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芷他们的马车缓缓驶入何府的侧门,随即指示门口的仆人去通报:“请告知何小娘子,山水李家的任大娘子前来拜访。”
谁知不出半刻,门内走出一位身着青色襦裙,头戴粉色芍药的女使。
她见来人是任白芷后,眉头微皱,冷冷地说道:“何府不便接见外客,请速速回去。”说罢,便转身将门关上,留下门口两人傻傻地愣在原地。
任白芷默默算了一下时间,心中隐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且不说何苏文的女使她见过,根本不是这个小丫头。就说这何府,从外面看十分气魄,按理说仆人禀报都需要一段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回应了?
想到此处,她决定再等候片刻。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晌,便见另一位身着白色碎花襦裙的小丫头快步走来,恭敬地请她们进府。
“方才有位身着青衣,头戴粉花的女使,说何府不便见客,是为何?”任白芷一向直来直往。
小丫头想了想,喃喃道,“身着青衣?那应该是碧水姐姐了。她是何大郎的头等贴身侍女,方才应该从外面采办回来了。或许是认错人了,误以为你们是打秋风的。”
听闻此言,蔓菁不易察觉地轻哼了声,这个小动作被任白芷敏锐地捕捉到了。
何大郎,贴身侍女,蔓菁的鄙夷。
任白芷暗自思忖:碧水恐怕是任白芷前任何韵亭的头等贴身侍女,说是侍女,可能更像袭人这般的通房侍女。
也难怪方才她见到自己后,脸色那么差。
在小丫头的引领下,两人抵达了何府的后花园,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青石板路上,伴随着鸟儿清脆的鸣叫,被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宁静,“可是白芷姐姐到了?”
只见身着粉色常服的何苏文,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一蹦一跳地向任白芷她们奔来,后面跟着两个衣着体面的女使,神色紧张地呼唤着,“小娘子,慢点跑,石子路滑。”
跑到任白芷面前的何苏文,把手中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她,笑颜如花地说道,“你可真赶巧,我自己做的糖葫芦,放了好多糖,可甜了。”
任白芷笑笑接过糖葫芦,尝了一口,果真十分甜蜜。何家确实不一般,糖葫芦都比别处放的糖多些。
两个小姑娘在庭院找了一处凉亭坐下,屏退下人后,轻声细语了许久。
“所以,富贵如何家,姑娘手中所持的银两,也不多,对吧?”任白芷总结了一下方才何苏文说的话,有些失望。
何苏文嘴里含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说道:“但金银首饰器具不少,只是银两,真没多少。”她的神情中透着几分无奈,“如果姐姐真的缺钱,我可以去找我哥,啊不,我是说,我去想想办法。”
被误会缺钱的任白芷也不解释,毕竟她更郁闷自己的创业点子,还没开始,就因没钱,而胎死腹中了。
“我也可以帮你问问苏欣姐,她嫁人,又在侯府当家,手里肯定宽裕。”何苏文目光炯炯,想要替任白芷分担,“加之苏欣姐嫁妆里的田地与铺子,收租之后,可得不小的银两。”
何苏欣,年长何苏文七岁的庶姐,去年嫁给了侯府五子,深得夫家信任,执掌中馈。
任白芷听后,似有所悟,点头称是:“所以,没出嫁的小姑娘手里现银吃紧,但一旦出嫁当家后,就能掌管不少的银两,对么?”
“是啊。”何苏文有些诧异,这不是常识么?白芷姐姐不也是出嫁后,才得了两处铺子的租金么?
任白芷恍然大悟,那感觉自己的基金还是有戏的。
在任白芷这个十几岁的年纪,没什么阅历,去直接拉一个当家主母做投资,怕是胜算不大。
但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就不一样了,先拉拢她们,建立良好的情谊与信任,待她们嫁人后,便可成为基金项目的主要资金来源。
放长线,钓大鱼。
任白芷巧妙地套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后,便不再刻意引导话题。一旁吃完了糖葫芦的何苏文,自然而然地又谈起了她的修文哥哥。
“修文哥哥真真是个善良贴心的人。”何苏文满脸赞叹地说道,“因为寒食节的事情,他前几日特意登门拜访,替李紫芙解释。他一直挂念着姐姐有没有康复,还叮嘱我劝劝你,都是一家人,不要因为这误会让两房生疏了。”
这话在任白芷听着却十分别扭,听他的意思,好像李家两房的关系最近雪上加霜是因为她任白芷?
她心中冷笑,真是甩得一手好锅!这男人把好话都说尽,却转头把事情推给了她。如果任白芷因此介怀,那岂不是真显得她心胸狭隘?
虽然心有不满,但任白芷怂,不敢出口中伤大金主的情郎。于是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敷衍道:“堂哥真好,堂哥多虑了,堂哥说笑了,我早已忘记那事了。”
何苏文似乎察觉到了任白芷的不满,正准备说些什么,任白芷却佯装生气,故作委屈地调侃道:“你这个妹妹可要成为我堂嫂了,真让我心里不甘啊。”
听到这话的何苏文,面颊羞得通红,瞬间忘记了任白芷方才的敷衍,娇嗔地说道:“其实修文哥哥对你们一直都很关心,尤其是白芷姐姐,他向我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儿。”
任白芷闻言,心中不由一震。
这李林兰不可能无事献殷情,向何苏文询问她什么事儿?莫不是任白芷婚前与何韵亭的旧事?
不好!
