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沂虽也是个成年魂魄,自是在人间有些阅历,可偏偏因为失忆,重要的片段都散去。
所以过去的经验之谈,她是用不上了。
只得带着俩祖宗一路摸爬滚打。
好在时不时还能联系一下神出鬼没的宁之,寻求一下支援...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一切还得从她初来乍到地府说起了。
...
已经数不清是她来此的多少个日夜,或许准确说来,这里并没有所谓时间概念。
属于这里的一切“生物”只是周而复始的机械性完成"任务"。
也许它们称不上“生物”,毕竟世人对于“生”的概念,简单来说,至少是拥有呼吸和生命体征的吧。
她下意识举起手,探了探自己的鼻息。
结果显而易见,哪有什么气息可言,她早就是个失去肉身的魂魄罢了。
说是还勉强带有自我意识的“灵魂”可能更加贴切。
她刚独自走来一级刑场,周围便从青山绿水的人间仙境变成了寸草不生的场景,踩在脚底的是满是裂口的土地,所处空间笼罩在一片微红色之下,看起来很有惊悚片的氛围感。
还没走太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沼泽地,浑浊的液体还时不时冒着些泡泡,还伴有恶臭。
再看看前方恶魂。
沼泽地旁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工作人员正在不停地重复着,将这看似可怜的魂魄不断丢到水中,又拎起的动作。
大抵是这恶魂前世对他人做过相似的事吧,毕竟地府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活着时所作所为都被善恶簿精准记录在册。
看他浑身湿透,布满了黑绿色泥泞,尽管有些距离,还能闻到身上所散发着的难闻气味,头发还湿哒哒遮住了脸,大口迫切地吸着气的凄惨模样。
刚开始她还有些同情,但想到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心中反而有种看到坏人受到惩罚的快感。
“大人,大人,咳...咳。”那人被呛地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我这有积蓄,咳咳,家人,咳,给我烧的钱,您就...”
果不其然,他话音未落,又被丢入沼泽池中。
她撇着嘴摇摇头。
死性不改还想把在人间贿赂的那套作风带到这,不增加刑罚次数就算他运气好了。
这段时间这样的事情看到也不少,但还是经常唏嘘。
多少人生前仗着他人权势或是作恶多端没有受到应有惩罚,而更加嚣张为非作胆,却没想到到了下面,阎王不会姑息。
恶魂们大都受完刑罚后都改邪归正后被再次丢去人间轮回,不过不同于那种普通流程,大都投身于生存能力不强的动植物,就算是运气好投胎再次成人,也是一辈子吃苦受累还得硬碍着的苦命人。
那更穷凶极恶不肯改正的呢,直接拖入炼魂炉,重新塑造。
...
看了一路各种灵魂发出的惨叫以及被折磨到不行的惨状,她都有些感到心里不适了,也不知多久才能走到目的地。
...
不久前。
自她丧失自我意识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长溜声势浩大的队伍,周围一片血红,环境染上了些不太令人舒适的压抑色彩。
只不过人群中的“人”可以说是神色各异,状态大不相同。
缺了胳膊腿的,老弱病残的,甚至还有身上有明显伤势的。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跟上!”她背上突然感觉到带着冷意的触感,回头一看,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拿着跟铁棍戳了她背一下。
正想问问究竟,抬头一看,不远处门匾上声势浩然的立着三个大字,“鬼门关”。
好嘛,她这是死了?
