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车舆,抬眼就见一座古朴的寺庙,红墙青瓦,竹林掩映,一座巍峨的佛塔耸立在庙中,站在寺门外远远望去都能感觉到雄伟的气势。
“大殿里供奉的是悲愿金刚菩萨,”陈钰雪缓缓道,“阿娘常带我来这里上香,白捕快,我们陪你去……”
“不用!”白森急忙打断她。
这会儿她倒不是刻意跟陈家大小姐保持距离,毕竟她此行是为了开启系统空间内的物证分析室,要把三十两黄金全部捐了,有旁人跟着她一定会疑问怎么捐这么多香火钱,她不想浪费口舌编借口来掩饰。
“我自己去就好。”白森说着迈过寺门,当先走进庙里。
进了寺门是一面精雕细琢的照壁,绕过照壁就是前院,寺内人不多,白森在前院的回廊上找到个和尚一打听,得知功德箱安置在后院大殿,她快步朝后院的方向跑去。
穿过中门,第一眼就见到立在后院西角的佛塔,即便一心着急开启刑侦系统新功能的白森,也禁不住慢了慢步子,仰头看向这座气势恢宏的石塔。
佛塔共有十三层,每一层共有八面,其上雕有各色佛像,在秋阳的照晒下很是壮观。
白森收回神思,回身跑向大殿。
她刚迈过大殿的门槛,一阵悠扬的钟声就在殿中响起,一位身着袈裟的老僧放下撞钟木,向来者作了个揖。
白森注意到铜钟旁有一只木箱,快步走过去。
等大步流星走来的年轻女子来到近前,老僧垂首问道:“这位女施主,有何事?”
“我来捐香火钱,”白森从袖口里拿出黄金文券,放进功德箱,末了还不忘补充强调道,“三十两黄金,都在这儿了。”
本以为老僧听到这笔香火钱的数额会有些许惊讶,不想他面色平静,递过一张麻纸,上面用浓墨写了“功德券”三个字,再次作揖道:“谢过施主。”
白森撇了下嘴角,接过功德券,转身就走。
“施主,留步!”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森定住了脚。
老僧在身后又道:“地藏菩萨在上,女施主不拜拜么?”
白森回头看去,见守着功德箱的老僧仍是低眉垂目的平静样子,她耸耸肩,到大殿的蒲团上跪下来,学着老僧作揖的样子双手合十,举到身前。
端坐在前方的高大佛像便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地藏菩萨了,白森闭上眼,打算随便许个愿了事。
钟声在这时响起,奇异的事发生了。
白森并未动起进入系统的念头,钟声响起的刹那,她再次站在刑侦系统空间的圆形房间内,手里握着那张从老僧手上接过来的功德券。
这次没有“欢迎回来”的电子女音,空间内静得出奇。
圆形房间墙壁上的木门仍是紧闭的状态,白森走到她打算开启的物证分析室前,把手搭上去。
门锁处传来“咔嚓”一声响,门开了,白森推门走进去。
相比起隔壁的法医室,新的功能室显得非常空旷,几乎是一间空屋子,只在墙边有一架带玻璃门的陈列柜。
电子女音在这时终于响起了,“恭喜,刑侦系统物证分析室已解锁,在这里,您可以使用截至公元2025年最先进的物证分析设备,祝办案顺利。”
所谓最先进的分析设备,应该就在陈列柜里吧。白森走到玻璃门前,看到柜中的陈列架上摆放着各色物证分析工具,她在刑侦学院接触过的就有DNA采样器、指纹粉和指纹采集器、光谱分析仪、足迹采集器,架子的第二排是一些化学试剂,白森一一看过去,有增强指纹显现的银氨溶液,增强血迹显现的鲁米诺粉末。放大镜,皮尺这些基础工具则放在陈列柜的最下层。
最让白森惊喜的是,柜子里还有一台便携电脑,她搬出来一看,厚实的外观让她确信这不是一台性能普通的电脑,而是移动工作站。
有这些工具在手,回到她身处的武周王朝,还能有什么敌手?就在白森差点要笑出声来时,陈钰雪那张娇美的脸适时浮现出来。
白森马上收起欢喜的思绪,此时,她心里冒出一个困惑:物证分析是要跟现场紧密结合的,也就是说,很多与犯罪行为有关的物证是留在犯罪现场无法带走的,有再多再先进的物证分析工具,如果无法拿到现场去使用,都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可是这座刑侦系统空间只是以某种方式存在于她身上,其中的工具怎么搬到现实中去呢?
会不会是像法医室一样,进来以后尸体自动出现在解刨台上。
但犯罪现场那可是一个巨大的现实空间,如果能在系统内一比一还原……白森摇摇头,心想没准儿这还真能实现。
她离开功能室,回到圆形房间,关闭系统。
在现实中睁开眼,她跪在地藏菩萨面前,大殿内的钟声绕梁,久久不绝。
白森朝佛像深深一拜,起身又朝老僧行了个礼,这才离去。
陈钰雪和陆焕等在寺庙门口,见白森出来,陆焕先上前笑道:“小白,你看香火钱你都捐了,最近本帅手头比菩萨紧得多,能不能也意思意思?”
