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桑桑,飞机失事后,穿越成了宋朝的新妇,任白芷,山水李家李林竹之新妇。
嗯,或者说是,同妻。
毕竟此刻她眼前的景象,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昏黄的灯光下,榻上横放一张小桌,桌上菜肴狼藉,酒杯倾倒,斑驳的酒渍沿桌沿滴落。一侧,两道人影纠缠在榻间。压人的,是任白芷名义上的丈夫李林竹,而被压的,却是他的书童客喜。衣衫不整,发带散乱,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暧昧不清的气氛。
更离谱的是,在她推门前,还隐约听到李林竹低声吟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一刻,陆桑桑只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电光火石,甚至莫名想起一首歌的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她站在门口,整个人如被点穴,既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一幕,更不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
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当同妻。
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腾出房间?会不会太刻意了?可是他俩这都明牌成那样了,还需要避嫌么?应该不需要。任白芷在脑海里自问自答。
倒是那书童反应极快,忽地将身上的李林竹推开,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衣裳,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满脸堆笑:“大娘子可算是回来了!主君等了您许久,喝多了些,发了些酒疯,小的这就先退下了!”
他话音未落,便瞟了旁边的蔓菁一眼,示意她配合。
蔓菁瞬间会意,上前一步,扶住陆桑桑的肩膀,不由分说便将她推入房内,嘴里还笑着说:“夫人快进去伺候姑爷吧。”
紧接着,书童与蔓菁双双退出房间,并顺手将门“砰”地一声合上。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李林竹醉醺醺地靠在榻上,嘴里似乎还在喃喃什么“君若无意我便休”之类的句子。
陆桑桑站在原地,这才缓过神来。
什么意思?这俩人娱乐完了,就把她推进来收拾残局?
还顺便把她唯一的女使叫走了?
过分了啊!
同妻也不应该这么被欺负啊!
任白芷气得眉梢都挑了起来,转身猛地拉开房门,对着外头高声呵斥:“你们给我滚回来,把这一屋子的秽物收拾干净!”
这一嗓子倒是颇具威慑力,刚才才逃得飞快的两人,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站到了她面前,低眉顺眼,一副乖巧模样。
在书童客喜的支支吾吾中,任白芷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老太太施以孝道,将李林竹逼得今晚必须留宿在她这里。他自下午便在房中候着,不料任白芷回来得比预期晚了些,而后又因酒兴,出了这档子事。
不过,任白芷并不相信这其中全然如表面所言简单。
凭借她现代人的理性推断,眼前的情境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压抑与情感冲突的结果。
或许是想到此生与所爱之人无法在明处相守,两个有情人一边挣扎着守住道德底线,一边又在酒精的作用下情难自已。
偏偏,她这个反派“正(同)妻”,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啊,越想越上头了怎么办?
也难怪李林竹倒下之前还要责备一下自己回来早了。
可怜哟,可叹哪。
将这些念头在心里捋顺后,任白芷面上却没有过多表露,强装镇定地招呼两人一同动手,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李林竹从塌上搬回床上。
虽说她素来不喜欢陌生人触碰自己的床榻,但眼下这状况,她也实在没法将人扔在地上冻着。自认是个善良人的她,只好勉强妥协。
三人合力,将塌上清理干净,终于暂时恢复了几分整洁。
本来,任白芷想着把李林竹从床上再挪回塌上,让他凑合一夜。
但客喜一听便急了,死活不肯:“主君醉成这样,如何能睡在那等硬榻上?若伤了身子,如何向老太太交代?”
这书童关心自家主人,啊呸,情人的模样,倒是令人动容。
任白芷与蔓菁两个女子,毕竟在体力上敌不过醉倒如死猪的李林竹,只好作罢。
蔓菁试探着说道:“大娘子,要不您委屈一夜,我去寻些厚软的被褥,为您在塌上铺好?”
任白芷正准备答应,忽又想起老太太的“死命令”。
若今晚让别人知道他俩没睡一起,怕是日后还有更甚的安排。
还是别了吧?万一李林竹把破坏他俩私会的账算在自己头上怎么办?她可还等着和离后的那套房呢。
想到此处的任白芷,赶紧挥手制止了蔓菁:“算了,行吧。你们都退下歇着去吧,我也准备歇息了。”
客喜见状,满脸忧色地看了一眼李林竹,低声道了句:“多谢大娘子体谅,主君就劳烦你照顾了。”
随即转身退出了房间。
啧啧啧,瞧瞧,多体贴啊。任白芷都有点嗑上头了。
一旁的蔓菁则迟疑了一瞬,在离开前又问了一遍:“那大娘子还需不需要奴婢给您铺塌?”