想到这里,任白芷赶紧收起了调侃的模样,严肃地问道:“你可曾告诉过李林兰,关于任,我与你哥哥的事情?”
何苏文一脸惊愕,连连摆手:“怎么可能!这种涉及人声誉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乱讲。”她脸上满是诚恳,竖起手指发誓道,“我都是讲白芷姐姐平日里对我多照顾,绝对没有提到过我哥。”
任白芷听后,心中稍安,虽然对此依旧持有怀疑,但也不便继续追问下去。
之后,任白芷拗不过何苏文的邀请,在何府用过晚膳,又多留了一会儿,直到月光洒落在院子里,才终于成功告别了何苏文。
引路的女使将任白芷二人带到侧院,指了指前方的路说道,“奴婢还有事,就先把任大娘子送到此处。一直往前走便是侧门了,大娘子的马车应当在门口候着。”说罢便离开了。
蔓菁打着灯笼,走在任白芷前面带路。
刚走到一半,一个身影从侧后方匆匆跑来,撞了任白芷一个踉跄。
“哎呀!”任白芷本能地向前扑去,被眼疾手快得蔓菁牢牢抓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抱歉抱歉,我赶时间。”一个男声从任白芷头顶传来。
任白芷不满地抬头看去,只见烛光中,一十七八岁模样的男子,十分歉意地摸着后脑勺。
那男子在看清任白芷模样后,神色恍惚,嘴里喃喃道,“芷儿?”
任白芷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叫自己,她开口便骂,“大晚上的跑这么快,又不看路,是赶着去投胎啊?”
蔓菁见状,赶忙扯了扯任白芷的衣袖。
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涌上一阵复杂的情感,一直不言语。
夜色太深,任白芷并没有注意到男子的脸色,牵着蔓菁的手就准备离开,却又被那人叫住了。
“芷儿,你过得好么?”
这下任白芷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侄儿”,哦不,“芷儿”,叫的是自己。
她狐疑地侧过身子,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平平无奇的五官,平平无奇的身型,平平无奇的人。
这,难道是原主那个前任?
何韵亭见任白芷一直不说话,自顾自回答道,“你看起来过得很好,我也就安心了。”
蔓菁有些不知所措,大娘子虽然失忆了,但再见何韵亭,依旧会失神,果然旧情未了么?
任白芷失神,完全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毕竟她不是原主,不清楚他俩之间的往事,不知道原主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面对旧情人。
但换个立场想,如果陆桑桑偶遇她那个劈了腿的前任呢?
如果她那个前任也如何韵亭一般,似乎表现得很关心自己,那她陆桑桑会怎么应对呢?
“滚。”自我代入后的任白芷直接脱口而出。
“嗯?”何韵亭一惊。
“嗯?!”蔓菁吓得差点拿不住灯笼。
意识到失态后,任白芷转身拉起蔓菁的手就往门大步流星地走去。
表面看起来,似乎是任白芷决绝地与旧情人告别。
但此刻,陆桑桑的内心是崩溃的。
啊!啊!啊!自己是不是代入的太强烈了?原主的才女人设,怎么可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来!!又OOC了!
一路快步流星地出了何府,上了马车,任白芷才慢慢松开了蔓菁的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大娘子擦擦汗。”贴心的蔓菁送上了手绢,眼神里满是欢喜,“方才,大娘子做的很好。”
接过手绢的任白芷正擦着手汗,听到这话后,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没有ooc。
蔓菁却误以为大娘子是难过的叹了口气,连忙安慰道,“大娘子,这何公子除了家事好点,真的样样不如咱新姑爷。”
任白芷不知蔓菁为何突然提到了李林竹,疑惑地看着她。
这却加重了蔓菁的误会,誓要通过李林竹这个新欢,让大娘子忘记何韵亭这个旧爱。
她赶紧补充道,“论人品,何公子与你情投意合却不愿提亲,咱姑爷从提亲到成婚,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婚后第二天又抛弃新婚妻子,离家数月。”任白芷补充道。
蔓菁一时语塞,又换了一个角度,“论才华,何公子三岁启蒙,十二岁就参加科举,却从未中举,只得封荫一个闲职。咱姑爷,从小熟读医书,都已经可以坐诊医馆独当一面了。”
“我记得好像李林竹今年也参加科举了,也没中。”任白芷再次拆台,“他家也早出了封荫范围,所以连闲职也没有。”
蔓菁扶额。
“那咱们就论长相!何公子,毫无特色。咱姑爷,嗯,怎么说也人模狗样的。”蔓菁越着急,说出的话就越荒唐,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覆水难收了。
但任白芷却难得地认可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人模,狗样。”
毕竟他像的可是她家的双双啊,怎么不算人模狗样呢?
意外达到目的的蔓菁,喜出望外,趁胜追击,“就是就是,所以还是咱家姑爷强,咱就别再想着何公子了。”
听闻此话,任白芷才意识到,蔓菁误会了自己对何韵亭旧情未了,扑哧笑出了声。
“别笑了大娘子。”蔓菁不满地憋憋嘴,叮嘱道,“一会儿到家了可千万别提咱们遇到何公子的事儿。男人都一个样,自己可以三妻四妾,却小心眼女人朝三暮四。”
“哟,你还懂男人呢。”任白芷笑着调侃道。
两人一路说笑,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李家。
任白芷(阴阳怪气):嗯~没有说原主前任不好的意思。只能说,原主看重的是内在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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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平平无奇的旧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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