脑袋还昏沉沉的就像失忆了,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有一些不清晰的片段有时浮现在脑海里。
好像是过劳死?在这模糊的记忆中,自己最后看到的是垒成山的合同,然后感觉到疲惫,两眼一黑,便没了意识。
而且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很严重的疾病,仅仅只是累到?反正有点死的不明不白的。
不过死都死了能咋办,而且都已经到地府了,她不信还能重回人间,说不定尸体都被烧没了。
认命喽。
她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排着队,话说这可真不是个好地方,能够供人行动的范围都有限,动弹的空间极窄,稍有一步不慎就是坠入这万丈深渊,底下熔浆还在滚滚冒泡,也不知道魂魄被火烧了是什么样。
她试探着用脚踩了踩身侧的地面,残破不堪,直接裂了几块小石头掉下去,石块瞬间融入熔浆怀抱。
她老实缩回脚,战战兢兢急切的想要快点离开这段路。
好死不死,后面传来了叫骂声。
“让劳资回去!凭什么死的是我。”
因为被人群挡住,她看不清个大概,只是往后望了望。
“老实点。”
“邦~”一记不小的闷棍声。
“劳资跟你拼了。”那人很不服的推搡了一下,好在周围人群早已扩开,留下些许空间,没有无辜的灵魂掉下去。
这人会掉下去吗?每个队伍没多远就有一位穿着统一黑色着装的人,看起来应该是地府的工作人员。
那人明显慌了神,本以为可以将其推下去,对方直接浮空了起来。
“第七小组,恶魂出现。”黑衣人从长袍里掏出了个很具有现代感的对讲机。
不一会儿,空中出现了几只体型硕大的乌鸦叼着一张网子,往下一抛。
黑衣人配合着往那人身上甩去,乌鸦快速叼起网子几个角拖去了前方,那人甚至在空中还愤愤不平的叫骂着,对网子拳打脚踢。
具体是被送去哪她也不清楚,但看起来不像会得到什么好的待遇。
...
又走了好久的上坡路,终是踏过了鬼门关的门槛。
和所想的相差可以说是很大,进入后是一个很敞亮的大厅,装修还是现代简约风格,浅米色调的墙壁和大理石纹样的瓷砖地板。
就像服务中心一样,设有好几个小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专人负责处理。
每个工作人员桌子上堆满了厚厚一沓的册子。
她现在可以确定,黑衣服应该是统一着装,刚刚那种一片红的场景下,黑色长袍看着还煞有其事的样子。
但是在这么个现代简约风的场景下,全套黑色看起来反而才像那个大反派,尤其还带着黑色面具,像什么蒙面系邪恶组织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们的上司怎么想的,看起来审美不太好的样子。
内心还没吐槽完,就被黑衣工作人员叫去了窗口前。
“咳咳。”对方清了清嗓子,拿出最上面一本翻了翻。
“夏女士你好,我是003号审判员。”
原来她姓夏。
没错,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临终时28岁。”
这么年轻就挂掉了?她都不禁为自己感到惋惜,英年早逝。
“死于?”对方看起来外表年纪不大,可却像个老花眼一样,把册子拿近又拿远,脸上有点不可置信。
“过劳死。”对方撇了撇嘴,“不是我说,小姑娘啊,年纪轻轻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
“最近这段儿,有可多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来地府了的,明明是该好好享受青春年华的大好时光,得,都没熬过。”对方边说边在册子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笔在纸间摩擦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看起来没做过什么大的坏事。”他把册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盯着最后一页思索了一会儿。
“罪名为,不自爱。”边说边在末尾写下了这几个字。
“等下会有专人带你去对应的受罚区,受刑完了,才能去孟婆那喝了汤再去转世。”
她本以为会有个什么听起来很严重的罪行,或者至少是像个恶行的罪名,“不自爱”算个什么罪?
不仅不该算罪行,反而应该说她懂得吃苦耐劳,是一种好的精神才对!
要知道小时候长辈们就说,人要学会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享福?享福就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人们会说,你当你的幸福生活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为此,你怎么能够理所应当的享福,你应该为此而感到羞耻,你应该更加学会吃苦耐劳。
你的身份如果是个学生,你就应该学到死,是个社会人就应该拼命工作,反正好像终其一生都不配得到享福享乐的时候。
尤其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要是过于悠哉不拼死拼活工作怕不是背后被嚼舌根,现在想想过劳死也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了。
她坐在等待室里,看着大厅中人群还在不断涌入,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狗血惨案。
“我才不认这个罪!”突然有人开始大喊大叫地闹事。
“要不是这个婆娘,我会死吗?”
那人指了指旁边窗口一位带着孩子的中年女性,又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刀口。
“都是她害死我的。”
那女性有些衣衫凌乱,一看就是两人身前起了争执,隐约还能看到手臂上有几道红痕。
那孩子年纪不大,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眼神有些害怕的躲到了她身后,身后的伤痕夏XX此时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看起来可能是家庭暴力事件。
“你常年酗酒殴打妻儿,某次失手把儿子打断了气,这位女性丧失了理智了结了你。”工作人员翻了翻手中的册子。
“你是最开始的过错方不是吗?”不光是审判员,旁边有些灵魂听了后也在为这对妻儿打抱不平。
“家暴该死。”
“这男的太不是个东西了。”
“都死了还不认为自己有错,无药可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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