任白芷摇摇头,心想与其委屈自己,还不如让这个醉汉腾出一点位置。她自觉身量瘦小,床脚勉强还能容身。
蔓菁见状,躬身退下,但临行前又凑近些,语气放低道:“大娘子,听蔓菁一句劝,昨日之人不可留。木已成舟,何不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任白芷挑眉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一副你嗑错cp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任白芷的神情,蔓菁赶紧微微躬身,连声告退,很快便退出了房间。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床上的李林竹沉沉的呼吸声。
任白芷靠着床脚坐下,望着昏暗烛光下男人模糊的轮廓,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盲婚哑嫁的后果啊,”她低声喃喃,“还好这人有良心,不然就真守活寡咯。”
脱掉外衣的任白芷,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算账。
一想到和离后要如何自立,她脑子里仿佛算盘珠子在咔咔作响。
嫁妆里的两处铺子虽说每月能有些进项,但那点收入都不够维持基本日常花销。如果李林竹此前承诺的那套铺子真能划归她名下,倒是勉强够吃喝。
然而,仅凭几处不动产,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在她穿越者的视角中,未来的靖康元年总如高悬的利剑,让她倍感压力。
想到这儿,任白芷不禁心生苦笑。
“曾经最鄙视的地主老财,如今竟成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模样。”
何家,邓家,甚至李家,哪个不是吃喝不愁、银钱盈手?而自己呢?
想在这个封建社会站稳脚跟,又不通过婚姻攀附,身为女子,是何其的困难。
曾经身为现代社畜的她,嘲笑那些穿越小说里女主动辄四品家庶出,身后金山银山似的背景板。
如今才知道,那才是真实!没有基本生活保障,哪来的闲心谈什么情爱!
毕竟没人愿意看你换个地方,继续当社畜。
任白芷一边哂笑,一边慢悠悠地将醉得像死猪一样的李林竹往床角推,给自己腾出睡觉的地方。直到空出了足够的空间,她才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薄被盖在他身上。
作为一个同妻,她这么照顾李林竹,可真是太善良了。任白芷不禁自恋道。
不想,这男人眉头紧锁,握拳抱胸,似是陷入噩梦之中。
任白芷站在一旁,略带好奇地凑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愈发纠结,忽然心生一计,对着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果然,李林竹像极了她家双双,被惊了一下,晃了晃脑袋,翻了个身,彻底放松了下来。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呼吸也平稳了,整个人显得慵懒而无害。
她家双双被阉了,是不是也喜欢公的?脑海里浮现了往日双双不分性别乱骑别的狗的场景。
会不会这人就是双双的前世?任白芷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又看了眼男人沉睡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心里暗自得意:“越看越像,连讨人喜欢的样子都很像,也就是遇上了我这么个不可多得的好主人。嗨,怎么化作人形了也不爱女的呢,不然肯定会对我心生倾慕……”
一边想着,一边爬上床另一角躺下,合衣而眠。
翌日清晨
任白芷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双双的狗头,就摸到了光滑的皮肤。
她猛地清醒过来,睁眼一看,竟是李林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她这头,正枕着手臂半靠在床头,带着三分慵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而任白芷的右手还摸着他的右脸脸颊。
“你……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时候睡到这头的?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任白芷赶紧收回手,警觉地拉紧衣襟,眼神里充满了尴尬与防备。
虽然李林竹不喜欢女人,但他好歹也是个男的啊!
李林竹伸了个懒腰,捏了捏鼻子,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昨晚你脚太臭,把我熏醒了。我实在受不了,只好挪到了这头。”
“……”
任白芷愣了片刻,气得想骂人,却又无从反驳,毕竟这人说得一脸认真,仿佛她真的有脚臭。
昨晚还一度觉得他是双双前世的任白芷,此刻只想扇醒自己。
任白芷:喏,你自己看,这瓜田李下的场景,谁看谁误会。
李林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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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所见即所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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