白森装作没听见,朝车舆走去,与陈钰雪错肩时淡淡道:“走吧,带我们去鸿清棋院。”
陈钰雪微笑着点点头,安排车夫启程,只剩陆焕落在最后,挠了挠脑袋咧嘴一笑。
出了县城,在官道上走了一阵儿,就见到一条连绵起伏的山脉,陈钰雪说鸿清棋院就在其中一座山峰的山脚。
马车下了官道,朝着山脉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一片湖。
“清雨湖。”陆焕望着窗外说。
湖面宽广,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边,湖中有渔船缓缓行过。
白森凝起目光,远远盯住湖上那几艘渔船。
马车沿着湖畔前行,走上一条林中小道,还没走上一会儿就突然停住了。
“站住!”车外传来一声呼喝,接着是陈家赶马的车夫唯唯诺诺地说着:“几位爷,有钱,我这儿有钱,手下留情。”
遇上山匪了?陆焕推开车舆的门跳下去,白森紧跟其后。
车夫已经被拉下马车,全身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口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几个山野村夫模样的壮汉围在他身周。
陆焕快步走上前去,躬身笑道:“几位爷,息怒息怒,我们只是过路的,身上钱财不多,要不我们回去给你们取?”
白森跟在陆焕身后,借着天光快速察看那几个拦路的壮汉。
“回去取?你当我们蠢吗?”拿刀架在车夫脖子上的汉子吼道,“马上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宰了他!”
“使不得,使不得!”陆焕告饶。
白森的目光从几个壮汉身上收回来,懒洋洋地冲陆焕说:“你不是衙门的人么?几个匪徒就把你吓住了?抓他们呀!”
陆焕回过头,小声怒道:“我们几个人他们几个人?他们手上还有刀,好汉不吃眼前亏懂不懂?你给我闭嘴!”
白森暗自好笑,“切”了一声。
拿刀的汉子见白森和陆焕还敢窃窃私语,手上的横刀压下去几分,马夫立马哀嚎起来,“救命啊!小姐,救命啊!”
身后传来陈钰雪的声音,“你们住手!要钱,我这里有!”
白森回头看看身后惊恐的富家千金,把正要往前去的脚步收回来,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旁边另一个壮汉骂道:“有钱还不赶紧拿出来,你们等死吗?”
“阿琴,快,你身上还有什么首饰,都取下来。”陈钰雪对侍女说,也开始摘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
为了个车夫能做到这步,一时间白森分不清她是不是又在演收买人心的戏。
“好了!”白森大声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白森越过陆焕走上前,顺手从不良帅腰上摘下捕头的令牌。
她大摇大摆地走到拦路的几个壮汉身前,把令牌递过去,说:“我们是静海县衙门的捕快,过来查徐公子的案子,放我们过去吧。”
“捕快?”拿刀的壮汉一副虎背熊腰的身躯,横起眼睛对白森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放行的意思,似乎不太相信面前这一身平民装扮的姑娘真是个官差。
不过白森却注意到他原本凶神恶煞的脸上松弛下来了,她上下摆了摆手里的木令牌,“你自己看看就是了,再不放我们过去,一会儿天色晚了,现场的痕迹就看不清了哦。”
汉子放下刀,接过令牌,拿在手里左右看看,还回头跟同伴小声交谈了几句。
片刻后,汉子们四散开去,打头的那个把令牌递回来。
“走吧,走吧。”他不耐烦地往身后的路挥挥手,白森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惊魂未定的马夫从地上爬起来,一溜小跑上了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名叫“阿琴”的侍女也搀扶着陈钰雪上了车舆,陆焕跟着上去,白森走在最后面。
马车重新出发,白森透过窗往外看去,刚刚拦路的那伙人迅速消失在道路两旁的树林里,像是从未出现一样。
陈钰雪惊魂未定,她捧着心口道:“那些山匪为什么听到白捕快说要去查案,就把我们放了呢?”
“他们是徐将军手下的军卫,不是什么山匪。”白森简短答道,目光停在窗外。
从这里往来时的方向眺望,目光能透过树林的缝隙望到湖面上去,几艘渔船在湖心处来来回回。
“哦?”坐在旁边的陆焕惊讶道,“小白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的站姿,说话的神态,跟徐将军如出一辙,”白森答道,“并且……”
白森穿越到这个时代还没多久,没怎么见过古代王朝的兵卒是什么模样,所以只能拿今天刚见过的容州都督作为参照物,不过,即便如此,当她拿着不良帅的令牌走到那几个壮汉面前时,她也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他们不是什么匪徒。
“并且,”白森接着说,“这里距离静海县城不远,前面还有个鸿清棋院,今天在陈府上我听说有很多达官贵人的子女在这个棋院里学棋,所以不会有什么山匪蠢到来这附近拦路劫财,所以,我判断他们都是徐将军安排守在这里的。”
“分析得对,不愧是我手下的人,”陆焕先给自己脸上贴个金,又问道,“那他们为什么偏偏是徐将军手下的人呢?”
“徐将军认定了他的儿子是被人谋害而死,并且今天在陈府你没看出来吗?他已经不信任我们静海县衙的人了,”白森咽下将要吐出口的一句话“就因为范途安和丁远那几个白痴”,接着道,“如果你是手握兵权的大都督,你会怎么办?是不是会马上调遣自己信得过的手下来把守棋院,防止杀害他儿子的凶手跑了。”
她抬手指向窗外,“你们来看看湖上的渔船,真正的渔船是为了打渔,但没人能知道水里的鱼会怎么游,所以渔船的航线一定是乱的,可现在那些船在湖上循着固定的路线来回兜圈,像是在巡逻,所以湖上那些船也一定是徐将军的人。”
陈钰雪的眼睛从窗外收回来,落在白森脸上,困惑地问:“那他们为什么要假扮成劫匪的样子,专门吓我们么?”
“这都想不到么?”白森仍望着窗外,带些讽刺的意思回道,“为了不打草惊蛇,为了让我们能顺利查到真凶。”
她回转目光,望向陈钰雪,“不止如此,我断定,整个清雨湖,还有鸿清棋院周围的林子,一定藏了很多徐将军的军卫,没人能从这里出去,也没人能从外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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