有她们的本事的,除了能通兽言,对赖以生存的地界更为熟悉,她们甚至会制造陷阱。
“抓住她们!”
奴隶们却也是身经百战的,时人用狩猎作为练兵,他们对于如何围困猎物颇有默契,呈“v”型迂回包抄,魁梧的身躯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惊起无数飞鸟。
相比于身强力壮的奴隶,野人们要更精瘦干练,像猴子似的在灌木丛中穿梭。一强一弱,就像狮子与兔子之间的角逐。
终于,“兔子”有力不逮,逐渐慢了下来。
奴隶看准时间,猛地往前一扑。
犹如猛虎下山,狮子搏兔。
黑影笼罩在野人身上,瘦小的野人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粗大有力的脚猛地往树上一踹。
“嗖”的一声。
不知从何而来的粗大木桩从天而降,朝着奴隶的脸抡去。
“嗷。”奴隶躲避不及,被撞飞了出去,和紧随其后的奴隶滚做一团,他晕头转向地爬了起来,鲜血从他的鼻子流了下来。
并排的奴隶以更快的速度超了过去。
野人的速度因为反击慢了下来,这正是他们追击的时机。几次下来,反击的野人没了力气,被紧咬不放的奴隶压在身下。
一个个大汉压了上去,挣扎的野人再起不能被俘。
相比于人类,猿猴要更灵活,奴隶们虽然不能将它们一网打尽,但他们懂得如何将它们逼到某个位置。
“嗷呜。”领头的猿猴气急败坏地爬到树上,摘下野果,砸向追逐它们的人,然而,这样微弱的反击,反而让它陷入被包围的困境。
它们只能继续往前跑。
若是有人从山上看这场“围猎”,就会看到追逐的一方,就像一个竹笱,层层叠进,时松时紧,刻意漏过一些,让猎物以为生路就在前方。
而它们最终逃向的地方,有人早已在那里等候。
本该如此。
然而,事情好像出了点纰漏。
“吱吱!”
几拳打倒漏过来的猴子,苏七七三五下爬上高高的树顶,极目远眺,本该瓮中抓鳖,呈合拢之势的地方,漏了个口子,那些野人就从那处漏洞跑过去了,剩下的人却傻傻地停在那里。
苏七七眉头一皱。
“原因?”
苏七七有些不解地和奴隶们汇合,明明就能一网打尽了,却见他们跪在了地上,激动地说着点什么,她隐约闻到了恐惧的味道,明白他们是不敢进去。
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
茂密的树林里,光线昏暗,隐约能够看到里边杂草丛生,水草茂盛,土壤湿润,带着浓浓的湿气。
“他们说,这里面是会吞人的流土,踩上去会吃人。”
草磕磕绊绊地说道。
“那我自己进去。”苏七七有些不高兴,抬脚要进去,却又有一群人拦着她,双手激烈地比划,草更是脸色煞白地拉着她。
“里面有鼍,很多很多。”
可那些人就敢过去。
苏七七有些郁闷,可被那么多人阻止,她无功而返,奴隶们将被打晕过去的猴子带走,作为她的战利品,但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这种不乐,持续到回到别宫。
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浑身脏臭,巫祝令曼鱼带着奴隶们去河边洗澡,也给那自称是庸人的男子分了地方,拨了奴隶照顾。
至于为何男子会被野人追赶,在路上的时候,巫祝就有问过。
容昌本人也是不解,只说跟随从走散,迷失在丛林之中,至于为何会出现在楚地,他给出的说法是探亲。
容确实是庸国的国姓。
在这个时代,还鲜少有贵族千里迢迢,单纯为了探亲的,不是别有所图,就是为入国为质。
但以庸国的实力,显然不需要向周边国家俯首。
这样一来,容昌孤身出现在这里,就很可疑了。
除非,他为了活命,冒充他国王室。
巫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知道自己的说辞令人怀疑,容昌也拿出了自己的凭证,缀着牦牛尾的竹节,确实是出使他国的使节。
但没有文书。
“我会告知国君。”
容昌对此并无异议,“等找到了我的随从,我也会上宛城拜见楚君。”
两人之间的交谈,影响不了苏七七,她心里有些不爽快,总觉得人类的皮囊限制住了她的发挥。
如果她还是蜘蛛时,自然能够自行决定是否捕食猎物,她最擅长的就是结网,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如今,她编织的网,却因为人类的原因,破了个口,让猎物给跑了。这让她回忆起了种种不好的经历,苏七七鼓了鼓脸颊,感觉更加生气了。
生气就要吃东西。
她就想起了小甜果。
“我想去看望簋。”在巫祝和容昌的交谈暂告一段落时,苏七七如是说道。
“还未问过,这位是……”
容昌虽然知道了巫祝的身份,猜测神女应当也是贵族,却也不敢冒昧,唐突佳人。
巫祝但笑不语,“簋应当在巫医的治室。”
“柷恐身体不适,也要去往此处,夫人就随她一起去吧。”
苏七七看了一眼柷,好像味道是有些不一样,她点了点头。
徒留身后男子惊愕的低呼,“夫人,谁的……”
“你是哪里不适?”苏七七看向身边的人,伸手,想要摸一摸。
本以为会被拒绝,神色呆滞的女子却是低垂着眼,没有吭声。
苏七七摸到了柷的手腕,却觉得触手微凉,脉搏有点慢,是累着了吗?还是失血太多了?
她看着柷手上已经愈合的血痕,有些疑惑地想到。
这种疑惑,直到她看到了趴在塌上的簋,不过一宿没见,坏脾气的少年又变回了原来那样不近人情的模样,三白眼充满了攻击性,他看了一眼苏七七,双眼又落在了柷的身上,“都说了换我来。”
“她又犯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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