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望宋若思费了大半日的光阴,直到月上梢头,宋幼禾才匆匆回到府邸。
她刚下马车,就见将军府正门处灯火通明。几个家仆提着灯,于正门口整齐划一地一字排开,像是得了命令,特地在此处等候什么人。
而距马车几步之外,一道修长的浅色身影立于石狮子被月光拉长的阴影里。宋幼禾只扫了一眼,便对上主人的目光。
那双寒星般的黑眸隔了秋夜微凉的寒气,遥遥朝她望来,神情之中似带有隐隐暖意。
宋幼禾今天出府并不兴师动众,也没差人告知李悭。并不知道他会停留在此刻意待她归来。
她心下一暖,但又因着朦胧夜色模糊了男人的面容,生怕他兴师问罪而自己误解,便一路小跑来到他跟前,微微喘着气,道,
“将军怎会在此?”
她故作惊讶,不敢问他是否专程在这里等她。也原以为他会沉下脸色,指责她不该无端溜出府。
想不到他却抬手拨开她小跑时散落于额前的几缕碎发,温言道,
“等你”。
短短两个字,一下将宋幼禾说的头皮发麻。正不知所措该如何回复,又听见他问,
“见到宋若思了?”
她点点头,
“见着了。”
却有意把目光却压的更低,不去与他的黑眸对视。
宋幼禾发觉自己能应对李悭的冷眼和无视,却独独适应不了男人的温情。
每当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升温,她都会无端紧张,心跳过载。
她现在合理怀疑,李悭是在温水煮青蛙,故意钓她。
如果是真的,那么很不幸,尽管识破了这么老套的把戏,尽管不愿意承认……
可美色在前,她心里还是上当了。
李悭这是对她也……
又或者只是因为她近日不断研究食谱,变着花样投喂他的方式奏了效,这才多令李悭青眼几分。
道谢显得生疏,她只好压下心中受宠若惊的那部分感觉,瞥见男人身上只着一身单衣,便朝他微微福了一礼,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
“晚间寒气重,将军需记得多添些衣物。”
李悭微微颔首,算是对她的回应。他随即牵过宋幼禾冰凉的小手,握于掌心。
宋幼禾感受到他掌心薄茧的粗糙,他指间的温度不比自己高出许多,也不知站在凉夜里等了她多久。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头,又看见男人如冷玉般的容颜在暖色灯火的映衬下更添几许俊美,她心头一热,不自觉升起一阵甜蜜。
现代的宋幼禾没来得及恋爱便草草英年早逝。来到这里之后,李悭是除了莲草之外她相处最久的人。而他又的确是极有魅力的异性,很难让人不生出喜欢。
初恋总是美好,她只怕自己沦陷的太快。
果然有情饮水饱。她此时心中如同含着一颗蜜果,滋味甘美,满意之下连带着情绪也雀跃起来。
这或许正是爱情的滋味吧。
灯笼的光亮柔和了李悭平日冷厉的侧脸,宋幼禾悄悄回握住了他的手心。
李悭侧眸看了她一眼,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他的指尖染了她的温度。两人一起并肩往回走,进了宋幼禾的小院。
甫一进去,她便眼尖地发现,屋前树下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坛酒和两盏白玉瓷杯。
她有些惊讶,“这是……”
李悭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
“听说你最近喝酒喝的厉害,就让人备了酒。”
她偷偷小酌的事情也只有莲草知道,小丫头还帮她去酒窖拿过新酿的葡萄酒。
莲草卖她!!!
宋幼禾很想捂住脸不认账。她本想保持原主的作风,扮作矜持淑女,在李悭心中落个温良柔顺的好形象。如此一来,他至少不会为难她。
可现在倒好,这个基于古代背景设定的架空朝代里,女子嗜酒本就少见,她却又在他心中落得个“酒中豪杰”的印象。
院中下人都极有眼力见地退下了,此时院内剩下她与李悭两人。宋幼禾内里不是装模作样的性格,本着“多余的解释反而弄巧成拙”的观念,故而也不再故作矜持,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原本觉得好奇,小酌几杯之后才发现,府里的酒的确味道极佳。尤其是新酿的葡萄酒,简直人间至味。”
怪不得李太白写了那么多与酒有关的诗篇。她到了这里才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
她本想竖起大拇指夸赞,又怕面前的人不解其意,于是交口称赞将军府里的酿酒工艺多么极品,新酒的味道多么醇香,说了许许多多溢美之词。
又见李悭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眉目温和,并没有流露任何反感的情绪。
宋幼禾心念一动,为两樽酒盏斟满了酒,递至李悭面前。她天性乐观,属于给点阳光便能兀自灿烂的类型,见李悭态度良好,口中言语愈发大胆起来,
“今夜月色宜人。妾身以此美景,且敬将军一杯。愿将军身体康健,万事顺意。”
李悭接过酒,看她一双明眸带着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未敷粉黛的面颊却含羞带怯,浮现两朵红晕,别有一番娇憨神态。
他不记得以前的女人有这般有趣可爱,自她中毒醒来,性格与往日相差许多,简直像换了个人。
奈何李悭面上不是多语之人,于是便微微与她手中杯酒轻轻相碰,温言道,
“多谢夫人。”
宋幼禾见他一饮而尽,心中越发轻快。于是再次为两人斟满了酒,邀李悭一同对酌起来。
今日的李悭似乎格外温柔。她心中想着想着,便有些飘飘然,不知不觉连啜了几杯。脑子也逐渐晕晕乎乎,无法再保持清醒。
宋幼禾对自己酒品不佳的事实毫无自觉,她醉后话变得格外多。大着舌头絮絮叨叨不断,而明明醉的不行,还止不住向面前之人劝酒,
“来来来,再喝再喝!敬你一杯!”
最后说了什么已经全然记不清了,她唯一的意识停留在断片之前,拉着李悭的衣角不停地侃着大山,说了许多从前的事,还不停叫着夫君夫君,调笑着要将他娶回家。
再后来就感觉脑袋一歪,落入一个结实安稳的怀抱后便不省人事了。
喝酒误事,作为宋幼禾崭新的人生里首次崭新的体验,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绝对会提前抽自己一个**兜,三令五申地强迫自己不得贪杯。
然而书里的世界同样没有后悔药。她早上醒来,刚一睁眼,就发觉自己的头靠在一个炽热的怀抱里。两条结实有力的臂膀牢牢将她圈在主人胸前。抬起头,只能看见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她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半晌回过神来,尝试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大腿似乎还搭在男人腰上。
完了完了完了…..
锦被只覆盖了两人下半身。因此她稍稍一动,一眼就能看见他**的胸膛臂膀陈旧的伤疤之上道道暧昧而新鲜的红痕,以及漂亮的锁骨上那几颗分明的...齿印。
我属狗吗?
宋幼禾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昨晚零碎的片段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她跨坐在李悭身上,神志不清地喃喃念叨着他的名字,继而又俯下身去,用柔软的嘴唇轻柔地一一触碰过他身上陈年的旧伤痕,惹得身下衣衫不整的俊美男人身体一阵颤栗……
啊啊啊补药再想了哇!
她晃晃脑袋,赶紧将不良画面从脑海中撇开。
现在该怎么办?
牢牢抱着她的男人呼吸清浅均匀,似乎还没有从绵长的梦中醒来。
两人紧紧贴着,宋幼禾一边强行安慰自己,反正这个世界都是老夫老妻了,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也没有任何道德上的问题。
但她灵魂上毕竟只是个初通人事的晚熟女人,面对此情此景,仍免不了心跳加速,脸颊滚烫。
她嗅着李悭身上幽幽的玉兰花香,刚想挣脱男人的怀抱悄悄溜下床。刚一动作,就听见头顶传来慵懒低沉的声音。
“醒了?”
李悭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比平时听上去温柔亲昵许多。但宋幼禾此刻听见他的声音,却宛如五雷轰顶。瞬间感觉自己美好的人生即将崩塌。
她顶着发麻的头皮,僵硬地转过身去,冲男人干巴巴笑道,
“早早早早上好!”
只是声音中的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无措。
李悭眯起眼睛,看她琥珀色的眼珠不停地乱转,却刻意不落在自己身上。他心中觉得愈发有趣,长手一伸,便又将扒在床檐的宋幼禾捞回了自己怀里。
宋幼禾还未曾反应,逃避现实的计划便惨遭失败。于是自暴自弃地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当鸵鸟,眼不见为净。
她正闭着眼假装看不见他,也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听男人在耳边轻飘飘地调笑道,
“夫人昨夜气势十足地折腾人许久,怎么醒来后反而蔫了神气?”
宋幼禾听他此番揶揄,羞得恨不得要把头割下来埋进土里。
她瓮声瓮气岔开话题,声音却心虚地细若蚊蝇,
“将军今日不早朝么?”
李悭见她愈发无地自容,也不再打趣她,正经道,
“今日休沐。”
也对,不然以李悭严谨有度的性格,不可能同她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男人的怀抱一松开,宋幼禾便慌忙坐起身来,却更加尴尬的发现,原来自己上身只穿了件春光无限的大红鸳鸯肚兜。
一早上连环的窘迫让她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火急火燎地扒过床角的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又赤着脚下床,四下找寻着衣物。
背后传来一声低笑。她不敢看他,急急背对着那人换好衣裙,才慢腾腾转过身来。却发现李悭已经坐了起来,一床薄被半遮不遮掩在身前,勉强盖住身上荒唐痕迹。
他墨发散乱,唇角勾起,眼若春波,如同话本里勾人魂魄的鬼魅精怪,此时此刻看不出平日里半分的一丝不苟。
床上的美艳精怪朝穿戴整齐的宋幼禾遥遥勾起手指,
“替我更衣。”
宋幼禾:“……”
真把她当柳下惠吗?
…
省略号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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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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